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厮斗 ...
-
“那张令牌又怎么了?从前不是也没怎么给你看过?”苏柳眸光转动,好像是在努力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可我现在想要看,”苏浔一字一顿地说,“拿出来——如果它确实存在的话。”
“我要是不给呢?”
“那你后果自负。”苏浔道。匕首在她手中又威慑性地转过了一圈。匕首闪着明晃晃的光,倒映出少女抿紧的红唇。
苏柳侧眸。
望了她寒冰一般的神色一会,他忽然冷笑,“苏浔,你真可笑。你迷昏我,不先搜我的身?”
苏浔动了动,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紧紧盯住他的脸。
“来,你自己搜。”
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她缓慢地将捆缚在他胸口的绳索松开了一些。她用空着的一只手伸到他的前襟,尽量不贴身地摸索了几下。
“在哪里?”
“往左……往下……还没有摸到吗。”
“没有。”
她感到自己的双颊不受控制地有点发热,又不由得开始愤愤于所有这一系列千奇百怪的事宜。
他抱过她,也吻过她,她拒绝无效,反对也无效。
她选择刻意遗忘,它们就化作飞蛾一样的虚影、争先恐后扑簌到她的梦中提醒她。
想起来她就头皮发麻。
然而,他却能自然流畅地当所有这些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视她为无关人等,拒她于千里之外。
就是这样可恶的一种生物。
她蓦然收回了手指,眉头微蹙,“你是不是故意作弄我?”
“我为什么要捉弄你?”苏柳道,同时偏了偏头,“它就在那,在你刚才手位置的右边一点,你看看。”
苏浔狐疑地瞄了他一眼,随后才稍微移动视线,想要借助视觉在他的衣襟里寻找木牌的痕迹。
“你慌什么?”苏柳忽然冷声道,“你快把我脖子都抖破了。”
苏浔一愣,几乎是惯性地动了动由于持握而开始僵硬的手指。
就在这时,她的右腕猛然被人以肩力震开,一阵酸麻感骤然扑来。手中的匕首震动脱出,丁零地落在木制地面上。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正确的反应,额头又在木桶上用力地撞击了一次。
猛烈的头晕目眩之间,苏浔在地上本能地滚过一个圈,以规避可能袭来的后续招式。
苏柳斜撑在地面上,以被背捆的手摸到了地上的匕首,并迅速地开始用它割磨身上束缚。
“别动!”苏浔从地上一跃而起,顺手抽出第二根用来捆扎麻袋的绳索。
她甩绳为鞭,一招缠虫式直奔他的双腕而去。然而苏柳已经提前挣开了一只手,他用这只自由的左手拽住了绳子,并就手一拉。
苏浔无法控制地向前跌去,立即松指,又以右掌拍了一次旁边的床板才勉强稳住身形。她这时看见方才从自己手中脱出的绳子像一条毒蛇一样,返身向她吐信而来。
她略微后仰躲过了这绕脖而来的一鞭,手腕一动,又有一枚小镖立时飞出,将那条毒蛇齐腰斩为两半。
“哼。”苏柳将手中断绳软绵绵地扔在地上。
“你觉得你捆得住我?”他直身回眸,语含讥诮,“要不我给你个机会再试试?”
“这可是你说的!”
