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身入梦》达火叽

9、第 9 章

　　浮士德的目光几乎是用胶水黏在了镜面上，梅菲斯特被他这种不开化的没见识给闹得无法，只好由着他在镜子面前好好地多看上几眼，没有人性的女巫见大事已了，又无声无息地化成一团将散不散的迷雾。
　　一干受伤的妖猿躲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盯着屋里那位陡然变帅顾影自怜的俊俏少年，琢磨着如何将这两尊难伺候的贵人请走，思来想去，还是本着神山不移自个去的务实想法灰溜溜地离开了自己的窝。
　　眼下只剩下他们二人，连空气都莫名变味了。
　　不过浮士德浑然不觉，他目若朗星，眼里藏不住的别样神采，嘴角大海扬帆似的勃发卷起，聚满了少年人的活力与英气，他揉了揉自己头发，金色柔软的发丝衬着一双蓝眼如昂贵华美的人工钻石，秋水似的含情脉脉，油亮亮地在透着自然与雅致。梅菲斯特说的不错，穿着入时，打扮入眼，确实很关键。
　　谁还不都是个视觉动物，光看到自己这满身的光彩，连同浮士德都觉得逼人得血脉喷涌，帅气得心生不安。
　　梅菲斯特透过那面全身镜看着背朝他的浮士德的面容，倒是没有浮士德那么自恋的花花肠子，眼前的所见勾起了潮水似的前尘，往事纷至沓来，在这个少年未经事的眉宇和无害的笑脸间提前预留了悔不当初的提示：他想起了上一世浮士德的诸多失败，花费毕生的精力去追求知识、爱情、事业和艺术的傻子，到头来，眼瞎耳背被哐死，虽然他侥幸能逃一次，可这一次，依旧栽在了自己这个魔鬼手里，在一次签下了出卖灵魂的誓约。
　　他轻慢地勾起一抹浅笑。
　　荣枯岁月，寒来暑往，不过又是一次历史的返复。
　　只是，魔鬼转念，乌鸦的翅膀在空中一动，不过如果这一世的他能找到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会不会就不会像上一次那么难以应付了？
　　梅菲斯特垂眼，托下巴罗列起未来的可能。
　　昏君无道，不问苍生只求长生，他这辈子绝无可能再有什么政治上的出头之日，他默默划去一行。海伦已逝，纵使再复活，他们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指不定又搞出什么乱子，梅菲斯特回想起欧福里翁那个徒有其表的年轻逝者上一辈搞出的破事，那一次伪装成福尔库阿斯的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娘两把浮士德从空中带走，不由地牙齿一紧，这一世还是别让他出场，坏我好事。他干脆地在海伦和欧福里翁名字旁边打了个叉，不过，他把长指一点，格雷琴这个姑娘倒是还可以利用，或许浮士德还是会伤害那个无辜的女子，让她尝遍心碎痛苦的滋味，让她在地牢里听凭上帝的裁决，梅菲斯特眼神冷了一分，那自己岂不是还得救他一次。
　　太麻烦了。欲图速战速决的魔鬼仰头伸了伸脖子，如蛇一般冰冷的眼再次落在镜面的人像前。
　　有什么办法，他深深地看着那背影，可以直接得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