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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其实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双海和羽织的事情,很难让人不知道了。

      毕竟大部分忍宗弟子年岁到了都会娶妻生子,没娶也有相看好的。单单他年岁大了却一直孤单单,像只离群的雁,对比其他弟子和家人聚在一起的热闹氛围,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怜。

      当年羽织跟随在羽衣身边跋涉于各地,双海对羽织的照顾明眼人都看到了,队伍里又不是没有别的女性,一对比就能看出来,甚至说羽织每次出现,双海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的注视着她。

      那时羽织的表现可不像是没有情意的,会害羞会脸红,会在意自己的形象,都到了一度要成婚的地步,可是薰夫人死后,她却不肯再理会过双海,迫不得已出现在众人面前,对他也是神情淡淡,好似陌生人。

      “老兄,你还是想开一些吧,”和双海很处得来的弟子私下里拍拍他的肩膀,好心劝告他:“这么多年等下去会有更好的结果吗?我比你还年岁小,女儿都已经会跑会跳喊父亲了,可你呢?羽织大人与你有缘无分,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我知道。”

      提着一个小包的双海,笑容很憨厚也很温柔,“羽织大人拒绝我,让我不要再等她,可她没说理由,没说过讨厌我不想见我。”

      “羽织大人虽然任性,本质上确实是个极为坦率的人。我那时就信她心中有我,只是暂时不能将我们的感情放在首位,我明白她的心。”

      “你就不用担心了,总有一天,你会来对我贺喜的。”

      劝告双海的弟子看着有些得意洋洋的双海,表情相当复杂。

      长长的唉了一声,他重重地拍了拍双海的肩膀,用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道:“算了算了,你真是不撞破头不死心,怎么劝你都是浪费口水。希望你别是胡思乱想,否则你这家伙真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六年了, 整整六年了,只要无论是谁劝告双海,他都会搬出这个论调来说服对方。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是不是双海想法太天真太理所当然,同样被这理由说服过又觉得不太可能的羽衣只好再去询问自己小妹。

      天色正好,大半天空都是橙红的霞色,两个儿子在外面空地上玩闹,胖墩墩的小狗跟着乱跑。

      “哥哥,”走廊上,与兄长并肩而立的羽织看着两个侄子,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一抹笑容,“双海是很了解我,认识多年,他一直都很明白我的心意。”

      “他想的没错。我之前拒绝他是仔细考虑过的,如果我嫁给他,如果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做了母亲,那我可能就没办法专心照顾因陀罗和阿修罗了。”

      羽衣揉了下眉心,对妹妹情绪很忧虑,他偏头皱着眉看她,“你不必把照顾他们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是他们的父亲,要照顾也该是我来,为何要牺牲你自己的幸福?”

      羽织沉默了半晌,接着有几分犹豫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哥哥,人心生来偏的,忍宗未来的继承人只能在因陀罗和阿修罗中出现,我……不想到时候我的孩子会对忍宗生出不该有的贪念,如果真的会有那一天,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办。”

      跟随兄长在各地游历,羽织多少是长了点见识。她生下的孩子,与羽衣也有斩不断的厚重血缘,和因陀罗阿修罗同族又是同辈,说难听一点,等羽衣羽织他们都老了,万一羽织的孩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非要和哥哥们争一争忍宗二代,那羽织该处于何地。

      与其等孩子生下来教育有的没的,不如直接等因陀罗和阿修罗他们长大,到时候就算有孩子也没关系了。

      “而且……我不管因陀罗和阿修罗的话,我岂不是要违背对薰的承诺了,”羽织转头,抬头跟羽衣对视:“我可不想做一个不守承诺的人啊哥哥,你不会让我这么做的对不对?”

      羽织的眼睛,和母亲辉夜相似。不同的是,辉夜眼中是堪比烈火的野望和控制欲,羽衣很少去直视母亲的眼睛,对小妹的眼睛却很是喜爱。

      时光对羽织的厚爱无需多言,一母同胞的羽衣眼角已爬上细纹,可她的样貌一直保持在羽衣联合羽村封印母亲前的那段时光里,从未改变。好像她还是那个被母亲宠爱的女儿,两个哥哥的小尾巴。

      玩到鼻尖冒汗的因陀罗和阿修罗,把鞋子脱在外面,带着耷拉舌头的小狗跑到了屋子里,跳动的步伐把地板踩的踏踏响,印在地板上一串汗湿的小脚印。

      没等到羽衣回答,羽织闪电般立刻转头,面色阴沉,“因陀罗阿修罗,今天的地板由你们清理打扫,拖不干净不许吃饭!”

