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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桃李春风一杯酒(二) ...

  •   林青迟死乞白赖地跟着二师傅和唐巽上了路,一路上顺风顺水,无妖无魔,无病无痛。
      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大城,二师傅夜间观星白天算卦,认认真真地掐指一算,说是有大事发生,便跑去城门口的皇榜上揭了榜,如此顺顺利利地进了袭国的皇宫。
      原来此城是袭国的皇城。
      林青迟常年待在琅琊峰上,算得上是孤陋寡闻了,可也听说过这袭国的“风采”。民风强悍,人人能打。又约莫是袭国人民坚信人多力量大,因此袭国占地面积不大,人口数量却非常可观。
      榜上写着袭国皇宫里有鬼怪作祟,宫中的贵人皆饱受困扰。若有能人异士能驱鬼祓除,自当奉若上宾,且有黄金万两奖励。
      黄金万两……不同于其他几个原本富饶多产的国家,万两黄金,对袭国来说不算一笔小数目。
      袭国虽人口众多,但并没有给它带来太多财富方面的好处。袭国境内地形大多崎岖不平,丘陵众多,不宜耕种,在粮食不充裕的情况下,人口多反而是一种负担。
      是以袭国热爱征战与掠夺。种不出粮食?抢便是了。

      林青迟把这一张薄薄的皇榜翻来覆去地看,只觉无趣,丢给唐巽,说:“榜上什么也没写,谁知情况如何,这闹腾的到底是鬼还是怪?”
      他们一行三人正走在皇城内长长的甬道上,甬道两边是高耸的宫墙,没有刷漆,保留着岩石本来的颜色,墙上间或挂着几个凶神恶煞的鬼面具。
      唐巽早就看过了皇榜,撇了撇嘴,把皇榜折好收进怀里,说:“妖、魔、鬼、怪四者皆不同,不修仙的人怎么会清楚其中的差别?”
      林青迟道:“什么也不写,揭榜人怎知有无能力解决?我方才听说,好几个揭榜的江湖道士都被丢出了皇城。我看这皇室啊,毫无诚意。”
      一直站在边上默默不语的二师傅突然开口说:“皇家有事不便说再正常不过,既是进了宫墙,便时刻谨记慎言二字。”
      林青迟飞快地看了唐巽一眼,挑挑眉,抬手做了一个缝嘴的动作。

      进宫后,林青迟和唐巽两人因为还未弱冠,属于小辈,没有资格面见贵人,所以暂被安置在一处偏房,由王麟生独自前往议事。眼看着月上柳梢头,王麟生才回来,接着,他们竟然被破格允许居住在皇室起居处。
      这等前后的差别对待,林青迟不知二师傅具体是怎么办到的,但想必是“露了一手”,令贵人们对他另眼相看。这对他们修仙之人,特别是王麟生这种灵力颇深的人来说,随随便便使些术法,唬住一些没见识的呆瓜,并不算什么难事。
      关上门,王麟生一脸严肃地转过身来,说:“这里好像真的有古怪。”
      林青迟瞬间恍惚了一下,来真的?
      这一路过于顺遂,要不真的发生点什么事,他还以为他们是下山吃喝玩乐的。这样看来,二师傅带唐巽下山,好像是真的历练来了。
      “何种古怪?”
      王麟生摸了摸胡子,说:“死人了。”
      林青迟和唐巽两人互看了一眼。他们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简单地死一两个人,就会让袭国皇室紧张到广发皇榜的地步。
      王麟生示意他们跟着到桌子前坐下,并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此时已是初冬,油灯照在王麟生满是褶子的脸上,还怪有些渗人。二师傅是不是平时笑太多了,所以褶子长得格外多,林青迟不合时宜地想。
      王麟生说:“死的人有点多,而且非常蹊跷。”
      林青迟问:“怎么个蹊跷法?”
      面对着王麟生,许是由于直系大弟子的压力,唐巽的话一直格外少,林青迟早就注意到了这点,所以屡屡自告奋勇接话。
      王麟生说:“大约从三年前开始,袭国皇宫内就开始接连死人,一段时间死一个,死的人身份天差地别,从婢女到皇子,从皇女到妃子,甚至还有侍卫。”
      林青迟心里一惊,一个白痴问题脱口而出:“找不到凶手?”
      王麟生沉重地点了点头。
      原来竟是连环杀人案。而且死者身份地位有尊有卑,死亡的时间间隔也完全没有规律,长则一年,短则半月。如此三年下来,竟然已经死了有近十人了,其中大多还是皇子皇妃这样的贵人。皇宫里明目张胆杀人,且人数如此之众,竟然一时还找不到凶手!
      “二师傅应该感知过是否有妖魔之气吧?”林青迟问。妖魔两物自我意识最强,最容易现行杀人,行凶的目的性也最强。
      王麟生点了点头,说:“试过,但收效甚微。许是太过仓促,而妖魔藏匿得深。”
      他又说:“我看此事并不简单,你们明天先四处探查一下是否有妖魔鬼怪的踪迹。明日我要面圣,届时应该会有关于更具体的消息。”他站起身,往主屋里走,“切记,探查的时候要仔细些,这个任务很重要,不要漏了任何关键的东西。”

