《主角父亲不想死［快穿］》在彼淇梁

9、第一个儿子9

　　白夜是第一次看见插秧。

　　“白大哥 ，我先做一遍，你跟着我来就好了！”

　　少女身上穿着那条崭新的棉裙，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利落的脱下鞋子，光脚踩进了泥里。

　　白夜前两天才往田里放了水，少女刚一下田，水就淹到了她的脚踝处。她本想习惯性的挽起裤脚，但是裙子一提便露出脚踝，看了一旁的男人一眼，脸色微红，又把裙子放下。

　　她弯腰捡起一小把秧苗，腰一扭，做出个发力的动作，“撒秧咯！”

　　秧苗被甩向空中，在半空散开，又像雨点一样落下，落到田里溅起了水花。

　　白夜抹了一把被泥水溅湿的下巴。

　　李倩倩脸色晕红，看向白夜，又在他看过来前及时扭开了头。

　　“白大哥，你看清楚了吗？”她低着声音问道。

　　白夜回想着少女的动作，点了点头，“我试试。”

　　他是个很好的学生，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白夜刚拾起一束秧苗，李倩倩就忽然叫道：“错了错了！白大哥，不能这么拿。”

　　她伸手拿过秧苗，想再示范一次，却不经意与白夜的手指相撞，顿时耳朵发烫，连忙转过了身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异常。

　　过了数息，又小声道：“白大哥，我再演示一次，你认真看着。”

　　白夜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沉寂了下去。

　　“李姑娘。”

　　身后传来白夜的声音，李倩倩一愣，低声应了一声。

　　白夜没有这么称呼过她，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有话直说，偶尔叫她一两声小丫头。

　　李倩倩不反感丫头这个称呼，但总觉得差着辈儿，所以也并不喜欢。

　　“下午日头大，早些回去吧。”男人的声音平静，“田里不是你这样的姑娘该呆的地方，你的裙子，我也会赔的。”

　　李倩倩连忙摆手，“我不是……”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以后别再来了。我毕竟是个单身汉，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他好像一点也不懂得委婉，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李倩倩脸色白了一瞬，“白大哥，我不是……”

　　男人已经低下身去，捡起一把秧苗，一撒落地，不再说话。

　　李倩倩站了一会儿，见男人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眼睛一红，跌跌撞撞的爬上田坎，跑远了。

　　白夜在田里洗干净手，提起李倩倩放在田坎上的食盒，“忘了让她带走。”

　　得让白昊送回去。

　　白昊撑着下巴坐在田埂上，仰头望着面前的男人，“爹爹，倩倩姐很喜欢你。”

　　男人垂下眼皮看他，如同深渊的裂隙中探出吝啬的一瞥，白昊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巴，而后淡漠的声音响起，“你懂什么叫做喜欢？”

　　如果李倩倩真的喜欢他，就不该给他招惹麻烦。

　　白夜喜欢有计划的、平静的生活，所有偶然出现的意外都令他厌恶。

　　白昊点头，不再说话。

　　其实，他也挺喜欢倩倩姐的。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这些年跟着白夜走南闯北，他已经看过了太多东西，懂事的也太早。

　　所以他虽然好奇，但从未问过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

　　作为儿子，他敏锐的察觉到父亲并不喜欢自己，他猜想，这份不喜大概跟他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有关。

　　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会喜欢用自己爱妻的命换来的孩子？

　　不喜归不喜，但白夜没有亏待过他。

　　在白昊还没有记忆的时候，白夜就已经带着他东奔西走，一个粗手粗脚的男人，一个脆弱的婴儿，几年的风霜，不是几句简单的话就能概括的。

　　这几年里，白夜做过有钱人家的护院，后来因为一些后宅阴私，不得不离开，辗转到了另一个小镇，在那里的码头找了个搬运的活计。

　　白昊在那时候学会了等待。小小的院子里，他搬了板凳坐在院门口，从天光微亮一直等到日下西山，巷子里不时传来同龄人的嬉闹声，有时也会热情的邀请他一起，白昊用渴求又犹豫的目光看着他们，又摇着头拒绝。

　　时间一久，其他人渐渐不再理会他。

　　往往要等上一天，那个满身灰尘和汗水的男人才会回来，递给他一包用油纸包得好好的热食。

　　他当然是希望爹爹能开心，他希望倩倩姐可以做到，但爹爹看上去并不高兴。

　　食盒里的东西没有动过，白昊提着盒子，向李倩倩家走去。

　　李倩倩哭着跑回家里，少女心事碎了一地。

　　人对自己有好感的人总是过分敏锐的，她哪里看不出白夜的退避，明摆着不想与自己扯上关系，这时候再贴上去未免太没脸没皮。

　　一只脚刚踏进门，李倩倩就停住了。她的爹娘正沉着脸站在院里，手里拿着一根黄荆条子，见她进门便齐刷刷看了过来。

　　“给我进来！你是不是找那个姓白的了？”