苏浔并不迟疑,话音尚未落地,人已经化作一条白影猛扑过去捉拿对方的肩膀。苏柳一脚踢开地上那个碍事的木盆,以掌相格。
论功夫,苏浔其实并非苏柳的对手。但她心中有数,以他吃下去迷药的剂量大小,其效用不会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就完全散尽。
是以两人你拳我掌、徒手缠斗了十来个回合,竟然战得旗鼓相当、不差上下。窗台上的陶碗与磁碟不幸双双成为了这场厮斗的牺牲品。它们被一齐碰倒在了地上,摔作形状各异的好几瓣。
唯一幸免遇难的只剩那个体积微小的黑色药瓶,它默默无言地瑟缩着,见证到了这场战斗最后的胜利属于谁。
苏浔用眼角余光死死盯住他那只很白的手——他的手拧在她的右腕上,将她的整个胳膊都拧到了一个无法再翻动的角度。
她只有一瞬间的工夫可以用来反击,如果她错过了这一瞬间,下一秒他就要拿右手来控制她的肩膀,要她动弹不得。
她了解他,他十分习惯于来这一套。
苏浔忍住胳膊快要被卸掉的巨大痛楚,用剩余的那只手斜过去虚晃了一掌,他果然选择了偏肩膀。她立即快速绕到背后困住他右边的臂膀,并将双脚都蹬在墙面的细木板上。借助这个巨大的冲力,她终于成功将他掼在了地面上。
这个微弱的优势转瞬即逝,但已经足够了。苏浔迅速挣出双手,又翻身过来用膝盖顶住他的腰,从背后以肘锁喉。
“玩花样。”苏浔稍微扭动了一次头颅,又暗自转了转右边的胳膊。
下手真狠,痛得要命。
新仇旧恨交缠如麻,她拿左手用力攘了他后肩一把,“你还有什么花样?使出来啊。”
“很好,苏浔。”苏柳用力闭了几次眼睛,在她的锁制下他开始低声地喘息,“虽然不光彩,但你还是赢了我。是我太小瞧你了。”
“别说这些废话!”苏浔略微俯身,眼底迸发出些许属于愤怒的冷光,“我赢了就是我赢了,你现在给我老实回答问题——根本没有什么刺金令对不对?”
她说着,又下力气攘了他第二把,“你是不是跟翰国人做了什么交易?回答我!”
“什么意思?什么翰人、什么交易?”苏柳拿一只手勉力撑在地面上,神情似是深深的不解,“你在说些什么?”
“那些在醉仙楼绑架我的人,他们是翰人,不是吗。”苏浔一边开口,一边保持着锁制不放松,由于这个动作极其耗费力量,很快她便有些无法控制地气喘吁吁。
“你是不是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她问,“他们想要你杀谁?”
苏柳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尽力理清这些问题的逻辑,理解她这些问话的深意。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好像终于是理解了,从鼻间发出一声冷笑。
“我需要跟他们做交易?为了你?”
“不是为了我,苏柳,”苏浔立即回应道,同时提高了音量,“我听见他们提了那个人的名字,而你一直想报仇,不是吗。”
听得这句话,苏柳忽然稍微地挣了一下,好像是想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
“别乱动!回答我的话。”苏浔喝道,顿了顿,又一字一句地说,“不管你答应了他们什么,我要你放弃。”
“你真可笑,苏浔,”虽然被全力压制着,苏柳仍然强行将自己的上半身抬起来了一点,同时冷笑不止,“难道你质疑一个顶尖刺客的实力,觉得我救不了你,而需要跟别人做交易来换你的小命?”
“我是见过那几个翰人没错,可我没有、也不需要跟他们做任何交易。”
他说着在怀里摸索了好一会,终于摸出一枚令牌来“啪嗒”扔在地上。
“看见了吗?”苏柳将脸贴回冰冷的地面上,又冷笑了一声,“骗你了吗?”
苏浔怔了好一会,方才伸直左手,慢慢将那块巴掌大的令牌拎了起来。她摊开手掌,垂眸审视过令牌上写着的那三个字,手指头居然略微地颤抖起来。
“居然真的是山堂下令?”她喃喃发问,眼眸里似乎有云影曳移、来了又去。
“不错,”苏柳冷声应道,一会儿又补充道,“我也从来没有骗过你吧。”
“现在说清楚了吗?可以放我起来了吗?”
“别!动!”感受到他挣动的幅度愈发地大了,苏浔浑身一震。她右手又使了一回力,同时左手放开令牌,缓慢从地上摸回来了那把匕首。
她将这柄匕首再次抵到他的脖间。
“你干什么苏浔!”苏柳陡然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你真的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