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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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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浔木然地坐在铜镜前,任由几个丫头给她梳弄头发,佩戴各种她叫不上名字的首饰,又换上质地轻薄的蝉丝衣服。
耳朵上的洞是这几天新扎的,红痛倒是消下去了,就是下坠的耳饰沉重得让她不习惯,连转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僵硬起来。
“好了,姑娘看一看吧。”为她梳妆的丫头举起那面铜镜,在她眼前左右晃了一晃。
她注意到她们给她换上了红色的阔袖衣裙,其前襟和袖口都以银线密密绣了云气纹,华丽繁复得倒好像是一件嫁衣。
但她知道自己此生再无机会穿上嫁衣,嫁给她的心念之人了。
那瓶毒药现在藏在她的袖里,晃晃悠悠地像是一个诅咒,又像是一种嘲讽。
“时间还早,我想去后院走走。”苏浔伸手按下这面铜镜,忽然感到心内又是一阵刺痛。然后也不等身边的人回应,她直起身来径自往后院走去。
她只想逃远一点,远离周围那些令人头疼的艳靡香味、猫爪挠心般的丝竹腔调和难以卒忍的软语调笑。
逃远一点,不要再回头观望过去、软弱流泪。
后院里种了桃树、桂树还有杏,它们一齐在月光下化身成为了阴森森的黑影,向她张牙舞爪、恃武扬威威。
可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兜兜转转,还不是又来到了这里,最令她心生恐惧的醉仙楼。
她在幽深的花|径中独自行走,茫然地想着。
我的命运一定是受到了诅咒。
命中注定要被剥夺所有。
她嘲讽地笑笑。
这个地方。
还有这身衣服。
无一不是诅咒的一部分。
苏浔垂眸,指头无意识地从抻出来的花枝上一一拂过。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两个影子不知何时尾随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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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泉酒家”的店小二忙乱地跑上二楼雅座,此次连托盘都忘记了端。
斗笠下,苏柳以质询的微紫眼光望向他。
“姑娘……姑娘人不见了。”小二气喘吁吁地低声道,“不知道去哪儿了。”
苏柳眼瞳一缩,将手里的杯子扔倒在桌上,霍身站了起来。
“虫什么时候入网?”
“已经到了,不然我们还发现不了这个事。”
“稳住他,叫醉仙楼的人找衣服给我。”
戌时,在“琅琊阁”的矮榻上躺得一脸不耐烦的商人贺真终于等到了来陪酒的姑娘。
她的确非常的美,让他瞬间忘却了漫长等候的不悦。
他望着她的脸,又感到眼前一片朦胧。
“美人儿,你好美,而且个子好高哦……”他迷迷糊糊地说。
“少废话,张嘴。”
半刻钟后,门口的小厮掐灭了门口那盏虫灯。
苏柳随便洗了把脸,又拉掉身上乱七八糟的阔袖衫,疾步去往暖阁找主事宋之意的麻烦。
“这么大个活人,在外堂的地盘上丢了,你们是怎么办事情的?!”
“令主……稍安勿躁。”
眼看着面前矮案上的盏托、朱泥茶具和细茶筅一齐往上跃了一跃,宋之意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已经命附近的眼睛出动去寻了,”他和声细语地赔礼道,“咱们且在这里等上一等。”
之后,他又眼望着这个人略微低着头,眼含厉光地一边快速走来走去,一边不断地往身上套回袖刺、臂弩和各种异型的毒镖,并且拨弄得这些冷器格格的响个不停——活脱脱一头狰狞的狼。
这哪里找得到一处像女人,宋之意不禁苦笑,有些客人真应该好好治治眼睛了。
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一个丫头推门进来,怯生生地望了苏柳一眼,给宋之意呈上了一个红缨腰佩和一张字条。
苏柳一把将那字条夺了过去,摊开后飞快地扫过一眼。
“我来处理就行。”他简短地结论道,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贴在宋之意面前“铮”地弹出右手袖刺。
“今日行动顺利,我们两不相欠,好吗宋主事?”
“好的,明白,”宋之意挑眉,往后缩了缩,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右眼的眼罩,“令主慢走。”
苏柳走出醉仙楼后门,又摊开字条瞧了一眼。
周屋祠堂,静候白袍至。
苏柳冷笑一声,按低了头上的斗笠,手中又用力将纸揉成了一小团。
周屋是义阳城远郊的一处村落,由于井水枯竭,原来的村民慢慢都迁移走了,只剩下日渐衰破的建筑在高大榕树的阴影下孤单伫落。
今日云厚天低,见不着月亮。黑漆漆的天幕上只零星地嵌着几颗星星,略微地漫射出不甚明亮的冷光。
几只不知名的野鸟立在榕树接近枯败的枝头,看见人迹便无聊地叫了几声出来。它们的声音呕哑粗涩、十分难听。
村里的祠堂一般都设在中心的位置。苏柳放出绳镖,将自己拉到身畔破败瓦房的房顶。
站在高处,视野变大,才能更好地把控四周的状况。
“原来不是会飞,”潜伏在祠堂内暗暗观察的一个人说道,“那根绳子应该是天蚕丝合着鹿筋揉捻的,韧性极好。”
“但他两步就上得瓦顶,速度也够惊人了。”另一个人眯起眼睛道,“此等身手,若能为我所用,我军岂非如虎添翼,收领南土指日可待。”
“我看他的速度很快,我们是否要转到牌位后边避一避?”
“不用,郭参军已用秘术封住了这祠堂,他过不来。”
“看来这个郭思沔还算有点真本事啊,不像有些草包来我国是纯粹吹牛混官做。”
“不错,尤其他那批叫‘暗罗’的朋友真是神通广大,郭参军自己也说正是在他们的配合下,他才得以成功穿过国境。”
半炷香后,苏柳皱了皱眉,不管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回到这里,回到这片破败瓦房的房顶。本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祠堂,却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
“哼,术法。”他意识到有人用术封住了路,稍作思忖后拔出短刀、立身四顾。
“你们不是要找我吗?现在人都在这里了,出来一见吧!”
此话话音刚落,果然见着隔了三四间距离的房顶上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他扣着手指,正是那释放术法之人。
“贸然现身,”苏柳冷笑道,“你可犯了秘术师大忌。”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郭思沔。”那瘦小的汉子和声道。他两撇的胡子在月光下一抖一抖的,显得多少有些滑稽,“我与阁下是朋友,不是敌人,所以,倒也并无什么忌讳。”
“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那在下就再自行介绍一下,我曾经是淮阴王的幕僚——所以,敌人的敌人,自然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就告诉我,”苏柳稍稍转动微紫的眼眸,“那个女孩在哪里?”
“身在祠堂之内,毫发无伤。”
“还给我,或者死。”这话语音甫落,一枚小箭已由刺客的袖中发出,不偏不倚贴着郭思沔耳廓尖啸而过。
“阁下若愿意答应我们的请求,”郭思沔纹丝不动地道,“我们自然会交还那个女孩。”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们只好拘着她,直到阁下答应为止。”
“你们不觉得拿女人做威胁很无耻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郭思沔微微躬身,露出一个笑容,“不过我想,我们的请求阁下会愿意接受的。毕竟,你有一个仅凭一己之力无法战胜的敌人,只有我的主上,才有同他一较高下的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 活力更新榜已至,我将从即日起开始发愤涂墙,至死方休。我将不刷B站、不发微博、退出□□、锁定手机。我将很少吃饭,每日更新。我是重型的发电机,是无情的打字机。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活力更新榜,今夜如此,夜夜皆然。(ノ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