      说完正事,林青迟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饿了,出门找婢女一问,早过了传膳的时间。
      他踹了一下唐巽的靴子,算是叫了他一声,问:“去不去找点吃的?”
      唐巽早就和衣在榻子上躺下闭目养神了,连鞋都没来得及脱,一副异常疲惫的样子。他挥挥手,说:“不去了,我不饿,你自己去吧。”
      林青迟知道他一路来应付王麟生,应是累极了,想了想自己应付大师傅林岩崖也是累得很,若是如他这般和大师傅日日朝夕相处,必然非常不好受。他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就自己摸去了最近的厨房。
      哪想一脚刚踏进厨房,就看见里头有点隐约的烛光,有个身影正在灶台前动作,像是翻找些什么。林青迟走近一看,烛光照亮了一张白白净净的脸。
      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他身形看起来有些瘦弱,腰背却站得笔直。这后厨之地烟火气重,他在其中,仍难掩他高贵优雅的气质。这少年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自成一幅画,画的背景如何,并不影响这画的意境深远。
      他听见有人声,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来者。
      好一双如墨一样的眼睛。林青迟在心里暗暗赞道。

      不过少年看见有人前来,好像并不是那么愉快。他收回目光,这就要走,经过林青迟身边时,林青迟才发现他小小年纪,身量却很足,不仅不矮,甚至和自己差不多高。
      林青迟本准备侧身让道,却突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少年有些苍白的脸色。一把抓住他,问:“没吃饭?”
      少年一惊,未料想他行事如此无礼,猛地抬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林青迟似毫无所觉,又毫无分寸地问:“胃疼了?”
      少年一甩臂,却一下子没甩开。林青迟今天不知怎么,好像非要管这桩婆婆妈妈的闲事,鬼使神差地拉着他就又往里头走。
      “你是袭国的皇子?” 林青迟在厨房里好一通翻找,边翻边问。
      哪想到少年听到这句话就更不高兴了,强硬地甩开了他的手。
      林青迟古怪地看他一眼,这个时间,这种打扮,总不能还有别的身份。莫非是天底下还有不喜欢做皇子的人?
      他抱怨道,“好歹是一个皇宫,怎么穷成这样,厨房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少年突然说:“他们是故意的。”
      “什么?”林青迟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故意的?”
      他却不再答话。
      林青迟活这么大没见过这么难聊的人,偏偏他又觉得稀奇,他说:“刚好我也尚未进食,你且在这等等我,我去麻烦一下外头的婢女姐姐们,总不可能真不让人吃饭了!”
      他快走到门口时,少年开口问:“你不是袭人。你是谁?”
      “江湖骗子!”林青迟头也没回,背对着他甩了甩手,身影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范围。

      待他回来的时候,厨房里却没人了。
      孤僻,太孤僻了。林青迟兀自咬了一口馒头,心想,袭国共有三十多位皇子皇女,按理说皇宫里应该是热热闹闹的,怎么还能养出这样孤僻的人,偏生那少年又长得十分俊美,超凡脱俗,本应是众星捧月才对,怎么会如此受欺负?

