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桃源》五味子五味俱全

14、第十四章

　　不去了？秦和闻言愣了一下，刚想问怎么说好的事说变就变了，但转头看到姜荃的表情，他却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姜荃的表情看上去又开始带上了迷茫的影子，似乎在去与不去之间游移不定。秦和虽然不知道这次去太原能见到什么，但从姜荃的表现来看，去和不去好像都会失去什么一样，就是这点让他左右为难。
　　秦和明白了。
　　“没事。去或者不去，都可以。去的话，我陪你一起走，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也会在这里陪着你。”说道这里，他看着姜荃的眼睛，“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姜荃听了，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秦和没有从去与不去当中选择一个，而是把选择全交给自己。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让秦和再考虑考虑，但秦和已经坚定了不会替他做选择：“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考虑什么，犹豫什么，但我不能，也没有资格替你做这个决定。我只能保证一点，无论你选择去或者不去，未来选择留在这里还是离开，我都会尽我所能帮你。”他已经猜到姜荃的犹豫到底是为什么，只是不确定，也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左右他的选择。“所以，别怕。”
　　说完这些话，秦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人家在哪里不能好好活着，哪里需要你来帮，又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吧？
　　秦和于是有些后悔说了那些话。
　　姜荃听完，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非常复杂。秦和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
　　难道还有别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吗？
　　这让秦和有一点不爽。
　　于是他无视掉姜荃的目光，进了厨房。就算之后的旅行成不了了，今天晚上的饭还是要吃的，何况晚上秦和还要去医院上夜班。
　　希望晚上不要再赶上那个新转来的护士了，只要她上夜班，这一整夜都别想消停了。怪了，难道真的有“夜班之神”这种东西？
　　秦和一边神游一边摘着青菜，打算直接煮个面条得了。自己不挑食，姜荃对小麦和青菜好像也没有表现出过抗拒……
　　“是我错了。”秦和听到姜荃这话的时候正要端起盛着面的滚烫的碗，被他从背后突然一声吓得差点把碗扣在地上。手忙脚乱地稳住碗，秦和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唉！先帮我一把。”之后就端着碗走出厨房，准备放到餐桌上去。姜荃于是便也帮忙端了另一碗。他的手稳得很，像感觉不到烫似的。
　　拿了筷子，两人终于在桌边坐定，秦和一边夹起一筷子面条吹着，一边问姜荃：“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清。”“我的错。我不应该将自己的烦恼转加给你。”姜荃回答道，却一点动筷子的意思都没有，看样子还是想等这场谈话结束之后再吃。
　　“这有什么对错可分吗……”秦和无奈。
　　这可能就是代沟了，还是以光年为距离单位的代沟。
　　“对不起，我想还是去看一下。”姜荃似乎也觉得自己态度摇摇摆摆这事不太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如果我的猜测正确的话，我们找到的东西可能对我的母星，和这里，地球，都产生影响。”
　　秦和也没想到这趟旅行可能的意义，颇有些意外，问道：“那很好啊？为什么之前你说不去了？”之后可能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跟我说，没事的。”
　　“不，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觉得这次出行大概率能找到联系到外界的方法，我就能找到办法离开了。但是刚才，”姜荃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我就觉得，如果一直留在这里也……”后面秦和就听不清了。
　　秦和失笑：“就算找到办法离开，如果你想的话，还是可以不去使用这个办法不是吗？”他有意没问是什么让他产生了留在这里的想法。
　　他心里明白，如果他问了，姜荃一定会回答。
　　而他害怕姜荃的回答。
　　“我晚上去医院请个假。一周左右能回来了吧？”秦和开始吸起面条。
　　“嗯，够了。”姜荃回答道。
　　“那好。”秦和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沉默地吃完了晚饭。
　　秦和晚上6点要到医院。临走前，他拒绝了姜荃想跟着他一起去的请求，并表示这是去工作，不能带他。
　　嘴上说着，他心里却感到十分奇怪：怎么姜荃这次回来之后就开始缠着自己了呢？以前自己出门的时候也不见他老要跟着呀？
　　医院里，同样在值班的主任爽快地批准了秦和的假：“你除夕夜就值了班，这一个月也没怎么休息，想去散散心的话就去吧。但是啊，”主任话锋一转，“回来你得多带两个课题啊！你看，我这也快退休了，咱们科室里我可最器重你了，要好好工作啊，别散个心就玩野了……”
　　得，又听了一节政治课。秦和想着，这也是请假的小小代价吧。
　　“什么？你要请假？帮我留意一下明天的太阳，说不准真的会从西边出来！哎，出来的话记得拍照发给我啊！”准备下班的张珊珊闻听，故意惊叫道，随机又不怀好意地凑了过来，“哟，是不是找着伴了？能把你这颗长在医院的蘑菇拔出来旅行，他力气应该挺大的。”
　　他力气确实挺大的，上次在超市拿那么多东西都不带费力的。秦和心想，并没有觉得自己似乎搞混了什么。
　　“好好玩去吧，小蘑菇！我会想你的。”张珊珊假装抹泪。
