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夜明》浦上青枫

25、选择

　　下午第一节课总是很容易在瞌睡中度过，尤其还是国文课。
　　“阿绫，你觉得那个雨夜清谈怎么样？”
　　西园寺对今天的神宫寺绫也展开了她的日常骚扰。
　　“我觉得那个有一定的道理吧。左马头说女孩子还是生在富庶家最好，既知书达礼又不会瞻前顾后，过了这个标准线往上的太保守，往下的又没有涵养，这是很有些道理的。不排除个别例外，至少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只是对于光源氏来说，我觉得他只是在渴求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有妻如紫夫复何求呢？他终究还是没有摆脱孤独的现状啊。”
　　说起光华公子，这时候她身边那位光华公子又被人找了出去。西园寺察觉到她的目光追随着某个人，便拿胳膊肘儿推推她笑道：“紫儿是光源氏计划培养的，但是她还是会因为他夜不归宿而生气呀。”
　　“有那样的妻子也出去拈花惹草，终归还是雨夜清谈埋下的根啊。”她此时没有注意到西园寺在打趣她，依然沉浸在两千年前的平安时代里。
　　堆积在头上的云层还没散开，仍旧顽固不化横亘在太阳和大地之间。近来已逐渐温暖了些，空气中开始有了些暖意，海风吹在脸上也不再如寒冰刺骨。
　　“只是说起来，‘雨夜清谈’这种说法总感觉真是相当风雅啊。”
　　西园寺不接话，却提起另一个话题。
　　“你准备怎么处理谣言？”
　　神宫寺放下托着下巴的手，掌心贴着桌面，不一会儿便轻轻敲起桌面沉思道：“如果他们要大事化小我就撒手不管，如果要......”
　　她瞥了远处的幸村一眼。
　　“那就要看他们如何选择了。”
　　人是天生喜爱传播流言的，因此就算风纪委员们全力遏制，这流言依然飘进了真田耳朵里。而他的下属们尽全力维护自己，他也看在眼里。
　　之后，原本只有两位的约定突然就增加了七个，变成了九个人的会晤。
　　“哎呀，有幸一见全日本第一的网球社团全明星，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呀！”
　　真田看见神宫寺一个人靠在校门口那棵樱花树底下，端着一副正气凛然的态度朝她走了过去，对她说道：“神宫寺，这次真是……麻烦你了，谢谢你。”
　　“呵呵。”她站起身来拍拍袖子笑道：“能为你们几位顶尖级球员做点什么，我这个没有任何天赋的普通人可是荣幸得很啊！”
　　神宫寺并没有问他是如何得知的，反而一副非常坦然的态度。话毕她又看看他身后那几人，又看看真田和他的黑帽子，语气瞬间严肃了几分：“我认为每一个付出了勇气遵循内心的人，都不应该受到他人指责。你是，有些人也是。”
　　这本就是一出缺乏理智的闹剧，本身并不算复杂。然而这起闹剧背后的双重标准实在令人厌恶。
　　“原本我并不想让本人亲口告诉我选哪个，可是你已经知道了。既如此，我也就开门见山了。”神宫寺故意提高了音量问道：“怎么样？”
　　“不能饶恕。”回答她的不是真田的声音，反而是他身后的那个人：“这样诋毁我们王者立海的任何一个人，都绝不能就此姑息。因为有了这些队友才有了立海的今天，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遭到这样的诋毁。”
　　神宫寺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默然一笑，一副早已了然于心的样子。这时战争突如其来，B班那两位又开始蛋糕争夺战。神宫寺一眼看去发现教授站在幸村身边正在观战，桑原拦在中间劝解，柳生推了一下他的眼镜儿，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切原则全神贯注的盯着丸井君手里的蛋糕顺便碎碎念“看上去好好吃啊……”
　　神宫寺注意到这场战争的起因乃是一块水果蛋糕，又看见仁王忽然直起身子抢占上风有利地位，耍了个骗局把丸井君的蛋糕骗走了，便拍拍手笑道：“想不到诈欺师为了一块蛋糕居然也会使诈术，仁王君你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其实我有个问题，你能变成别人的话，是不是也能变成我？”