      第二天,林青迟和唐巽在整个皇宫的起居处逛了一圈,费了大半天的功夫,也没有见到一丝妖气、一点魔影。
      二师傅王麟生面见圣人回来后,带来了连环杀人案的具体案情。
      “李侍卫,您这边请。”门口传来王麟生的声音,听脚步声还有另外一人。二人忙从睡得歪歪扭扭的榻上下来,规规矩矩地上前迎接。
      “这两位就是你在殿前提过的高徒吧?”李侍卫说。
      王麟生弯了弯嘴角,说:“高徒说不上,两个顽劣门生罢了。一位叫唐巽,另一位叫林青迟。”
      那李侍卫倏地出手,擒住唐巽的肩胛骨,众人面色一变,林青迟上前直接将李侍卫的手打开。
      “不得无礼!”王麟生呵斥道,“小徒无礼,还望大人多多担待。”
      “无妨,无妨。”李侍卫瞧着并不生气,“此事实在凶险,王师傅的本事虽然我们都已见识过,但无端将两位小儿也卷入此等大事,李某不得不多多察看一番。好在,两位公子的身手皆是不错。”
      这话说的,反而像是他十分大度得体一般。林青迟脸色已经极差,唐巽也面露不悦,但碍于情况特殊,仍在袭国宫墙之下,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他们几人这才好好坐下,听李侍卫将事情道出个头绪。
      “这事,大约从三年前死了一个婢女开始。婢女出事,一般不会掀起多大风浪,是故原先并无人在意,哪想半月后,就死了一个皇子。”
      王麟生问:“敢问是哪位皇子,死相如何?”
      李侍卫说:“五皇子,暴毙而亡。”

      天狩十五年初,五皇子婢女死。
      天狩十五年秋,五皇子身亡。随即,十四皇子失踪。
      天狩十六年初,二十三皇子死。
      天狩十六年冬,一位皇妃失踪。
      天狩十七年初,七皇子死。
      天狩十七年夏,副侍卫长死。

      说完这一切,天色也有些阴沉了。烛光明灭,这一连串的人名听得人背后直直发憷。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怪不得皇族要广贴皇榜,找寻能人异士。如此大规模无差别作案,若非妖邪,怎么可能毫无踪迹?可若是妖邪,又为何将圈子死死地锁在这宫墙之下?
      最后,李侍卫说:“月余前刚身亡的副侍卫长,乃我多年同僚,他的身手我最为清楚,能将他杀死的人必定非同小可。诸位请务必多加小心。”

      送走李侍卫,林青迟方才憋了很久,碍于李侍卫在场才未开口。他率先说:“他好像有意隐瞒了什么。”
      唐巽迅速接道:“我也察觉到了。他给的消息中有许多矛盾的成分。既然死了婢女毫无关系,那为何又特地提了?不觉得这婢女的身份和其他死者相差太大了吗?”
      林青迟捏了捏下巴,说:“还有,事发都三年了,为何近期才开始大发皇榜?之前为何秘而不发?难道仅仅是碍于皇室颜面吗?”
      此事,肯定有内因,看起来不仅仅是有邪祟,更可能是人祸。
      他看向明灭的烛火,烛火爆破,照的他瞳孔微缩。
      “最近死的几个人身上,肯定有关键信息。”

      王麟生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突然开口问:“为师命你们今日出去探查,可有什么结果?”
      唐巽双手抱拳,颔首道:“弟子不才,仅以探灵术察看了皇宫起居处,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王麟生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符咒,是几张现成的探灵符,又拿出了一支仙笔,放在桌子上,说:“你们这几日在遇害的几人住处附近,摆几个阵法,看看能不能引出妖邪。”
      别说这符已经价值不菲,这笔应该算是王麟生能拿出最好的仙器了,有此笔在,画符作阵都特别灵验。平日里可没有随意能驱使上等仙器这种好事,林青迟二话不说就伸手想去拿。
      等等……他们学过符咒术了吗?
      哪想唐巽自然而然地拿过笔,收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好难。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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