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纸连七

8、第七章 地藏菩萨

　　亡故少有的感受到无言以对，他算是明白了，许规这个能干出解剖尸体之事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性格。

　　于是，亡故纵身一跃，翻墙进了另一家人院子里，径直推开一扇门走入——
　　“救命……！！！”
　　随着一声喊了一半的救命声，亡故拎着一个被点了哑穴的书生几下又落到了目瞪口呆的许规面前。
　　“问。”亡故对许规示意，然后解了书生的穴。

　　吓成一只鹌鹑的书生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
　　许规看亡故没伤到书生，对亡故抱拳致敬：“兄弟，你这才是真正的不走寻常路，我还需要多向你学习学习啊……”

　　亡故明显没明白许规的调侃，淡定的回了个嗯。
　　换来许规惨不忍睹的表情。

　　“知道你隔壁这家人的事情吗？”许规收拾好心情，对书生道。
　　“知道一些。”
　　“说说看。”
　　“这户人是一对姐妹，姐姐叫李慢慢，妹妹叫李徐徐，没成过亲。听说是从南方那边逃难来的，在这儿住了差不多一年了已经，平时两人去西市的环佩酒楼里洗盘子，那里的老板娘是个好人，我们这附近的娘子都愿意去那里做工，我去买笔墨的时候瞧来着，英姿飒爽像个女侠……”书生说起老板娘，手也不抖了，语气都欢快了不少。
　　“你最近一次什么时候见过李氏姐妹俩？”
　　“呃……大概是七天前吧，公主不是成亲不久么，就张贴了告示招几个丫鬟，她俩就去了，后来收拾了了东西就没再回来了。两位大侠找她们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许规拍了拍书生的肩膀，“行了，没你事了。”
　　话音刚落，书生就被亡故又提着送回了原来的屋子里。
　　许规：……
　　书生：！！！！

　　*****
　　环佩楼前，伙计手脚麻利的牵过许规和亡故的马，顺便尽职的宣传：“您二位里边请！雪绯娘子今儿个又要讲江湖人的故事哩，这可是西市所有酒楼独一份的！比说书人那里的故事还要精彩三分！”

　　一进门，就听一女子道：
　　“前月听客人说起慈恩寺从西域归来的子会大师讲经，说到了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的地藏菩萨，恰好小女子也从不少西域商人那里听了许多关于地藏菩萨之事。便挑选一二，为大伙助个兴。
　　诸位皆知，西天诸佛，早不在人间修行，若念其名号礼拜供养几十载，或有可能诚心感动神佛，降下福祉。而这位地藏菩萨，虽未成佛，却早已功德圆满。只因这位菩萨曾发下一宏愿。
　　据说，地藏菩萨现今仍在十方世界有无数化身，只要在某一刻虔诚之心皈依，念地藏菩萨名号，所求便皆能圆满。
　　说起十方世界，便不仅这生者世界。地藏菩萨与十殿阎王共掌地狱，十殿阎王掌管死后亡魂的罪恶惩处，地藏菩萨时刻诵经度化亡魂，也因此，他发下宏愿，地狱不空，便不成佛。
　　传言在西域于阗镇，有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酒楼中央的高台上，雪绯讲着故事。
　　台下客人边吃酒边听，时不时同身旁朋友聊一两句。

　　许规和亡故找了张空桌坐好，许规打量了一番老板娘，听老板娘讲地藏菩萨的故事，偶尔听一下周围客人的讨论。
　　“这位菩萨真的这么灵？”
　　“不知，不过子会大师讲经家中老人倒是去了。是有听闻说起地藏菩萨。”
　　“比起菩萨，我倒更想听听那十八层地狱里刀山火海油煎火烤坏人的事……”
　　“你说那生死簿上当真记录了一个人的生平大小适宜？”
　　“什么死后拔舌挖眼，吾更愿这些恶人在活着时就受如此折磨！”
　　“地藏菩萨真的很灵，我隔壁那家卖布的儿子丢了，他家又是报官又是自己找了两天都没影，结果他娘在家拜了一炷香的地藏菩萨，那家儿子就一个人回来了！且听那娃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和尚送回来的……”
　　“吾家表妹最近也是，前几天求地藏菩萨让她郎君官途顺利，结果你猜怎么着？昨天我那妹夫就成了校书郎！守选不过三月还不用远离京城，那可是一份真正的美差！”
　　…………
　　…………

　　许规饶有趣味的听着，顺便问端坐在一旁的亡故：“王兄可有什么心愿想求一求菩萨？”
　　亡故：“并无。”
　　许规：“比如升迁？有个美貌娇娘一类都无？”
　　亡故：“无。”
　　许规一乐：“如此看来，王兄无欲无求倒是适合出家也当个和尚了。”

　　半个时辰后，老板娘结束关于地藏菩萨化身孤女，从流寇手中救下于阗镇的故事。
　　许规起身喊上亡故追着步履匆匆的老板娘去了后院。

　　“雪绯娘子还请留步！”
　　雪绯带着不满的神色转过身，原本打算出口的恶言在看见亡故后吞了回去，但语气仍是不善：“二位有事？”
　　许规：“在下大理寺少卿许规，借一步说话。”
　　雪绯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点点头将二人带到了一处偏僻石亭内。周围较空旷，若有人经过也可一目了然。
　　“不知少卿找小女子有何事？”雪绯率先发问。
　　许规彬彬有礼道：“公主府的两个侍女失踪，公主向来对人一视同仁，听说两位侍女曾在贵酒楼待过，恰好今日路过，便托我问一问，老板娘可知些什么？”
　　雪绯似是不信，打量了一番许规又看了一眼亡故，才道：“那两姐妹自从入了公主府，小女子再不曾见过。”
　　“如此，娘子可知她二人还有什么亲属或者相熟之人？”许规又问。
　　“那两姐妹大多数时间在后厨，估计和厨娘们熟悉，我只知她们因家乡遭灾逃难至此，先前住在昭行坊。”雪绯答道。
　　又聊了几句。
　　“既然如此，那便打扰了。若是娘子见到人活想起什么还望去公主府货大理寺知会一声。”许规起身告辞。
　　“贵人慢走。”

　　骑马回大理寺的路上。
　　许规问起：“王长史出自江湖，可能看出那雪绯娘子功夫如何？”
　　亡故：“花拳绣腿。”
　　许规挑眉：“环佩酒楼可不是花拳绣腿就能立足的……说来，那老板娘对西域似乎了解颇深，像这地藏菩萨，我就知之甚少。王长史初夏入京可曾在京城之外听说过这位菩萨？”
　　亡故：“不曾。”
　　“我也不曾，离开京城不过四月余，这世上就又多了位无所不能的菩萨，不知是幸是难？”许规一拍马臀，在无人的巷道里飞奔，“今夜，有劳王长史跟随某去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