      玩得忘我的两兄弟齐齐打了个机灵,缓缓转过身子,看到站在走廊上隔着窗户的羽织正平静地直视着他们,微微泛着灰紫色的白眼透出的威严让他们动也不敢动,旁边的父亲跟没看见似的,轻咳一声,眺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

      完蛋了,今天姑姑没出门啊……

      平常进门前,因陀罗和阿修罗都会去用水冲一下脚,因为羽织很讨厌屋子里的摆设被弄脏弄乱,一天恨不得打扫三遍,自然不肯让活动完出汗的两兄弟踩着双小汗脚在地上乱窜,更别提把小白放进屋子里,就算她再疼爱他们,这一点是绝对不可以违背的,被发现就要受罚。

      偶尔羽织不在,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因陀罗和阿修罗会偷偷懒,在屋子里休息好了再去洗个脚,顺带把踩过的地方拖一遍。

      这回居然被抓包了!

      目前还是小豆丁的因陀罗和阿修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作为父亲的羽衣对孩子的教育一向是顺其自然,一棵树要长成什么样子归根于它是什么种子,后天的培养意义重要,也不重要,世间总有风和雨,经过了就长起来了。

      可亲妹妹要插手管孩子,他总不能强硬着不让管,只得给黑了脸的妹妹顺毛,一边嫌弃地朝着两个倒霉儿子的方向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去拖地。

      “好了好了,”羽衣好声好气的哄着羽织,从走廊上走到另一边,从开的如云堆聚集的花树上挑了一朵摘下,送到她手里,“我知你恋旧,可两个孩子还不懂,以前的事我们又没告诉过他们,跟他们计较什么?”

      捻着花梗的羽织低垂着眼睛,凝视着嫩黄的花蕊,九喇嘛跑到她鞋面上坐着,紧紧贴着她的小腿。

      幼时的羽织收到来自哥哥们的花时,不管之前生多大的气,总能笑出来,烦恼也会烟消云散。

      羽织对辉夜执念深重,等不回母亲,她就偏执的将厅堂保持在她儿时的模样,仿佛母亲还在身边,只是出了远门还未回归。

      心里知不知道是一回事,看不看得开是另外一回事。

      羽织不愿再想,抬头,是羽衣关切的目光,和他欲抬起却又放下的手。

      “哥哥,等因陀罗和阿修罗长大,”拨拢了一下头发,羽织将花别在自己头发上,眼睛却偏离了视线不看羽衣,言语间踌躇不决,“当初我拒绝双海,不是因为讨厌他……如果,如果到那时候,双海还想陪着我和我说话,也愿意送我花……”

      手紧抓着袖角,不自觉将平整的袍袖抓得皱皱巴巴,“那就请他再等一等,就让他只等这么一回。等因陀罗和阿修罗长大,继承人仪式办完了,我们就在一起。”

      “到时候我什么都不管了,谁都不许拦我,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羽衣点头,手终于抚上妹妹的头顶,以示安慰。

      羽织抱起九喇嘛,兄妹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等回到屋子里时,等待着他们的,是被拖得亮晶晶的地板,和拿着拖把的阿修罗快咧到耳朵的嘴巴里露出的一排小白牙。

      同样拿着拖把的因陀罗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和阿修罗把地板拖了两遍了,姑姑还生气吗?”

      羽织故意没做出表情,微微抬头,整张脸严肃得让两个小家伙胆战心惊。

      指着外面让他们把拖把别留在屋里,俩颠颠的跑出去又颠颠的跑回来,桌子上就多了一碟水果和两杯水。

      玩了一下午还没来得及喝水,无论是因陀罗还是阿修罗渴得要命,然而面对着喜怒不定的姑姑,谁都不敢先出头。

      最后,秉承着“哥哥要承担帮助弟弟的责任”,因陀罗率先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蜂蜜的甜味一下子充斥了整个口腔。

