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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大邺 ...


  •   第十二章
      大邺
      卫国的都城名叫大邺,它依着大邺河而建成,千百年来,宽阔的大邺河成为都城的天然城濠。此处易守难攻,几乎不受战乱影响。卫国自建国三百年来,无一次焚毁过。对邺城里的人来说,大邺就是座铜墙铁壁的堡垒,其土地之富庶,市井之繁华,天下难有与它一争高低的城池,素有“大邺富丽天下无”的美誉。

      而在大邺有那么一座死牢,修砌在大邺河畔,牢房常年泡在河水之中,阴冷潮湿。犯人没有可躺卧之地,只得一个挨着一个睡觉,有支撑不住的,摔进齐膝深的水里淹死。还有那身强体健可撑一年半载之人,因手脚长年浸泡在堆满排泄物的脏水里,肌肤变得深紫溃烂,恶臭难闻。被关在水牢中的犯人,经受这惩罚,简直是生不如死。而此牢为当今大邺二皇子高致所建。如今的大邺皇室,有太子高寰、二皇子高致、三公主高瑟瑟。其中高致与高瑟瑟为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妹,关系分外亲密。高致对朝政兴趣寥寥,而喜欢琢磨这些东西,这个水牢便是他的‘杰出’之作。

      太子性情仁厚,可手底下一号幕僚却是令人忌惮三分的杀手穆如雪。穆如雪有一百种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方法,自去年皇帝身居内宫,将朝政之事全权交与太子后,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公然违背太子之命。

      正是隆冬时节,浑浊水面结了层厚厚的冰,囚犯们挤成一团瑟瑟发抖。狱卒们踏碎凝结的冰面,走进黑暗恶臭的牢房之中,大牢里涌起一阵骚动,死囚们仿佛看见了黑白无常,惊恐着往角落里退缩。而狱卒们挥舞着鞭子,无情地将他们一一被拉出来,像驱赶畜牲一样两个一组将他们塞进囚车。

      车中囚犯张牙舞爪地扬着手臂,痛哭哀求:“不!不出去!我不出去!大人饶命,饶命……”

      哪个叫得越响,鞭子抽得越狠,直到抽得犯人血肉模糊,奄奄一息。车轮轧破冰面,如雷声滚动,而牢房外夺目的阳光刺痛了囚犯们的双眼,他们纷纷举起枯瘦的手臂捂住眼睛,防止眼睛瞎掉。他们倚在车壁上孱弱地喘息着,耳朵里却响起了阵阵欢呼声——他们身处于一个巨大的刑场,场上围坐满了人群,他们的眼睛喷射出嗜血的狂热,只为穆园这场一年一度的杀人盛宴。

      十座囚车同列在场中,不久狱卒牵来十个绑住双手的孩子。狱卒将他们分别领到囚车前,场中开始有人哭泣,哀戚的气氛像乌云一般压在孩子与囚犯的心头。

      穆园,也称墓园。园内一年才选一次人,进了穆园,生死不再由己,与死人无异。

      穆园的试题只有十岁以下的孩子有资格做——杀死关在囚车中的两个死囚犯,以换回自己的性命。这道试题做得干净漂亮,就可进入穆园做舔血得营生——成为令人闻风丧胆杀手,以此

      穆如雪曾定了条规定,如果可以当众杀死囚车中的亲人,不仅可以进穆园,还能得到颇为丰厚的赏赐。

      尹陶之静静立在穆如雪的身后,尽管所见血腥残酷,令人作呕,她仍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穆如雪是穆园的主人,他端坐主位,缓缓巡视场中,最后目光停在断头台旁,嘴角忽然浮起微笑。

      尹陶之循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一个身穿锦衣的孩子。“那是叛王高时的孩子,五岁精骑射,六岁知六艺。虽陷淤泥之中,却依旧光华焯耀。”穆如雪饶有兴味凝视他良久,淡淡接着道:“摧折这样的人才有意思呢。”

      高翮垂着头摩挲着手中弓箭,他面前囚车里的两人因惧怕,跪下磕头哀求,见他不为所动过,改为怒喝斥骂,期冀自己的气焰能吓退眼前的孩子。高翮始终不曾抬头,直到狱卒敲响铜锣,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场中主位,尹陶之愣了一瞬,而箭弦已发。嗖嗖两声,囚车内的两人咽喉被钉在车柱上,顷刻毙命。他们双目瞪得大圆还来不及闭上,仿佛不相信死亡降临得如此之快。

