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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冰凉的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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陲良城内,脚步纷沓。
“站住!”
“别跑!”
忽然见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长竺大街末尾,两个软甲军士纵下青骢战马,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伴随着两声低沉的呼喝,二人一左一右地猛扑上前,出手拧拿那个白衣人的肩臂。
那个人痛叫一声,慢慢转过来一张迷茫而无辜的脸。
只是一个穿白衣的过路人。
“没功夫管那个刺客了,”行在最前面的将军邵捷章策马回身,眉头严厉地蹙了起来,“都速同我前往西和门增援,陲良城还有两万百姓未及疏散,一旦城破,后果不堪设想!”
“是,将军!”
眼见这一长队铁盔重甲的骑兵逐渐消失于街道的最末端,方才一直站在窗边观察的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用极白的两只手慢慢放下了撑窗的竹竿。
这间不大的客房里只放了一张床、一张窄小的白木方桌和一条矮凳。桌上点着一盏烛灯,罩子教烟火熏成了微黄的颜色。
就在窗前这男子转过身来的同时,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戛响,一个素衣的女子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这少女抬起她点漆般的一双眸子。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男子稍微眯了眯暗紫的眼睛,“你这是什么表情,苏浔?”
少女回身合好门,沉默半晌,缓缓道,“你是个魔鬼,苏柳。”
她说这句话的同时,不自觉地用牙齿咬了咬下唇。
“我还以为,我给苏杨报了仇,你也会高兴。”苏柳脸上挂着一种嘲讽的笑容,往前走了两步,俯面倒在那张床上,“看来我还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你。”
“为什么挑这个时间?为什么挑这个地方?”苏浔走近两步,咬着牙齿道,“你故意的,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
“别废话,”俯在床上的人一伸手,本来宽松罩在身上的外衣被整个剥了去,滑落在地面上,“我杀人还需要挑时间跟地方吗?”
“两支箭,全在背上,给我拔|出来。”
苏浔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将手里的铜盆搁放到条凳上,移至床边去查看他的伤口。
她看见羽箭的杆和尾已经提前被他用刀削掉,现在只在身上余下了两个刺进皮肉的箭头,就是没入得很深了,外面只露出来了一点点的金属银光。
“扎得有点深。”苏浔道。
“拿匕首,火上烧了挖出来。”苏柳立即回应道。
苏浔依言,掀走那个昏黄的灯罩子,在烛火上烤红了匕首,再动手去剜他肩膀和背上带着箭头的皮肉。
苏柳微弱地挣了一下,显然是觉得痛。
“你下手够狠的啊。”感受到紧贴皮肌的热意终于消褪之后,他坐起来,反手摸了摸背上见骨的刀口,“不过,你要是想杀我,这点伎俩可不够。”
他说着,忽然将她拉近他的胸前。匕首的利口顶在他的左胸上,戳出来一点轻微的血丝。
“我只是怕箭上有毒,”苏浔转下刃口,有点冷地道,“对于杀你,我毫无兴趣。”
“算你聪明……”苏柳话吐一半,忽而又住了口,双耳微翕。
“别动。”苏柳转口道。
他不着痕迹地往墙壁上靠了靠,紫色的眼波微动,“吻我。”
苏浔愣了愣,接着本能地往后退缩了一下。
苏柳以左手制住她的肩膀,低下头。他眼里的紫光涌动得更加明亮了。
苏浔停止了颤动和反抗,神情恍惚地接受了这一记冰凉的吻。
他拉开她颇厚的一件罩衫,随手将它抛了出去,盖在铜盆上。然后他将那失神的少女抱住,贴至自己的肩膀。
在这个过程中他已不动声色地收走了她手里的匕首,塞在枕头底下。
苏浔挣了一挣,从魇中清醒过来。不知何时,她的眼睫上已挂满泪珠。
“你真叫人恶心。”她把自己支起来,说话的时候咬紧了牙齿。
“是吗?”苏柳道,他的脸上再度浮现出那种惯常的恶意笑容,“可你刚刚的表情,分明是沉醉其中。”
“别再对我动用魇术,”苏浔恨恨地抬头,眼眸里全是泪水,“难道作弄他人就那么有意思?”
“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又何必动用魇术,”苏柳将她从自己怀中一把推了开去,“方才有人听门,你倒水的时候小心些,懂吗。”
他略略掀开盖在铜盆上的罩衣,看见整盆水已经被丢在里面的血肉染得通红了。
“不要太早叫我,也不用赶着出城,”胡乱地拉了被褥搭盖到自己的胸腹上,苏柳再度倚靠回墙面,“军队明天一定会疏散平民,我们等个人多的时间混出去。”
他说完,也不等苏浔回应,便仿佛有些疲倦地微微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