      因陀罗愣住了,放下杯子后,迎接他的羽织似笑非笑的眼神。

      跟后世遍地的甜品铺子不一样,这个时代制糖工艺极其落后,水果和蜂蜜是主要的甜味来源。而且大部分水果并不是后世已经驯化成熟的品种,尝起来并不算有多甜。

      可想而知蜂蜜有多么珍贵。

      辉夜统治大地时,她是人类尊崇的卯之女神,满足儿女们的需求轻而易举,如嗜甜的羽织,每次用饭时,饭食中一定会有一份甜味较浓烈的水果,或是一杯掺有蜂蜜的甜水。

      羽衣与用人手段酷烈的母亲辉夜截然不同,他待人温和宽容,主张不劳者不得食,哪怕是他的儿子们,也和诸位弟子一视同仁,做自己能做的工作。

      这也意味着,羽织是没法再享受到她儿时堪称是奢靡的生活,事事都需要她自己动手。顶多还能吃到带点甜味的水果,村子里能结果的果树不多,能分配的额度少得可怜,这还是看在她是羽衣妹妹的身份,相比起来,蜂蜜更是极为珍贵,连羽衣都没怎么有机会吃。

      作为兄妹,羽衣和羽织的口味很相近,妹妹嗜甜,哥哥也当然喜欢甜味。

      “唔!好甜!”看哥哥喝了水没遭到姑姑的斥责,阿修罗小心翼翼地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舌头尝到温热的甜味后,他又惊又喜,问出了因陀罗也想问的问题:“这是蜂蜜吗?哪里来的蜂蜜?”

      “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以为我出去是干什么呀——”

      这下羽织再也绷不住一张严肃脸了——她并非是多么严厉的人,甚至可以说很溺爱哥哥的这两个儿子,生气也是因为两个侄子踩到了她的雷点,因陀罗和阿修罗知错就改,她也就没有生气的理由了——笑眯眯的把蜂蜜的来源抖得一干二净:“今天下午有人去后山挖野菜,发现了一个特别大的蜂巢,但是大家谁都不敢去把那个蜂巢打下来。我去取水正好听见这件事,顺手帮了帮忙。之后打开蜂巢后发现有好多蜂蜜,我分到了不少呢!”

      “哦,真的吗?!姑姑好厉害!!”

      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不同的阿修罗单纯天真的很,抚养自己长大的姑姑在他心中无所不能,丝毫想不到自家姑姑被烧了蜂巢后的愤怒的蜜蜂追得满山跑,最后胳膊上还被蛰了好几个大包。

      羽衣用不赞成的眼神瞥了眼羽织,从小任性又爱乱来,真是一点都没变,受了伤他可没法用查克拉给她治疗啊。

      心虚的羽织快把九喇嘛的后背搓出火星子来了。

      圆月高悬,月华如同柔滑轻盈的白绢,轻缓而强势地披盖于大地之上,将万物笼罩其中。

      这是月亮最圆满的一天,群星暗淡,连月光都如白昼一般明亮。

      风吹起与月光同色的发丝,羽织趴在栏杆上,支着手托起脸颊,眼睛望着月亮,心里却不再只有月亮。

      尺八的声音顺着风传到耳边,羽织微微转头,又看向声源处,摸摸胳膊上的伤口,唇角微微勾起,连痛感都少了两分。

      不会被含有查克拉的攻击伤害,也就意味着不能被查克拉治愈,只能用药物治疗,靠时间来愈合伤口。

      当时蜜蜂成群地飞过来时,羽织已经吓傻了,其他人都跑光了她还站在原地,旁边飞快伸出一只手来拉着她扭头就跑,被吓到大脑空白的羽织也随人拉着,迈起腿跟着跑。

      途中拉着她的人一边跑一边赶蜜蜂,不小心被蛰了下的羽织反应过来干脆扛起旁边人铆足了劲跑,反而把蜜蜂都给甩掉了。

      羽织可以飞,但蜜蜂都在天上,往天上飞不现实,用白眼把蜜蜂杀掉也可以,但是她没法控制攻击的范围,万一伤到人就不妙了。

      哪怕没有查克拉,羽织光靠体质就能殴打一票儿普通人,一直跑到村口都不带喘的。放下肩上扛着的人,羽织才发现拉着她跑得不是别人,正是双海。

      ——有那么一瞬间,红了脸的羽织是想找地缝钻进去的。

      双海自然看出她的尴尬,也不提她把自己直接扛走的事儿,“羽织大人刚刚被蜜蜂蛰到了吧,不介意的话,我来给羽织大人把毒刺挤出来可以吗?”