　　李倩倩低着头不说话，妇人见状脸色更冷，“你知不知羞！大姑娘家家的，跟倒贴似的往男人那里凑，要叫别人知道，你娘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我，我就是……白大哥救了我，我去谢谢他。”

　　“那点恩情你爹娘早就替你谢过了，用得着你自己去？”中年妇人很铁不成钢，手指狠狠点着李倩倩的额头，“你说说你，那个姓白的有什么好，比你大那么多，还带着个小拖油瓶了，你到底看上他哪点儿？巴巴地凑到人眼前去，还想当人后母不成？”

　　“不害臊的东西，想当人后母也得看人能不能看得上你……”

　　妇人喋喋不休的数落，李倩倩脸色越来越白，一旁沉默着的李父于心不忍，连忙拉了拉妻子的衣角，小声道：“好了好了，孩子还小，别说这些话。”

　　“还小？”李母瞪了他一眼，“我看是心大了，干出这种不知羞的事情。”

　　她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见李倩倩脸色不好，勉强冷静下来，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瞧我，气糊涂了，门也没关，叫人看见了笑话。老李，你过去把门关上。”

　　“好嘞。”李父应了一声，刚碰上门把手，便惊咦了一声，从地上拾起一个食盒。

　　“倩倩他娘，这好像是咱家的东西。”

　　三人对视了一眼，瞬间都明白了什么。

　　李倩倩再没来找过白夜，她娘天天在家里盯着她呢。

　　但此事与白夜并无多大关系，李倩倩不过是他人生中一段不重要的插曲，生活还是照样的过。

　　天气渐暖，田里的秧苗渐渐长高，绿油油的，惹人喜爱。

　　白夜对田里的东西倾注了大部分精力，但在作物未成熟之前，他还得找到另一个谋生的法子。

　　山里有很多野味，这是白夜听村里人说的。

　　村里的人都没多大歪心思，虽然与白夜关系并不热切，但见父子俩日子过的紧巴巴，也不吝啬于拉他一把。

　　山里除了野味多，也有不少带着明显乡土气息的传说，什么吃小孩的熊奶奶，山一样粗长的大蛇，最近的传闻是山里出现了一只全身雪白的动物。

　　长相肖马，速度飞快，村里人几次遇见，想要捕捉，都被逃了。

　　白夜只是听着，没有回应，手里拿着自己制作的武器，跟着几名汉子一起上了山。

　　“山上畜生多，毒虫也不少，要小心点，不要太深入了。”

　　见白夜是第一次上山，走在他身旁的汉子热心的嘱咐道，白夜点了点头。

　　林中山高草深，走在当先的汉子手中木棍不断击打着周围的草丛，草丛中不时传出一阵悉索。

　　“好了，我今天没带家伙式，就去上次布置陷阱的地方看看。”

　　“白夜，你不认路，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白夜拒绝了，几人分开，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朝着林中更深处走去。

　　一匹通体雪白的马穿过树丛，慢慢踱步到他身后，在他身旁打了一个响鼻，口中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掉下来。

　　白雪用右前蹄推了推，把它推到白夜脚下。

　　白夜摸了摸它的耳朵，“你自己吃吧。”

　　几年前的雨夜，白夜将白雪放归山林，但它没有忘了自己的主人，一直跟着到了这里。只是很少出现在人前，像一只辗转于不同山林中的白色幽灵。

　　白夜提着棍子走在前面，白雪迈过地上的尸体，跟在他的身后。

　　身侧传来一道风声，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白夜眼神一厉，手中削尖的木棍随着刺去。

　　扑来的东西来不及躲闪，被直直刺中了柔软的腹部，白夜将它掷在地上，看着它四肢痉挛着挣扎，还试图呲牙威胁面前的男人。

　　生命就是这样，有时候很脆弱，有时候又坚韧得可怕。

　　咔嚓一声骨裂的脆响，地上多了一团碎裂的血肉，挣扎的四肢慢慢停止了动作。

　　白雪踢碎了它的脑袋。

　　白夜捡了起来，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白昊，白昊！看我，刚刚抓的蟋蟀！”垂髫的小男孩捧着双手，展示着手里的东西，他脚下是一个小小的篮子，里面零散放着几个新鲜的蘑菇。

　　白昊扒开草丛，认真挑选着可以食用的蘑菇种类。

　　闻言回头看了眼道，“是吗，你真厉害。”

　　“嘿嘿。”被夸了的小男孩傻笑一声，炫耀似的跑去了另外的玩伴身边。几人笑嘻嘻的闹开了。

　　只有白昊弯着腰，还在树下寻找着今天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