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身入梦》达火叽

8、第 8 章

　　浮士德反手抓起美酒，冲他抛掷了过去。
　　梅菲斯特早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眼皮也没多抬，食指微抬，一阵狂风就把泼洒的液体洒了回去，浮士德堪堪躲开，盛杯子的器皿顷刻间四分五裂。
　　被无辜波及的妖猿拔足四散，浓雾互相摩擦，放射出电光，磨牙一般发出嘶嘶的声音：“该死的，给老娘滚出去。”
　　他脸色难看异常，瞪着梅菲斯特的眼睛似乎再问：“你这个魔鬼到底搞什么名堂。”
　　可惜天生自带犄角尾巴利爪马脚的魔鬼从来不懂字典里的“畏惧”，他神态自若地将洒一地的药剂烧得更干了些，那碗能让所有女人变成海伦的美酒这次没能按原计划入浮士德的口，他是动机最明显的主谋。
　　“开开玩笑嘛，”撒旦公子态度轻慢，“谁不知道，要让药效有效，除非女巫唠叨。少了你叽里呱啦念咒的一环，喝下那碗药酒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浮士德忽然之间明白了梅菲斯特的用意，于是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
　　不知从哪冒出的乌鸦擦着梅菲斯特的身体掠过，停在了滚烫的锅炉边，但它的爪子像感受不到热度一样，冰冷的眼睛向里一扫。
　　梅菲斯特面色一敛，斥道：“还不现行。”
　　里面的污浊的浓液忽然晃动起来，凝聚成一道孤影。
　　从沸腾的锅里爬出了半截人骨，脖子以下的部分全部只剩下空落落的骨架，浮动的气体散去后，妖猿的主人的模样都跟着清晰起来。
　　她的表情怪异，一双惨白的眼毫无焦点地目视着前面，乍看之下仿佛一座冰冷的半身雕塑，不过，被梅菲斯特凶了一句之后，这句半面的骷髅看上去倒是可怜了些。
　　雕塑在枯枝般的手在空中画着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荒唐的咒语。
　　虽然女巫只有一张干瘪不堪的嘴，可她一开口，浮士德就觉得头皮上像被无数针尖刺过一样疼痛，连梅菲斯特都打心里不喜欢这种仿佛十几万个菜市街口同时爆发动乱的聒噪。
　　就在浮士德捂着耳朵闭着眼，强撑不住，怀疑自己将会不久于世时，梅菲斯特突然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对上他迷茫的眼：“不用喝药也能白捡个宝，快来镜子前面体验一下青春的感觉。”
　　浮士德探头一望，随即不敢置信地一瞧再瞧。
　　他眼中最后一丝茫然散去，梅菲斯特对着镜中的年轻公子满意地赞许：“再加上佩刀和高靴，马匹和仆人，出门在外，有哪个姑娘可以抵达这回光返照的魅力。”
　　浮士德心头被一时难言的快乐裹挟，他说不出这种重复生机带给他的感受到底是喜悦还是惊奇。他对着镜子瞧着仿佛是上辈子一般遥远的容颜，第一次体会到为所欲为的肆意。
　　梅菲斯特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他对着浮士德体贴地补充：“祝贺你将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
　　浮士德第一次主动问：“和你一起么？”
　　梅菲斯特一愣，想了几秒，意味深长地回答道：“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