      他一如从前的宽和,羽织也没有扭捏,露出手臂让双海把毒刺挤出来。

      “好了,”把几个蛰出来的包挤出毒刺,双海把羽织袖子捋下来,“回去之后敷一点药膏,过两天就会好的。”

      “这次烧蜂窝羽织大人功不可没,等会儿他们会把蜂蜜送过来的。只是羽织大人下次不要再莽撞行事了,羽衣大人会担心的。”

      “那……那你呢?”羽织抿唇,她微微抬眼,看着双海的眼睛,“你,会担心我吗?”

      被那双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睛认真注视,双海不由得慌乱了一瞬,连呼吸都没控制住,许久才嗯一声,“我也会担心羽织大人。”

      心里不由得苦笑,自己对羽织大人还真是着迷,哪怕被毫不留情拒绝、被抛下不再理会,但羽织大人一旦发出需要帮助的信号,他就会义无反顾冲上去。

      真是……

      “我也帮你把毒刺挤出来吧,”羽织向前走了一步,“别掩饰了,你也很痛不是吗?”

      见双海不动,羽织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双海回过神想推开羽织,却拗不过羽织的力气,手臂上露出了比她数量还多的毒刺创口。

      一边挤,羽织一边撅起嘴巴,等给双海挤完了毒刺,羽织早就开始泪涟涟了。

      “你这笨蛋你自己跑就行了!你干嘛回头管我呀!!”羽织大哭着用袖子抹了下脸,脸搓得红彤彤的,“我,唔——哥哥又不会眼看着我受伤不管,你受了伤谁照顾你啊!”

      “这……我,我不是能用查克拉治疗嘛,别哭啊……”双海无力地辩解道。

      “闭嘴啊你!!!”

      一方面是心疼,另一方面是羽织意识到了自己那些话伤到了双海。是啊,双海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爱慕她,肯定会被她拒绝的话刺伤。

      她很想说对不起,又觉得自己没立场说对不起。

      最后羽织大哭着被双海拉去敷药,平稳下情绪才回到屋子里,跟哥哥谈心时看到了两个不省心的侄子把地板踩得都是脚印。

      在尺八的风声中,羽织把绣着两只鸟和一朵花的手帕扔到离声源最近的地方。

      手帕绣的纹样是相思纹,是最近绣得最成功的绣品,平常练手的话,是给因陀罗做的女式小和服。

      对,就是因陀罗还没出生时,羽织和薰商量好要给因陀罗穿的女装。

      以前被母亲和哥哥细心照看着,羽织也注意着不让自己受伤。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再细心,生活中也难免有磕磕碰碰,光是给因陀罗缝制衣服,就经常把手戳得都是针孔。

      她也没多少缝纫的天赋,一开始针脚乱七八糟的,缝了六年也只能说可以在不戳伤手的情况下做一件能穿的衣服。

      能穿前提是不要细看,对于她做的衣服而言,细看是一种残忍。

      “姑姑!”

      细白皮,大眼睛,微微蓬起的长发,泛红的小脸蛋,再加上有着粉嫩花色的衣着(不要在意衣服的细节),打眼一看,哎呀,谁说这不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诶,不对!

      “因陀罗,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羽织疑惑道:“今天晚上不是看书看到很晚吗?不快点休息,明天早上还有精力吗?”

      因陀罗眨巴眨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两只手背在身后不安地勾来勾去,“只是……想跟姑姑说一件事,所以一直没睡。”

      “姑姑为什么没睡呢,是在跟人说话吗?”

      羽织瞬间就红了脸,接着不客气的弹了下因陀罗的额头,在他抱着额头说‘好痛!’的时候哼了一声道:“你个小鬼还想管大人的事,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还想不想长个子了!快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那个……”

      反正四年后的因陀罗是没想到能被现在的自己背刺了一下,对抱着他旧时襁褓和衣物狂笑个不停地姑姑气到脸红心猛跳,偏偏还无可奈何。十四年后的因陀罗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和沉在瞳术中几乎没有自主意识的羽织,又开始怀念十岁时如山花般鲜活烂漫的姑姑。

      可纵使时光倒流,他依然不会后悔他的选择。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在吗?我更新啦!
    哎呀,我在翻自己写得东西的时候喜欢脑补,还喜欢加剧情,发现那么一写这一本就狗血酸爽得符合我的口味,又码了一章。
    当时开文其实没想那么多,写着写着没热情了就暂时搁笔了。
    现在嘛……嘿嘿(*??????*)
    让双海珍惜一下吧,很快他那么大一个媳妇儿,啪,不见了
    PS:我会尽快改简介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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