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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传言 ...

  •   果然收到了等着的那一份,有些人一连几天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然而面对日渐临近的全国预选,就是再高兴也必须调整心态准备迎战。
      得益于此等危机意识,练习赛连带着也比往日多了许多出来。
      社里忙活社外也不闲着,西园寺这天神神秘秘的扯着神宫寺到了教室外面,以手掩口对她耳语道:“我跟你说,最近不知道是谁放出的风声,说三年前他们网球社里那回事又会重演。你可别装糊涂,我说的就是他们临阵分裂那回事。”
      神宫寺一听便皱起了眉头正色道:“这一定会扰乱军心,你听到是谁说的吗?还是说你是在哪里听到的?”
      “在哪这我可记不起来了,我也就是顺耳听见的。说话的是个姑娘,声音蛮好听的,听上去年纪比咱们还小。我看你可以发动一下你们委员会的,在一二年级的女学生里找找看。”
      说起“一二年级的女学生”神宫寺忽然心下一动,却立刻自我否认一般轻轻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可是有那种可能吗?那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做了又怎么样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忽然一把抓住西园寺手腕紧紧盯着她问:“美月,你说庶民处理感情会不会比较没有理性......我还是换一种问法。就是说,你我就算遭到了拒绝,心里很难过但面子上还得撑住,可是那些没有身份和教养约束限制的平民女孩呢?”
      “你是说......”
      “这只是我的没有来由的怀疑,但这不能说完全不可能。而且这背后要是有什么埋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先看看再做准备。而且无风不起浪,恐怕这背后还是那些人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有些时候嫉妒总是比理性更快使人得知真相。
      “什么,有人在背后说真田君的坏话?什么嘛!真田君是个很棒的副社长,怎么会有人在背后说这种坏话呢!”
      不过两三天工夫神宫寺就查出了源头,却没急着立刻动手。
      身为社员的柳生首先表示怀疑,在这场特意避开了真田的委员会会议上其他人则表示了对柳生的认同。神宫寺听了也不急着说什么,倒是相当潇洒的一转身将手放在桌上伸出手指头敲着,把那几个人挨个儿扫视了一遍,略有几分微笑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极力隐藏的轻蔑:“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尽管这个传闻只是不入流也不被认可的流言蜚语,然而以委员长那种脾气来说他绝对不可能置之不理充耳不闻。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会如何,我想柳生君应该很清楚,就不需要我继续说下去了。你们大战在即,面对这等扰乱军心的传言绝不能手软,否则后果谁也无法弥补。”
      一时间会议鸦雀无声。
      初春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窗照在每个人的桌前,仅有的一丝温度在挥之不去的料峭春寒面前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目前我已经有了一些情报在手,要揪出源头只不过几天工夫。然而是不痛不痒做做官样文章还是严肃处理不姑息,这件事恐怕还是你们自己人决定比较合适。”
      “我知道了。”柳生对神宫寺绫没有任何怀疑,完全相信她能几天之内揪出元凶。他站起身来点点头,神情严肃道:“我们网球社会严肃处理。神宫寺君说得对,这种事绝不能姑息!不能让这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影响到球员的状态,我会和幸村君认真讨论这件事的。”
      会上的柳生义正辞严掷地有声,却在散会后找了个借口故意留下神宫寺绫并对她说:“神宫寺君,我想这传闻应该是由几日前的练习赛而起。那场比赛上,真田君他没从幸村君手底下得哪怕半分便宜,场上气氛一度非常微妙。”
      那神宫寺绫一听便抬起右手虎口连声笑道:“真是造化!剑道上我讨不到他半分便宜,网球上他讨不到幸村君半分便宜。”
      她右手虎口上赫然一道暗红色已然愈合的伤痕。
      “神宫寺君,这是......”
      “啊,可不是拜真田君所赐么。他竟然真的对女生也完全不让步,害我白白添了个口子。”神宫寺说起此事并不生气,反而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摆摆手起身便要离开。这时柳生忽然将她唤住,颇为郑重其事道:“呃,那个,神宫寺君......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
      一阵海风忽然从四百米外的海岸线吹了过来,从一扇打开的窗中径直闯入,肆无忌惮的扰乱了教室里安静的气流。
      “呵呵。”她听了,仍像往常一般轻轻一笑,道:“果然柳生君知道了以后,说话还是客气起来了啊。”
      那语气里似乎掺着几分疏离,然而柳生心里想在这个人面前千万也不能少了礼数,故而未敢松懈怠慢。他无意中语气便夹带上了些诚惶诚恐的恭敬,仍旧立在原地看着神宫寺绫道:“虽然神宫寺君与我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同学,然而您毕竟还是绫御前,不客气一些是万万也不可以的。不过如果神宫寺君愿意的话,我想我个人非常荣幸能够与您交朋友。”
      “与‘神宫寺’交朋友么?”
