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正义書》蒋伴先

4、含辛茹苦

　　有妍羽的帮忙也算是在午饭点完成了第一家的检查，捕快做好记录后远窈急着赶往下一家却被妍羽拦住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她说着就抓住远窈的胳膊冲进了对面的饭馆，“想必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所以这顿我请。”说着斜眼瞟向另一名捕快，“但蹭饭的就不要跟进来了。”

　　捕快气的转头走了，远窈扫了一眼店里的装饰风格就知道菜价一定不便宜，好赖也算是有小羽的帮忙可以提前完成便提出这顿她请。

　　“你一个小捕快一个月才挣多少俸禄，我可不是伸手朝爹娘要钱的人，我一年也走好几趟镖呢，别和我争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那药方是机密文件不能看，添了麻烦里当赔罪。不过……”

　　妍羽顿了一下开始翻菜单，也不问远窈喜欢吃什么，这个那个的指了四五样。菜点好了她的眼睛依然停留在菜单上说道：“不过没听说最近有什么下毒案啊，就算真的要下毒害人也不会在咱们青川县买毒药吧……”

　　远窈眼眶动了动这才集中精神听，她也知道这样一家一家查下去是个笨方法，可事发地点所在的县城概率应该是最大的。

　　“尤其是那几样受管制的药品购买时要留姓名，如果真想用它害人肯定不会留真名，我看你们查到最后应该是徒劳。”

　　“你买过？”远窈声音一严厉吓的妍羽立马抬头，眨眨眼睛眼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的远窈咽了一下口水。

　　“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儿，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基本规定，我们家不闹耗子，我从小就身强体健，除了柠檬啥药材也没买过。”

　　远窈听着低下了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她犹豫着迟迟不说，心里清楚不该对外人讲，可面对小羽这张笑脸却很想和她讨论讨论。

　　“其实前几次都是因为中毒时间推断错误，我们误以为凶手是清晨动手，受害人一夜未归也只是巧合，所以没能及时保护好受害人。

　　不过现在，无影的动机、目标都已经很明确……”

　　“无影？”妍羽一口水喝的差点呛到，“你们连凶手的名字都知道了，那还不好找？”

　　远窈也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一筹莫展的样子摇摇头道：“正是因为我们对无影一无所知，才起了这么个代号。”

　　“代号啊？还挺好听的”，妍羽叨咕着憨憨笑了几声，“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推断出了可能的下毒时间，以后就好下埋伏了？”

　　远窈不再说话默默地夹了一口菜，如果每一名犯罪者都能受到律法的惩治也不会轮到无影插手，更不用想着如何去设计逮捕无影，可这些年做捕快看到的逍遥法外之人只增不减。

　　妍羽没再问什么心里也在吐槽，就不能多费费心思在那些大奸大恶之徒的身上吗，无影还不是在帮你们捡漏。

　　饭后妍羽依然要跟着远窈，一声“好”激动的她上蹿下跳，她蹦蹦哒哒的倒着走，两个手掌托着下巴问道：“魏捕快，我是不是人见人爱呀？你才愿意带着我。”

　　远窈噗呲笑了一声，又故意板起脸道：“是呀，都可爱过头了。”

　　话音一落见一马车已经冲了过来，车上架马之人已惊慌到不知所措，似乎是马绳在扽着他动。

　　远窈立马上前一步环抱住妍羽，向路边方向旋转了几圈，放开她又飞到马车上拼命拽住了缰绳。

　　马车停下后几张惊恐的面孔都盯着远窈看，老百姓分分竖着大拇指喊“官爷厉害”，声音此起彼伏的，只有妍羽还站在路边的角落里发呆。

　　她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刚刚那一瞬间太快似乎没感觉到什么，但又好像是很漫长的感觉暖暖的，小时候听爹娘说长大要嫁人，就想过嫁人是什么感觉，可是想不出来，难道就是亲亲抱抱，或是刚刚那种温暖。

　　她突然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犯什么糊涂呢，魏捕快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她摇摇头走到了马车旁。

　　见远窈正在记录架马人的身份信息，上下扫了一眼怎么看都是个本分人，帮着说道：“算了，马这种东西很容易受惊，也不能全怪他，大家都没事儿吧。”

　　架马人真是顺杆往上爬，一听见有人帮他说话立马挺直腰板喝道：“要怪就怪街头那两人，吵架就吵架呗菜刀都抡起来了，我这马儿要是受惊过度，我找谁陪去啊。”

　　“你也少说两句”，妍羽朝远窈点了一下头，两人立马赶到街头，果然看到一男一女正隔着一个卖货摊在吵架。

　　男的手里拎着菜刀，女的手里举着擀面杖，看面相差不了几岁。

　　妍羽和远窈再走近点就发现附近卖肉的卖菜的老百姓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敢上前劝，不远处裁缝店门口的一位老大娘正喊着：“小娃她爹，女大不中留，她要嫁就让她嫁吧，早晚都得嫁。”

　　“李婶你别添乱了，她才多大呀。”

　　手持菜刀的男子喊着另一只手往前一抓，小娃跑到了旁边的货摊后面，喊道：“你十六的时候我都满街跑了。”