　　他脑后的小辫子一直是神宫寺的关注点所在，以至于她在向旁人提起他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那男生脑后扎着个小辫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怎么，”玩世不恭的家伙瞥了她一眼，道：“刚正不阿纪律严明的神宫寺绫君，竟然也打起歪主意来了？你承认的话我就告诉你哦，哼哼。”
　　神宫寺一笑置之，又提高了声音笑道：“变成我，有好多好好吃的蛋糕哦。”
　　眨眼间她面前就出现了两双闪亮亮的大眼睛：“真的吗！可以带我去吗？是不是可以吃到饱啊？”
　　“绫学姐，丸井前辈很能吃的，你可要当心啊！”面对来自切原的好意提醒，教授秉承着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理念一把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说道：“赤也，你绫学姐她或许……并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
　　“为什么学姐不会操心这种问题，丸井前辈真的巨能吃啊！”
　　神宫寺在真田走过去训斥那两人没有礼貌的时候来到幸村身边，望着他们那群人笑道：“你们社里的日常可真有意思啊！”
　　“是啊，虽然有时候真的很不让人放心，但是在我身边的是他们真的太好了。”
　　神宫寺心领神会，正要开口却听身边人说道：“神宫寺桑，刚才你对真田说的话我听到了。”
　　“嗯。”她的这一声答应得毫无波澜。
　　“谢谢你，你真的帮了大忙。”
　　神宫寺扭过头去笑了笑，又把头扭回来，道：“这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句话。”
　　自我牺牲的情感足以压倒一切，就连欲望和饥饿都相形见绌。一个人牺牲自我的瞬间，比上帝还要伟大。上帝全知全能不可能牺牲自己，因此只能牺牲自己的孩子。
　　“呐，幸村君。”
　　“嗯？”
　　她闭上眼睛轻轻一笑。
　　“你这个社长人还真好呢，呵呵。”
　　一句话说得他忽的把脸一红，半天也没说一句话。神宫寺自己抬起头看看天上依然厚重的积云，又扭头看看那里还在执行说教的真田，这时幸村忽然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会那样回答？”
　　“当然。你不会那样回答可就不是你了。”她将手背在身后，又抬起头看看天上的积云，道：“不过，不如说以你这个人来说没有其他选择或许会更好理解。”
　　“是吗……”他听了这番话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对她说道：“什么啊，我果然还是很容易被看穿的吧。”
　　神宫寺一笑回应，没有说话。
　　“真田说有些时候我确实很容易被看穿，看来这不是假话。”
　　此言令神宫寺稍微吃了一惊，便笑道：“他竟然也会说这种话，可真是令人意外啊。不过，连他那一目了然的家伙都这么说了，或许你有些时候还真的很容易被看穿也不一定呢，呵呵。毕竟真田君是从不撒谎的，不是吗？”
　　“也对，他对谁都很实诚，这样待人的人确实不多呢。说实话我很感谢他，那时候有他在我才能放心去住院，我才能走到今天。我……”
　　三年前。
　　一个又一个苍白飘渺的夜。
　　连翻身也做不到一动也动不了的自己。
　　从复健开始嗑了两年的舍曲林，不吃安神药就无法入眠的数不清的晚上。
　　是他的挚友点燃了他被一点点磨灭几乎殆尽的希望。
　　后来校刊对他的文章点评是“关乎生死的沉重思考”。
　　刹那间一个自认为过于私人而不好开口因此搁置半年之久的问题忽然浮上心头。
　　深刻的自我救赎。
　　无法抹去的恶魔微笑。
　　一变天就会隐隐作痛的手腕。
　　从某些不同的方面来说，他们都没有其他选项。
　　此时神宫寺见他盯着天上灰色的云层出神，正想问他要不要见一见那谣言的始作俑者，却突然意识到他就站在自己身旁仅半步之遥，一个伸手就能触及的距离。
　　若是自己没有意识的靠近，那毫无疑问非常失礼。然而刚刚似乎不是这样，一时间她也难以确定。