      “神宫寺君玩笑了。”他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儿,一道白光从他脸上一闪而过。“我说的是我非常荣幸能与‘您’交朋友。”末了,拉开门正要出去的柳生却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和自己的步伐,头也不回的给神宫寺留下一句话:
      “虽然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但是我想幸村君他一定也会这样想的。”
      过了不到一天工夫,为人处事向来坚决果断的网球社社长同学就在一大片惊奇错愕的目光中非常正经的站在了神宫寺绫的桌前,问她午休时间有没有空。
      “神宫寺桑,柳生他都告诉我了。如果你中午没有其他安排的话,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神宫寺将这理解为公事公办,西园寺却抓着她使劲儿摇晃:“可以啊你!这可是约会的邀请耶!诶诶诶,被喜欢的人邀请了你是不是觉得整个世界都亮起来了呀?”
      她立刻把脸一红,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来对西园寺说:“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我当然会很开心了。可是他只是因为要履行我给他的选择权才来找我的,还是不要胡思乱想比较好吧。我不喜欢自作多情。”
      这个“借一步”实际上借了绝对不止一步。
      她坐在海志馆四楼屋顶花园上抬起头,一声不吭的望了一回自己头顶上大块大块的乌云和沉积在云层底部的灰色部分。此时这里没有风,天空中一片灰蒙蒙,乌云们挤在一处不知所措,云层中湿气还没达到形成雨水的饱和度,看上去似乎就是那沉积下来的灰色一般。她又扭头去看花坛,灰褐色的树干已经和天光融为一体,远处稀稀拉拉飘着几朵云,是被称作鸽子灰的颜色。
      不知道幸村做什么去了,或许是要把真田也找来,毕竟这种事本人知道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如此想来他大概在给他做思想工作吧。
      一想到那个总是给别人做思想工作的委员长今天可能也在接受思想工作,她忍不住就自己低头笑了两声。初春时节的海边不论多么轻柔的风吹在脸上依然觉得寒冷,她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
      凉的。
      她想起夜里镰仓山中透过树梢悠然飘进房里的月光,若是冬夜里连那月色也要分外冰凉。还有静静垂在窗旁薄薄的白窗帘。桌上几本薄厚不一的书脊,亮闪闪的字迹依稀可见。窗台上的玫瑰早已换了朵半开的,不知哪里照进来的一片昏黄颜色落在那半开不开的花苞上,显得那花苞竟有了些天鹅绒质地。
      许是近日又有些劳累,忽的一股倦意便呼啸而来。她习惯性想要将手伸了出去摸她家贵妃靠上一只缎面碎花靠枕,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除了木头什么也没摸着,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自己家里,而是学校海志馆楼顶上。
      这长椅没有扶手,不能让自己歪着,左右看看发现四下里无人之后她便枕着自己的胳膊半身侧躺着进入了梦乡。
      却说那幸村因半路遭人截住还缠着他不放,实在出于无奈只得将那女孩五感灭了令她自己站在原地,自己忙向屋顶花园急急奔去。
      “神宫寺桑!我......”
      刚刚脱口而出的话立刻就被撤销了。他看见神宫寺绫侧身倒在被他用来午休的那张长椅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于是他想起那日突然晕倒的神宫寺,便又以为她连日过度劳累晕了,只觉得心中忽然一紧。然而待他三步做了两步来到那椅前却发现那女孩轻轻的呼吸平静均匀,心下才知道原来是睡着了。
      见她睡得香甜幸村不好唤醒她,便想等她睡醒。等了几分钟忽然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神宫寺家的大小姐的睡颜恐怕除了她的两位管家连她宅邸内的仆人也没机会一见,而且......
