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桃源》五味子五味俱全

15、第十五章

　　计算出的最终地点和之前没有太大差别。
　　“痕迹到这里就消失了。”姜荃说道。
　　也不知是成功离开了，还是在这里去世了，抑或是突然不想让人再发现他的行踪了？
　　总之种种猜想，如果不去到目的地的话是永远也没办法解释的。
　　“那明天就走？开车去。”秦和问道。姜荃依旧只点了一下头，便又开始盯着秦和不住地看，看得他是浑身不自在。
　　关键现在两个人都在床上，这种距离让秦和脑子里总是蹦着一些有的没的，让他不敢问，也不敢要求姜荃不要这么看自己，怕他察觉出什么。
　　何况秦和只是觉得有些不自在，没说不喜欢。
　　开车出门“旅游”也是要收拾行李的。好在两个男人出门，不用带很多衣服首饰化妆品，能省不少事。如果缺了什么，在路上或者目的地都可以买，又不去什么偏远的地方，所以只要钱还够，就不会出什么问题。防身的东西应该也不用带……吧？
　　太原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吧？秦和突然有点心里没底了。
　　……
　　第二天到车里一开导航，秦和发现自己之前说要开十几个小时还说多了，去太原上高速满打满算7个小时也够了。虽然只有自己能开车，没法倒班，但加上休息和吃饭，一天之内也肯定能到了。
　　现在不是什么假期，路上车辆并不多，车辆都互相保持着距离，在高速上晃荡着。
　　车载收音机一出市界就收不到了。秦和自从买了这车就没出过远门，车里便也没有音乐黑胶碟什么的可以听。高速上路况又单一，时间一长，他就有点犯困了。
　　为了保持清醒不出事故，秦和打起精神，想跟坐在副驾驶的姜荃聊点什么，但又发现自己对他似乎也并不了解。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如果自己不问，他也不会主动说出来。但如果他问了，姜荃却不会说谎。
　　秦和有意想试验一下他的推测，顺便醒醒神，便问道：“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宇宙啊，星球啊什么的，是真的吗？”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个。
　　姜荃没出声，只点了一下头。秦和开着车，眼睛盯着路，没留意到他这微小的动作，见他许久没出生，便又问了一遍。
　　“是真的。”姜荃终于还是说话了。
　　搭茬了就好办了。“那你口中的‘他们’，我想多知道一点。”
　　他故意用的肯定句，没给姜荃留选择的空间，想看看姜荃会不会在自己没有给他拒绝选项的情况下，拒绝自己的要求。
　　姜荃看上去明显感到不自在了，呼吸急促起来，盯着秦和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希望他可以收回刚才的问题，但秦和开车的技术并没有精湛到可以看着副驾驶开，便也不可能准确把握住姜荃此刻我的纠结心情。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姜荃挣扎了一会，像是放弃了抵抗。“一万年前，他们穿过一个极大的空间折叠面而来，带着先进的技术，能源，武器……先人们的生活质量有了极大提升，富足而快乐。但是100年后，当所有人都已经适应他们带来的一切后，他们要求禁止一切‘无用’的，用他们的话来说，“消耗”。写作、绘画、歌曲等等，全部都被销毁、禁言，每天要做的就是按他们规定好的计划工作，休息。他们说，如果不这样做，他们就会带着当初带来的一切离开。”
　　“所以你们就有了反抗军？”秦和虽然猜到了自己的话可能会起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作用，但没想到他会说这么多。
　　“不是的……反抗军建立只有一千多年时间。”姜荃的话让秦和心里一动，这个时间和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似乎有着很密切的联系。
　　难道外星的反抗军诞生会和他们要去的地方，要找的人有关系？
　　“你们不能顺着那个什么折叠面去到他们的老家一锅端了？”
　　“折叠面是单向的，而且修建在宇宙空间里，不是从星球上就轻易能够去到的地方。”姜荃摇了摇头，“反抗军当然有过这种想法，甚至有过详细周密的计划准备把折叠面毁掉，切断他们的补给线。”
　　“在太空里看到的折叠面，更像是一只弯曲的……用地球上的东西做比喻，一只牛角一样。折叠面本身只是个稳定存在的“传送门”而已，只有面积，没有体积。那牛角一样的东西，听反抗军里接近过折叠面的其他人说，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锥体，尖端对准着我们的母星，穿过了折叠面本身，几乎占满了整个折叠面能够通行的地方。想必这就是他们运送自己人过来的通道。”姜荃似乎有些焦虑，“之后，想挤过那个空隙，穿过折叠位的飞船都无一例外地炸毁了，他们才得意地告诉我们，折叠位是单向通行的，连他们也没办法直接回去。要想回到他们的“大本营”，只能再建新的折叠面。”姜荃说到这里，几乎承受不住了，眼睛紧紧盯着秦和，仿佛在求他允许自己停下来。
　　好在这次秦和注意到了，赶紧说了句行了别说了，休息一会吧。姜荃这才安定下来。
　　姜荃话的内容虽然也很精彩，但秦和作为一名医生还是注意身边这个“人”多一点。
　　姜荃的表现完全就是不想说这件事，但秦和只是用言语稍微推了他一下，他就好像被枪指着一样，不情愿地说了这么多。如果不是秦和叫了停，他说不定还会说出什么惊人的真相。
　　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个念头，他想问问姜荃为什么说他是特别的，但终究理智战胜了冲动，没问出口。
　　一次试探可以说是用来验证自己想法的正确与否，但如果仗着姜荃没办法拒绝自己，就逼他做违背自己意志的事，秦和觉得自己还没那么混蛋。