      “好箭法!”场中不知谁先喝了声彩,随即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穆如雪颇为欣赏地点点头,立即有狱卒解开他脚上镣铐。

      场中几个孩子被眼前情景吓破了胆,撒开腿想逃跑,没跑几步就被弓箭射穿了胸膛。又有几个害怕得瘫软在地,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最后一同被丢回了黑暗的水牢之中。

      几柱香时间过去,再也没一个孩子能吸引穆如雪的注意。他意兴阑珊,正要起身离场,水牢管事连忙请他留步:“雪公子留步,请看——”

      场中一个颇瘦的青衣男孩,他推着盛着桐油的圆桶慢慢走近囚车。这孩子面容白皙,相貌阴柔美丽。只见他不疾不徐一勺勺将桐油浇在囚车上,而囚车内的两人面色坚定,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并无半分恐惧之色。

      管事得意道:“这孩子将要烧死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呢。”场内人闻之无不脸色大变,尹陶之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场下幸免一死的高翮则紧紧捏住了自己的拳头,脸上无一丝表情。

      刑场中央的孩子双手已握住熊熊火把,映在火光下的面孔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只见他嘴巴翕张,低声说了两句话。众人纷纷伸直了耳朵,可哪里能听得见?桐油一挨着火苗,火势汹汹而起,一瞬间吞没了囚车,只余凄厉的喊叫。闻者无不变色,有胆小的,早捂住了眼睛不敢看。熊熊火舌似乎随时能将这个单薄的孩子舔走,可他一动不动,至始至终在笑着。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尹陶之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他。这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收住脸上笑容抬头静静与她对视。

      场中响起两声锣鸣,众人拭了把冷汗,不禁疑惑地满场寻找另一个获得生存机会的孩子。穆如雪指着火堆对面的囚车,有一个孩子木木瘫坐在地:“亲手杀死父母够惊世骇俗,以至于大家都忽视了另一个孩子。”

      管事附耳道:“车中犯人似咬舌而亡,这算吗?”穆如雪点点头:“为什么不算,穆园没有要求用何种方式杀人。”

      “好。”一个悦耳的声音撞进所有人的耳朵,都跪在地下,一顶四角垂纱软轿抬进来,一截油油碧绿的短笛掀开纱帘,一位身穿白色八爪蟒袍的年轻公子走了下来。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叩拜:“参见太子殿下。”
      他脸上挂着温和笑容,抬手亲自扶起穆如雪:“起来吧。”水牢管事招来三个胜出的孩子到两人跟前。而高寰却指着穆如雪身后伏拜的尹陶之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

      穆如雪称是,他回头给了尹陶之一个眼神,尹陶之连忙过来朝他跪拜:“叩见殿下。”

      高寰含笑道:“抬起头来。”待尹陶之抬头,他脸上微微闪过一丝讶色,朝穆如雪道:“我看着这孩子真是像极一个人。”

      穆如雪笑回:“殿下好眼力,可惜尹陶之不是个女子。”

      高寰脸上似有遗憾,低头问那锦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锦衣孩子垂下浓密睫毛,低声回答:“翮。”高寰眼中有满意神色,又转眼看着那个青衣男孩。男孩高声跪拜:“罪臣柏晚舟叩见太子殿下。”

      高寰毫不嫌弃抬手摸了摸柏晚舟的头称赞:“真是冰雪聪明的一个孩子,你们几人论胆量不相上下,论本事各有秋千。若是非要挑出一个为首,还真是令人为难。”他凝眉呈为难状,将这问题抛给穆如雪:“如雪,你说呢?”

      穆如雪扫视四个孩子一眼:“不如以年龄来论大小,翮十岁,柏晚舟九岁,尹陶之与范渝都是七岁。”

      “好。”高寰点点头,深为满意。

      那个叫范渝的孩子站在他们三人中间,仿佛成了尘埃一般的存在,若不是穆如雪说起,都无人注意到他。

      他有着疏淡的眉毛,一张清秀的小脸总是显得怯弱。个子也是四人中最小的,除了有人与他说话他才罕见地抬头外,大部分情形基本都是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卫国成宏元年冬,尹陶之、高翮、柏晚舟、范渝共同步入了穆园,踏出了成为卫国死士的第一步。穆园看着不过是一座寻常宅子,厚重的木门朴素无华,稍微不同的只是它的门槛要比正常房子的高很多。似乎预示着进入此处的人是多么不易,或者也是在无声地告诫他们,入了穆园,生死都难再跨出去。尹陶之长久地站在门口,她抬头仰视着鎏金的牌匾,传说是太子高寰的亲笔手书。柏晚舟在门内略略等了她一会,朝她喊了声“喂”,尹陶之连忙收住心神,疾步踏了进去。

