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学长暗恋我这件事》扫地长鲸

3、第 3 章

　　生活区到实验楼小一段路程，搭校园公交的话会便捷一些，十分钟左右能到，是林初白一贯的选择。
　　但今天他沿着校道走，没有乘车的打算。

　　昨天刚下过一场雨，早上的天气也还是灰蒙蒙的。林初白盯着空气中浮动的水汽，背着书包很慢地往前走，任由大脑放空。
　　早上的事是个大干扰，这样的状态没办法做实验，他需要一点缓冲时间来平复心情。

　　忽然一辆校园公交驶过，在不远处的站台停定，紧接着走下来两个人。
　　以为只是普通路人，林初白没在意，直到那两人朝他走来，其中一个还十分热情地冲他招手，他才很轻地歪了下脑袋。

　　矮一点那个好像是他新跟的研二组的师哥路乔，前两天见过次面，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
　　高的那个气场沉稳，眉眼也帅气，是很容易让人记住的类型，但林初白对他却没什么印象，想来之前应该没见过。

　　“小白师弟！”
　　听到声音，林初白回过神来，正看见路乔和那个高个男生已经走到了跟前：“这么巧！你怎么不坐公交？要不是老江忽然拉了我一下，我都没看到你……你也要去实验室吗？”
　　林初白点了点头：“新实验有点想法，想去实践一下。”

　　“呜呜师弟我们组有你真幸福。”路乔假哭两下，而后拍了拍江寒年的肩膀，“来，介绍一下。这是我舍友，数学系大神江寒年，今年也是研二，跑数据有啥不懂尽管问！”

　　“学长好。”林初白抬起眼，轻轻打了个招呼。

　　路乔还在说：“老江，这我师弟林初白，你本科没在满安大读可能不知道，我们小白师弟可不简单……”

　　江寒年却没在听。林初白的语速慢，声音温温和和，像羽毛似的在他心上轻轻挠过。
　　他盯着他的眼睛，喉结动了两下：“嗯，学弟好。”

　　三人于是结伴同行。
　　林初白走在道路最里面，和江寒年紧挨着，最外面是路乔。

　　路乔话多，一路嘴巴就没停过，林初白一开始还认真听着，偶尔给点回应。

　　半路路过便利店，路乔进去买水。
　　说是买水，但他借了江寒年的手机刷付款码，不扫荡一圈不会出来。

　　林初白和江寒年沉默地站在树下，中间隔着两拳的距离。

　　“他手机坏了。”半晌，江寒年忽然开口。
　　林初白抬起头看他：“什么？”

　　“路乔手机坏了，所以还不知道论坛上的事，知道的话他会闭嘴。”江寒年也低下头看他，“觉得累的话可以不用理他。”

　　论坛的事闹的多大林初白是清楚的，因此对于江寒年知道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这么说出来。
　　而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这种话题一旦开启，总是很难打住。

　　林初白心头涌上一股烦躁，他收回视线，冷淡道：“没关系，路师哥说话很有趣。”

　　“好。”江寒年打消让路乔闭嘴的念头，问，“有没有吃早饭？”

　　话题转变得有点突然，林初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嗯了一声：“有的。”
　　江寒年点了点头：“嗯。”

　　之后一直到路乔拎着大小包零食出来，江寒年都没再说话，更别提打听八卦了。

　　林初白转头看了眼身侧。
　　路乔正没什么诚意地在跟江寒年道歉说一不小心消费过头，江寒年面无表情，斜眼冷冷问他：“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吵？”

　　林初白垂下眼睛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误解了对方。

　　*
　　他们到实验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了。没在做实验跑数据，而是围在操作台前聊天，见林初白他们进来，一个个的立马闭了嘴，反应过来后才尴尬地打了几句招呼。

　　表现得这么明显，在聊什么猜也猜得出来。
　　林初白平静地应了两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旁。

　　那边却一下子炸开了锅，一群人挤眉弄眼，声音压得低情绪却不平静。
　　“师弟怎么过来了？！”
　　“刚刚的话他没听到吧？！”
　　“卧槽你们小点声！”
　　“路乔呢？！他们是一起来的对吧？我去问问看！”

　　说着那个组员便朝路乔那边走去。

　　路乔正琢磨着把零食塞进柜子里，江寒年站在他旁边，手上拿着一罐薄荷糖。
　　江寒年他们都认识，之前偶尔会和路乔来实验室，长得帅气但不怎么说话。不过性格似乎还好，实在忙不过来，让他帮忙跑点数据也很少被拒绝。

　　组员不动声色挪到路乔身边，开口打听前先跟江寒年打了个招呼。
　　听到声音，“性格似乎还好”的江寒年抬起眼，没什么表情地瞥了过来。

　　组员被这一眼看的浑身一哆嗦，讪讪笑了两声，转头揪着路乔道：“你怎么跟小白师弟一起过来了？”
　　路乔不明所以：“路上碰到就一起过来了啊。”
　　组员啧了一声：“哇靠你心真大，论坛上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江寒年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脸色冷冷的：“有什么话出去说，别在这干扰别人。”