　　正被纷乱心绪缠身的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如此清晰，前所未有，便忍不住虚着一颗心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个几公分。这一行为有些人当然不会视而不见，正想要笑她几句就听见一个稍微有那么一丝丝不合时宜的声音闯了进来。
　　“噢，你们两个原来在这里啊！”
　　此时的真田没戴帽子，目光在他两个之间来回转了好几圈儿，心下已明白了大半。他因而迈开步子走向神宫寺，开门见山道：“神宫寺，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
　　流言被迅速镇压当然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却是她首先采取的措施。短短几天之内从接近三千人的偌大校园学生群体内揪出元凶这绝非常人可以完成，然而目前这些都不是重点。受人恩惠就该好好答谢。
　　神宫寺见他一本正经立在自己面前，便忍不住笑道：“不客气，只要委员长你别老是戴着那顶帽子就好了，就形象而言你还是不戴那个更好呢。再说了，重要的东西可要好好保护才行呢。”
　　真田没有回答，转而却提起另一话题：“其实你不用做到这样，我可以自己处理好的。”
　　“哦，是吗？”她的句尾语气轻飘飘往上一扬，抱起胳膊疑道：“我看不见得吧。如果这件事交给委员长你自己处理，你肯定就是自己一个人更拼命提升自我来打破这种流言蜚语。然而眼下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这种事不迅速解决掉的话被影响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那么简单了。坐在这个位子上，你是自己也不是自己，这一点我想在场之人都一样。”
　　眼风里她看了看幸村，发现他没有提出异议。
　　“再说了，我帮你也是有很多种理由的。”
　　其中一个理由现在就在旁边站着。
　　“很多种理由？”
　　“嗯，很多种理由。”
　　离学校一公里远的某条路上，路边栽着做景观用的金雀花枝子之间透露出一辆黑色轿车的轮廓来。那辆车除了车身上一枚金色的金雀花图案，其它的看上去与其它车并无二致。车旁不远处立着一个男人，身穿考究的英式西装背心戴着顶猎鹿帽背着手正在审视那些光秃秃的金雀花枝子，那打扮看着不像寻常所见。过了一会儿从一条夹道口出现一个女孩子，手里提着书包不紧不慢往这边走了过来。男人一见便立刻端正起来，待女子走上前便先行一礼，转身拉开车门让女子进去，随后自己便坐在了驾驶位上。
　　“御前大人，看来最近您的求学生活非常愉快呢。”
　　“哦？何以见得？”
　　佐藤笑道：“近来您气色可好得多了，而且感觉您这几天过的都很开心呢。”
　　神宫寺绫扭头望着窗外一笑，道：“是啊，这么一说起来确实如此，我这几天过的可精彩了。”
　　她忽然想起那个“始作俑者”。
　　“佐藤......”
　　“是，御前大人。”
　　“有时我真是觉得恋爱这种东西啊，真的是一种罪孽。这罪孽勾起占有的欲望，而这样的欲望甚至能冲昏最坚固的理智，演那样一场吃力不讨好的没有意义的闹剧，这样一想还真是悲哀啊。”
　　“确实悲哀呢，御前大人。然而这种事谁也没有评说的道理，因为道理本来就是因人而异的呢。失去理智的恋情或许对双方都是一种伤害，却也能让人学会成长。”
　　“嗯，此言不差。人总是要走过一些挫折才会成长，这多少都会留下点儿痕迹。痕迹虽然因人而异，路却差不多呢。”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那道“痕迹”上，扭头看着时不时从窗外出现的那些还没有抽芽的金雀花枝子，再没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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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紫夫人很完美了，漂亮温柔又亲切
2.这个地方是为甜甜站队，我并不认为他自始至终所做出的选择有什么问题。
3.如果第二单打输了，神之子的名头可就真的是应了毛姆这番话了。原话见毛姆《刀锋》。
再小心翼翼的喜欢也会有藏不住的温柔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