      面前这个女孩她双颊微红,空气里浮动着若隐若现的玫瑰花香。此时此刻就在这里,就在这个距离之内,连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她袖口扣子上錾着的金雀花同样清晰可见。
      那副恬静安详的睡颜,是伊甸园里不知人间疾苦的精灵,也是秋天里灌木丛中一颗丰熟甜美的果实。
      幸村在她面前蹲下身来,盯着那张脸自己看了一会儿。这时他看见她垂下的右手袖口出露出那只黑色的护腕,忽的又想起只见过一面的那道伤痕。这一刻,感性的冲动再次战胜了理性的思考,本着犹豫就会败北的指导方针,事不宜迟他立刻将那只手腕轻轻握住捧起来放在膝上,捏着那护腕的下段朝上翻开。一见之下他不由得就愣在了原地,只见她左腕上赫然一条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的长长的刀伤,由于手腕弧度或者是观察角度的关系,那伤痕两端从他的视角望去微微上翘,看上去竟像个微笑。
      正在他沉浸于亲眼目睹了恶魔微笑的震惊中,神宫寺忽然含混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什么,紧接着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不放。
      幸村以为她醒了要拉着自己兴师问罪,却听见她拉着自己昏沉沉道:“白泽……等我睡着了……你才能离开,听到了吗……嗯……我睡着了再离开……谢……谢谢你。”
      不能让人看见的软弱一面,连睡梦中说话都是这般。
      实际上,国王的财富并不能给他本人带来什么美好。既无法避免病痛的折磨,也无法抹去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同理,财富和权力同样无法消除王冠的重量。
      这王冠究竟有多重?这个问题甚至根本不需要问出口便已经有了答案。
      想到这里,他的感性第三次,而且是以万夫不当之势战胜了理性的阻挠。阴沉沉的天色里他轻轻捧起那只手,将恶魔的微笑盖在手心里。
      没有说出口的话最终转化成轻轻的一握,他捂着那个人左腕的手更紧了些。
      没过多久其实她就醒了,一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件外套,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个人正拿着笔往一个小本子上涂写些什么。睡眼朦胧的神宫寺绫闭上眼睛晃晃脑袋,又睁开眼睛向对面望去,发现自己没有看错,那坐在对面满脸微笑地不知道在那本子上写了些什么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等着的人。
      天还是阴沉沉的,他身上的白衬衣也是阴沉沉的。现在一点风也没有,他坐在对面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表情看上去既幸福又温柔。他身后花坛里已经冒出了急不可耐的小花苞儿,夹在几片弱弱的嫩叶儿中间。鸽子灰做了主色的天幕背景下,褐色的眼睛蓝色的发,还有他身后黄绿色的新芽和没有开放的花。身上盖着的那一件外套上飘来淡淡的颜料气息,她支起胳膊自己坐了起来。
      “久等了......我很抱歉。”神宫寺揉揉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面理鬓一面轻轻晃晃头努力清醒过来,又瞧了瞧对面那人。只见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悠然自得,甚至托起下巴饶有兴味的盯着她。
      神宫寺绫察觉到这束目光,便以为他是在笑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因而有些难为情的摸摸自己的头发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这副模样还真是让你见笑了。”
      原以为自己会遭到某些人极度腹黑的嘲笑,不想对面那人却望着她笑道:“没关系的,神宫寺桑。”话音未落他便顺从的背过身去,手里握着他刚刚就拿在手上的小本子。神宫寺见他转过身去,便放下心来整理束发。
      哪有什么不能见人,这副模样不能见的也就一个人。
      此时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神宫寺只听见对面那个背影忽然笑道“真是好可爱的花啊”。她一时间并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在不失礼的前提下只得一笑回应。
      “午休时间要结束了,下去吧。”
      两人一同站起身来往楼梯间走去。她归还了那又被当被子又被当抱枕的外套,垂下眼睛不去看他,因而错过了一丝温柔微笑。一路上这两位谁也不说话,只是走在后面那个非常干净利落穿了外套之后便一直盯着前面那个笑。
      “看来午休很遗憾没有时间给你答案了,只好麻烦你放学后稍微等一等我了呢。不知道神宫寺桑你方不方便呢?”
      “嗯.......嗯。”
      “啊,你能答应真是太好了!我还在担心我说了很不得了的话,竟然让你这位御前大人等我呢,呵呵。”
      神宫寺察觉到这语气里有那么一丝压抑失败的热烈的欣喜,与此同时却觉得这不过是此人平素待人接物的正常表现,如此想法实在是自作多情。她因而轻轻垂下头去笑道:“幸村君言重了,本来让你等着就是我的不是,我又哪里能拒绝你呢?”
      “嗯,话虽如此,但是......”身后那人忽然轻轻一笑,一阵风将廊外行道树灰绿色的树冠吹得沙沙作响。
      就要说出口的话还是化成一束温软目光,落在眼前之人翘起的发尾上。

  • 作者有话要说:  1.考虑到背景设定,这种有些高高在上的观念是必定会有的(虽然我本人是也不大喜欢这种言论啦)
    2.见《苦妓回忆录》。
    佬:你看见仁王了吗?
    我:没看见。
    佬:(怀疑。)
    我:干什么干什么,我这都是实话!
    佬:你们两个总是合起伙来背着我干坏事,必须严格审查一下。
    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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