　　组员哪还敢说话，直到和路乔蹲到门外角落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他妈是他们生化系的实验室啊！

　　昨晚熬夜跑的数据还没二次校对，林初白打开电脑，打算先把这项任务完成。

　　校对数据不是单纯的对着记录本挑错，同时还要在脑子里过实验流程。这个操作理论上应该导出什么标准数据、实际数据和标准数据间的误差是否在可接受范围内、误差过大怎么调整……等等等等。
　　总之不是简单工作。

　　数据不算复杂，但可能状态不太对，林初白多花了些时间。
　　校对完他轻轻舒了口气，往后靠了靠，手肘忽然碰到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回头，才发现江寒年站在他身后看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

　　“学长。”林初白重新坐正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屏幕，忽然想起江寒年是数学系的，“数据……有什么问题吗？”
　　“没，你们的数据不是单纯计算，我看不出对错。”江寒年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只是看你对得有点久。”

　　他把手上的无糖薄荷糖放到桌面：“路乔买的，觉得不清醒可以试试。”

　　路乔用的江寒年的钱，倒不如说是江寒年买的。
　　林初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倒了一颗含进嘴里。沁凉感在舌尖蔓延开，疲惫感消散了一些。

　　“怎么样？”江寒年问。
　　林初白点了点头：“还不错。”

　　“嗯。”江寒年把罐子放到电脑旁，“给你了。”
　　林初白：“……谢谢学长。”

　　正说着，路乔被其他人推了一把，出现在了视野中。
　　“我……！”路乔张嘴想骂人，抬头看见林初白和江寒年正望着自己，又咽了回去，张了张嘴吞吞吐吐。

　　江寒年冷冷道：“怎么？嘴巴有毛病？”
　　路乔瞬间流利：“小白师弟，楼下收发室在催，说有你的东西，有的放了快一周了，让你拿学生证下去取。”

　　“我的东西？”林初白愣了一下，想起来了，“可能是订的杂志，前两天太忙给忘了。我这就下去取，谢谢师哥。”
　　他脱了白大褂准备往外走，余光瞥见江寒年也跟着站了起来。

　　林初白：“？”
　　江寒年：“杂志重。”

　　林初白：“应该也就三四本，我自己去拿就行。”
　　“实验室有点闷，正好下去透透气。”江寒年又说。

　　林初白愣了一下，只好点头。

　　实验室在10楼，两人乘电梯下去，收发室在大门旁，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坐在里面听广播。

　　“爷爷，我来取东西。”林初白喊了一声，递过自己的学生证，“这是我的证件。”

　　大爷视力不太好，打开学生证偏了偏角度借光，江寒年低头就能看到上面的照片。
　　大概是高三毕业那会儿照的，头发比现在短一些，脸庞也略显稚气，眼里和现在一样有着细碎的光。

　　“林初白……是吧？”大爷合上学生证，晃悠悠走到后面的杂物桌旁，“进来吧，杂志在这儿放一周了都！喏，还有封信，刚送来的。”

　　“信？”林初白疑惑地皱了下眉。

　　几本杂志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他拿起看了看，还挺厚，封面上写着“林初白收”，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信息。

　　久之前会有人给他送情书，但一般当面或者托朋友给，很少有人会放到收发室这边。更没见过谁用这么简单的信封。

　　江寒年已经帮他把杂志抱了起来，林初白小声说了句“谢谢”，两人一同出了收发室。

　　一楼大厅靠窗边有一排椅子，想起江寒年说实验室闷，林初白问：“要过去坐一会儿吗？”
　　江寒年挑了下眉，说好。

　　杂志都是国外这一个月来的学术期刊，林初白前段时间找这次实验的资料，顺手买了几本。打算晚上再研究杂志，林初白率先打开了信封。

　　封口用502粘的，有些紧，林初白撕的时候一时没刹住，口子撕大了，里面的纸张悠悠飘了出来，落到光洁的白色瓷砖地面上。

　　是张照片。
　　照片里灯光晦暗，林初白最初还没看清，几秒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是两个男的，在床上。

　　林初白脸色一下子白了，手一颤信封里的照片又飘出来几张，一样的不堪入目。

　　林初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抖。
　　他深呼吸几次，勉力维持住不让自己失态，正想弯腰把照片捡起来，一只手从侧面越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捡垃圾做什么？”江寒年语气冷得厉害，“我来。”

　　他安抚地捏了捏林初白的手腕，而后松开，接过他放在腿上的信封，又顺带捡起地上那几张。

　　紧接着他掏出手机，对着牛皮纸信封拍了几张，然后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旁，看也不看直接全部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