　　“你”，气的小娃爹拿着菜刀比划了两下，小娃一看到捕快的衣服立马冲了过来，躲在远窈身后继续喊：“你敢打捕快前脚给你抓牢里去后脚我就嫁过去。”

　　远窈最怕遇到这种家务事，被小娃抓的站不稳也只能劝小娃爹放下菜刀有事好商量。

　　“官爷你不了解情况，她、她……”小娃爹害臊说不出口，妍羽挡在了前面喊道：“她什么她，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之前只见过不愿意嫁爹娘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嫁的，今天还是头一次遇到不让嫁的。”

　　“她是要给人当妾”，小娃爹喊出来就感觉没脸见人了，左右看看跑回了店铺，远窈拿下小娃手里的擀面杖拍拍她跟进了屋。

　　妍羽一走进店铺就吓的哇了一声，三面墙挂的都是冥纸，满地撒落着纸糊的金元宝和银元宝，每下一次脚都得踢两下才行。

　　小娃爹放下菜刀倒了两杯水，这一走近，妍羽目瞪口呆，琢磨这男人到底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自己二十岁出头，因为个子矮经常被误认为是十六七岁，那也能激动好几天。他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像生过十六岁的孩子，难道四五岁就成亲了，可四五岁能生小孩吗？

　　想到这她就不懂了，只怪自己平时没好好听娘亲讲这些。

　　远窈替她接过水杯又喊了她一声，她啊啊着问道：“小娃爹，你是怎么保养的？女儿都十六了，你看着却像是和我年龄相仿。”

　　“我爹都三十了。”

　　“你也知道我都三十了”，小娃爹强调着‘我都’往前走了两步，吓的小娃立马躲到远窈身后。

　　“官爷你说说，我容易吗我，含辛茹苦的把她养大，如今她要去给比我还大十岁的人当妾。”

　　远窈和妍羽对视了一眼，露出两张不可思议的脸，又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小娃抽了抽鼻子把菜刀往远处推了一下，扶着他爹坐下开始给他揉肩膀，“我还不是为了让爹爹你过上好日子，张家家大业大，可惜大少夫人嫁进张家十余年却无所出，老夫人看我年轻一定能为张家开枝散叶。”

　　“那人呢？大少爷那个人怎么样，一辈子的幸福不得看人你是否喜欢吗？”

　　妍羽插了一句，换哪个角度想都理解不了拿婚姻当儿戏的人。

　　“张家以往的白事都是我爹操办的，大少爷也来过店里好几次对我蛮好的，我爹还夸过他材能兼备呢。”

　　“那能一样吗？我还夸过隔壁七岁的小石头知书达理呢，你嫁啊？”小娃爹瞪起眼睛回头，小娃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喊着“谁也拦不住我”就跑进了里屋。

　　妍羽跟上去推了一下门发现被锁住了，回头朝远窈一摊手，“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唉！真是个傻姑娘”，小娃爹叨咕着站了起来，“我的好日子不就是你这辈子能幸福吗。”

　　“嫁进张家我肯定幸福”，小娃一喊给妍羽吓一激灵，小娃爹突然开始左顾右盼，找了半天掏出一把锁，“我让你锁门，这辈子你都别想出来了。”

　　妍羽和远窈也被小娃爹送了出来，确实这种事儿也不好管，只能劝小娃爹冷静，希望是小孩子闹闹脾气能慢慢想通吧。

　　走出一条街了远窈还在想刚刚的事情，不知道父母总是所谓的为儿女着想到底对不对，就像逼远寞成亲真的是为他好吗，还是仅仅在帮他消除来自周围人的不孝的骂名。

　　“唉你说，小娃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真是难以相信人家都三十岁了啊。”

　　妍羽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无论是看面相还是看皮肤的褶子，怎么看都还是个青年，说是小娃的哥哥还差不多。

　　远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思绪还没有跟上她。

　　一下午远窈都恍恍惚惚的，妍羽有些担心她是否中邪了，以前就听说过度劳累之人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在小娃家那种卖白事儿相关物品的地方。

　　她特意跟着远窈走到衙门口却不敢靠近，远远等着她放衙出来便要带她去土地庙。

　　“土地庙？”远窈不明所以，看远寞走出来赶紧喊了他一声却被无视，看着远寞的背影连喊了好几声，依然没有答复。

　　“当捕头的了不起呀”，妍羽叨咕着硬把远窈拽走了，她六神无主的跟着走了好几步，想想或许这样晚点回家也挺好。

　　远寞一迈进自己的院门就喊小丁，见厨房卧房都空荡荡的有些失落，心想这宅子再大能有多大，几个工人能做多少饭啊，就不能回来看看我吗。

　　他想着拿起厨房仅有的两根茄子往西院拐去，一路上哼哼着小曲甩着茄子走，是吃蒜泥茄子呢还是炸茄盒，吃肉末茄子呢还是豆角茄子，也不知道西院厨房有没有豆角。

　　他看厨房里冒着热气，回头瞅了瞅工人们都在忙，轻轻走进去见有人的背影直接抱了上去，还没等对方惊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推开问道：“你谁啊？小丁呢。”

　　那人哆哆嗦嗦的回头，确认是远寞抹了一下脑门说道：“我是总厨房的小李，被调过来为工人们做饭，少爷怎么跑这边来了？”

　　“小丁呢？”

　　“小丁没来过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