　　秦和笑道：“说谁是小蘑菇呢？还你想我？我看是想这个帮你顶包和写病历的白大褂吧？”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我下班了，一周之后再见～”也不知道张珊珊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跳脱的，明明本科的时候还是个羞涩的妹子，一上临床就变成这样了。可能是医院风水不好吧。
　　所幸秦和之前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那个被夜班之神嫌弃的护士妹子并不是今天晚上的夜班，这一夜过得还算平安无事。
　　早上交完班，秦和迈着一个月以来最轻快的步子出了医院大门。
　　家里有个人等自己，似乎连回去的路都变短了。虽然本也不长吧。
　　之后有一天的常规倒班休息，再之后就是假期了。他从参加工作以来就没有休过这么长的假期呢。
　　秦和愉悦的心情只持续到开门的时候。
　　他把钥匙插进锁芯，推开门，发现屋里静悄悄的，姜荃没在客厅。
　　难道又去书房看电脑了？秦和想着，跨过门槛往屋里走了两步，隐约看到书房没人。
　　这时秦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身后……好像站着一个人。
　　那人还在门外，秦和本能地回身抵住门，想趁那人发难前把门撞上。一旦成功，家里的防盗门即使不锁，也要用钥匙插进去才能打开，危险会瞬间大幅降低。
　　但门外的人反应极快，一下子抵住了差点撞上的门。秦和推着门，惊恐地发现，那人的力气非常大，自己用尽力气，居然也不能阻止门被一点一点推开。
　　难道，是姜荃口中的那些家伙来了？那他不在屋里，岂不是……
　　门终于还是被推到洞开，秦和绝望了，想看最后一眼，看看是谁对自己发难。他一抬头，就见姜荃皱着眉头站在门外，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很不理解。
　　秦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刚才的紧张让他腿都软了。
　　“为什么关门？”姜荃还顶着一张无辜的脸问道。
　　“你！你以后不要一声不吭地站我后边！吓死我了！”秦和惊魂未定。进屋没看见姜荃的影子，又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他本能地就往坏的方面想了。
　　“好的。”姜荃应道，似乎仍然不理解自己的举动为什么会让秦和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怎么没在家好好呆着？什么时候出来的？”没错，就是因为他没打招呼就出门还跟着自己才闹出的乌龙。
　　“你只说不能跟着你，怕给工作添乱。”姜荃说道，“没说我不能出来。”
　　秦和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便又问道：“那你出来干什么了？”
　　姜荃这次罕见地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你的办公室窗外有棵树。”停了一下，“挺结实。”
　　秦和抓狂道：“你在树上盯了我一夜？！就因为我没答应你跟我去上班？”想到自己被这个外星人守了一晚上，他就觉得有些别扭。
　　自己昨天晚上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糟糕，有点想不起来了。
　　姜荃大概也知道这样偷窥别人不太好，眼神飘乎到了别处：“我就是，不想看不到你。”
　　不是，自从回来之后，这个外星人也太粘人了点吧？还挺有本事，是个“强力胶”，粘上撕都撕不下来的那种。
　　以前怎么没出现这种情况？自己之前可都是按时上班和加班的，他都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啊。难道地球上还有什么催化外星人变粘的特殊物质吗？
　　“好了好了，接下来我有了八天的假，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一定得在这八天里把他这个新出现的毛病治好！还好昨天是夜班，以后要是上白班，他都不敢想象树上蹲个人，会引来怎样的绝世大围观。说不定这个粘人精还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走，进了警察局，可就不好往出捞人了……
　　“那你也一晚上没睡？正好，和我一起补觉吧。话说你也没吃早饭吧？这样对胃不好。来，我先给你找点吃的。”秦和翻了翻厨柜，找出一盒饼干递给了姜荃。他也没说什么，乖顺地把饼干一块块塞进嘴里。秦和也从盒里摸了两块垫了垫肚子。
　　仓促的早饭结束，秦和表示连上两个晚上的夜班需要一个美梦来补偿，并坚持让也是一晚上没睡的姜荃一定也要补觉，于是剩下的时间变成两个人的对峙，秦和表示你一定要去睡觉，姜荃则表示自己不需要补觉，想呆在秦和身边看着他。
　　他是不是比前一天更粘自己了？秦和简直没脾气。连单独睡个觉都不让了？那不会什么时候发展成连自己上厕所都跟着吧？
　　看来这个“粘人病”的进展速度还挺快，需要尽快找到原因，之后制定治疗方案。
　　秦和最后被他缠的没办法，只能想着各退一步，无奈道：“你睡觉老实吗？”感谢自己买家具的时候买的是双人床，两个男人睡也大致够宽敞。
　　姜荃本来打算直接在秦和卧室里打地铺，不，连铺都没有，直接找个墙角一猫就可以了，但被秦和以看着冷，不想看为由拒绝了。
　　“现在，躺在床上，不许动，不许问，一切睡醒了再说，好吗？”找了一床被子铺好，秦和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也不知是值夜班累的，被姜荃刚才在门口的闪现吓的，还是被他粘怕了。
　　姜荃点了一下头，乖乖躺下闭上了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
　　虽然粘人，但至少还听话。秦和欣慰了不少，困意越发强烈，他便也钻到被窝里合上了眼。
　　昨晚病人基本都没有出问题，秦和也得空，有了一定的休息时间，这次的补觉只睡了3个小时就自然醒了。他眨了眨眼睛，想起身边还有个人，便转头看了看。
　　姜荃仍然在床上，但看起来已经醒了很长时间，手里拿着闪着红光的通讯器摆弄着。见秦和醒了，便说道：“痕迹追踪结束了，有结果了。”
　　“就在中国，在山西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