　　这么一折腾，秦和倒是成功地达成了自己最初的目标，不困了。
　　刚才姜荃的回答让他脑子里的谜团不仅一个没少，反而又多了一堆。
　　罢了罢了，如果想不通，就先放一放吧。秦和这样安慰自己。在接下来的路上都没有再对姜荃进行试探，谈起了自己工作中遇到的趣事。
　　在医院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工作虽然累点，但秦和也锻炼出了能从各种加班对象身上找到乐趣的能力。姜荃虽然基本没找到秦和讲的故事笑点在哪里，但也在认认真真地听着。有时候看秦和笑得挺开心，他眉宇间隐隐的焦虑也能被冲散一点。
　　在停了两个休息站之后，两个人总算是在天完全黑透之前到达了太原地界。姜荃的通讯器上有确切地标注出方位，不过这件正事还是留到明天再说吧。这人生地不熟的，不怕遇到鬼，也怕遇到坏人。
　　现在是旅游淡季，作为省会的太原，地位也比作为旅游城市的太原要高不少，找酒店住一晚上这种事还是很容易的。
　　想起姜荃是一个没有身份证的外星“黑户”，而开两间房需要至少两张身份证，所以不出意外的。“对不起先生，现在所有的酒店都是这样规定的，以防不法分子利用房间进行违法犯罪活动。”前台的招待抱歉地说道，“如果您的同伴没有带身份证，可以开标间。一间房间只需要一张身份证信息登记。”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姜荃在房间里干了什么违法的事，秦和作为这个提供身份证信息的人就得兜着。
　　秦和开好了房间，拎着一半行李——他坚持拒绝了姜荃的好意，执意自己拎——和姜荃一起进了门。
　　他开了一天车，这时候有些累了，便想去冲个澡，早点上床睡觉，但一回头便愣住了。
　　卫生间与房间相接的那一面墙是全玻璃制作的，仅有几个磨砂花纹能遮一遮重点部位，但朦朦胧胧的似乎又给人更大的想象空间。
　　秦和是无论如何拒绝姜荃的注视下洗这个澡的。他四下望了望，绝望地发现那面墙上没有任何能挂遮挡物的地方，上面直接光光溜溜地通到天花板。
　　罢了罢了，一天不洗澡又不会要了他的命，顶多明天住宿的时候挑个没这么“恶趣味”的酒店就完了。
　　“这个可以用吗？”姜荃突然问道。由于他在家里经常碰什么之前都要先问一下可不可以碰，秦和回答的多了，现在听他问，便条件反射地回答道：“可以。”之后又隐隐觉得不对，“用什么？”他几乎已经猜出来了，但他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果然，秦和眼睁睁地看着姜荃的目光落在了那面几乎全透明的玻璃墙上。“洗澡？”姜荃似乎也看出秦和状态不对，又补充了一句。
　　叫你嘴快答应了！秦和捂住了脸。放下手刚想反悔，但抬头就看见姜荃盯着自己的眼睛。
　　似乎是因为回到了中国，姜荃虹膜颜色又开始变深了，现在呈现一种介于棕色和黑色之间的颜色，眉头皱起了一个担忧的弧度，嘴巴抿的紧紧的，目光里隐含的意思呼之欲出。
　　你已经答应了，要反悔吗？
　　秦和马上就阵亡了。且不说姜荃之前有多听他的话（除了让他粘自己粘的少一点这件事，这事他说了多少次也没用），单就这双眼睛自己就拒绝不了。
　　但他心里有鬼。
　　姜荃是心里坦荡，完全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但秦和不一样。他清楚自己对这个外星人抱有的那一丝不同的情感。在这里呆着看他洗澡，他心虚，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怕姜荃会发现。
　　之后秦和便又试图挣扎，说想起有东西没买，要下楼一趟。躲出去总好了吧！
　　但是姜荃听到后立马把脱了一半的衣服又套回去了：“我跟你一起去。”得，想躲怕是没戏了。
　　秦和甚至觉得如果洗到一半自己偷偷躲出去的话，姜荃绝对会连衣服都不穿就出来找他。
　　罢了罢了，为了其他住客的身心安全，自己就受着吧。
　　但他是绝对不敢盯着那面玻璃看的。于是在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之后，他很自觉地拉上窗帘，背对着卫生间坐在床边刷着手机。
　　其实手机里的新闻他一行都没看进去。没有画面只有“音频”，给了他不受控制的大脑更广阔的遐想空间。他竭力抑制着自己已经脱缰的想象力，挣扎着摸过耳机带上了。
　　还好姜荃似乎没察觉到什么。也对，连洗澡这种事都不懂得避嫌的外星人能察觉到什么呢。
　　但秦和却在这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在下达着命令：“脱下所有的衣服，到床上，闭上眼睛，不乱动，等我。”
　　“是，长官。”他听见姜荃这样回答。
　　不不不，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想，这不是他想要的……秦和一下子惊醒了。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清晨时分。
　　自己难道最渴望的，还是这种东西吗……他攥紧了拳头。
　　不，不可能的，自己已经竭尽全力避免了，不可能一点用都没有的。
　　“出什么事了吗？”秦和闻言转头，看样子，旁边出声发问的姜荃已经醒了很久了。
　　“不，没事，噩梦而已。”秦和摇了摇头，梦中的场景已经逐渐模糊，“走吧，去找咱们的目的地。”
　　秦和本以为昨晚的梦就已经够可怕了。
　　“你是说……信号痕迹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在收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僵硬地转过头重新审视了他们的“目的地”。
　　远离人烟的，环境秀美的，依山傍水的，
　　一大片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