      天空阴翳,黑色云朵沉沉坠在屋宇之上。侍从于他们身后缓缓将大门关闭,尹陶之的一切,从这一天开始不一样了。

      赵筻双手环胸站在鬼堂下,他右手拇指正压着一根小儿臂粗的钢鞭。他们甚至不敢直视堂上这个朱面短髯的凶恶大汉,他犀利目光往下一扫,立即察觉到了那微小的胆怯。

      他走到四人身前,尹陶之急忙垂下了脑袋,目光落在他那双大脚上。

      “囚车中的人不过是案板上的肉,可任人宰割,论真正的杀人,你们还差得远。”赵筻来回踱步,停在了范渝的面前,他“咻”地一声拔出腿上匕首,范渝失声惊叫,吓得倒退三步。

      赵筻嗤笑一声,将刀柄朝着范渝递过去:“来,杀我。”范渝面色惨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并不敢上前拿匕首。

      “哈哈哈,”他大声嘲讽着他们,又走到高翮身边,对他说:“你敢吗?神射手。”高翮抿着倔强的嘴唇,冷冷与他对视,并不接他的话。

      “现实中要刺杀的对象,往往会比你们强壮,比你们聪明,会反抗,会逃跑,甚至会反杀你。甚至连畜牲生命受到威胁,跑得也会比你们快。”赵筻将匕首插回绑在小腿的刀鞘里,审视着他们:“今晚戊时三刻,我在后山乱葬岗等你们。”

      这天晚上刮起了大风,风将天上云彩吹得一干二净,皎洁月色如水。影影幢幢的树影如鬼魅般与风撕扯,发出幽怨的呼啸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耳边凄厉哭叫。

      四人擎着火把如约来到乱葬岗口,四野毫无人迹,更不见赵筻的身影。有碧绿鬼火飘荡在十步之外,冥冥灭灭,离人时远时近。

      “只是一团磷火而已。”高翮冷淡地皱着眉头,看着吓得面如土色的范渝。

      柏晚舟抱着双手点点头,显然是赞同高翮的话。

      “不……我听说磷火其实是含冤的魂魄,它们在夜间飘荡,寻找落单的行人,以夺取行人性命为乐。”范渝声音怯弱,说完禁不住抬手擦拭额上冷汗。

      高翮听此言论,禁不住冷笑一声,他甚至懒得辩解一二,拔腿便走。柏晚舟愣了愣,也跟着他的脚步而去。

      在这种地方落单不是什么明智之选,尹陶之急忙拉拉范渝的衣袖,示意他跟上。

      惨白月色笼着这漫山遍野的坟茔,一股诡异气氛油然而生。
      四人在山头转遍了,还是找不到赵筻。更令人泄气的是,他们兜转间竟遇到了鬼打墙,来来回回都走不出去,只在方寸之地内绕圈。

      柏晚舟一屁股坐到地上:“既然出不去了,那就在这等天亮吧。”

      鹤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呼唤着:“赵堂主……赵堂主……”夜寂静得可怕,并无一丝回音,连风声也止了。他心中也敲鼓般地忐忑起来。

      “看,”一直沉默不语的尹陶之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那个鬼火一直是这个方位不曾动过,我们不如过去瞧瞧,或许有什么线索。”

      范渝点点头,而鹤已经朝着鬼火走去了。等他们走近才发现所谓的鬼火不过是盏糊着绿纸、挂在树梢上的灯笼,远远望着碧幽幽的,是以十分诡异。而灯笼上贴着一张纸条。

      尹陶之提灯照了照四周,发现大家已经走出乱葬岗,置身一片树林中。

      几人对视一眼,鹤摘下灯笼上的纸条,面色渐渐变得阴沉。

      “写的什么?”柏晚舟一把夺过纸条,目光边扫边念道:“三日前乱葬岗埋了三个人,为一个女人,一个幼儿,一个老人。需要你们取老人的牙齿,幼童的手臂,女人的眼珠。天亮前必须完成任务。不可合作完成。”

      他念完脸上忽然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有意思。”

      树下放着掘土用的铁铲、锄头,鹤选了一把铲子就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一向胆怯慎微的范渝拿了把锄头,消失在夜色里。

      尹陶之问柏晚舟:“你不害怕?”
      柏晚舟弯下腰拿了把铁铲,并没有回答她。

      尹陶之又道:“只有我拿了灯,我可以先陪你完成任务,你再陪我怎么样?”

      柏晚舟看了她半晌,他脸上有一丝讽意:你如果需要我,我便奉陪。不过相比活人,死人会更可怕吗?

      尹陶之被他噎了一下,但还努力朝他微笑:“那好,你先陪我。”

      新坟并不难找,柏晚舟找了块倒地的无名墓碑,悠闲蹲在上面,指着满地白纸钱对她道:“往这挖。”

      尹陶之放好灯笼,默念了句“冒犯了”,她先刨去外面的新土,再着力往下挖。

      天上薄云散去,圆月撒下一片清辉。锄头碰到了硬邦邦的棺木,她欣喜道:“挖到了!”回头发现柏晚舟已经不见了。

      眼见天色还差几个时辰就要大亮,尹陶之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开棺。

      她双手扶在棺头上,使上十分力气去推。她后背已经汗透,凉风袭来,只觉周身森寒。

      “嘎哒”一声,棺盖被掀到地上,香粉混着鲜血与恶臭的气味袭面而来。尹陶之用袖子捂住口鼻,却见柏晚舟举着灯笼跳进土坑里,往里面照着,他欣喜道:“这埋的是个孕妇,太好了,省去我一番功夫。”

      尹陶之听了冷笑一声:“你倒是会借东风。”她想起此墓是他寻的,动手前又刻意蹲挡在墓碑上,显然是知道这墓冢的情况。她心中虽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只在心中告诫自己,此人狡诈,以后多需提防。

      柏晚舟拔出一把匕首,将女尸肚子割开,乌黑鲜血涌了出来。他用刀尖在女尸腹内寻到胎儿,刀尖一横,割断了胎儿手臂。

      柏晚舟看着血肉模糊的腹腔,皱着眉停了手。他对尹陶之道:“我怕弄脏手,这个手臂就给你了。”他又用刀尖挑出女尸眼珠,从身上拿出一块洁白手帕包住了,转身扬长而去。

      尹陶之取出小儿断臂,又将棺木合好,最后把黄土填回去。等一切做完回到穆园,天已经大亮。

      赵堂主坐在堂上,他面前几案上摆着四个木盒,他们三人已经完成任务,只差尹陶之了。
      赵堂主面色稍有不悦:“怎么去了那么久?”
      尹陶之道:“我将死者重新安葬了。”

      赵刚“嘻”了一声,嘲笑道:“以后杀人,是不是也要善后呀?”尹陶之深深垂下了头,她道:“我知错了,请堂主责罚。”

      赵刚挥手:“念你初犯,就罚你今日不许吃饭。下次就是钢鞭伺候了!”他阴沉双眼扫视众人:
      “柏晚舟第一个完成任务,赏一周肉食。”
      其他二人吃的是青菜馒头。尹陶之挨了一天饿,脚步虚浮无力,只能饮水充饥。

      待到就寝时分,老奴引他们去卧房休憩。

      “这也算床?”柏晚舟拦着要走的仆人,脸上带着蕴含怒意的笑。

      “是。穆园历任杀手都是一开始都是如此睡觉,等小公子学有所成,自然会有更好的待遇。”老奴笑道。

      只见屋中摆满了数十个大石球,并无桌椅床榻,石球也只可让人踩在上面而已。

      四人面面相觑,老奴又吹熄手中灯笼,道了句“小公子们安歇吧。”话音还未落下,人影已经不见了。

      连奴才的轻工都如此了得,这穆园当真深不可测。

      因过于劳累,其他三人踩在石球上,背倚墙壁很快就睡着了。唯有尹陶之腹内饥饿,怎么也犯不起困意,她立在石球上,呆呆看着窗外圆月。不知何时困意上来了,她沉沉闭上眼睛。

      半夜时分,范渝将她摇醒,他掏出半个馒头对尹陶之低声道:“现在已经过了子夜,算第二日了,你吃吧。”

      尹陶之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朝他露出感激目光,转而她又犹豫道:“你为什么帮我?”

      范渝道:“我知道入了穆园半条命已经进了阎罗殿,今天我帮你,来日或许我也需要你的帮忙。”

      尹陶之深深皱了眉头:“这个人情我可还不起。”

      范渝把馒头塞她手里:“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如果哪天我被罚饿肚子,你也给我半个馒头。”

      尹陶之这才她接过馒头,几口咽下去,腹中不再饥饿。她抬起头来望着范渝,只见他的眼睛在月色下漾着温和的柔光,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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