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扉泉]幽灵》Roin

29、第 29 章

　　修复场地的活并不难，却比较费时间，需要一群土遁忍者把土地一块一块翻新垛平。
　　休息室里的众考生估计是觉得围观一群人犁地实在无趣，全都趁机偷闲去了。待佐助回来时，整个休息室里只剩鸣人一个人蹲在地上，面前铺着一条相当眼熟的亮粉色横幅，正拿着马克笔涂涂改改着什么。
　　佐助面无表情地咳了咳。
　　鸣人闻声转头。
　　无言对视一秒后，鸣人猛然往前一扑，啪唧整个人拍在横幅上，试图盖住证据假装无事发生，欲盖弥彰得极其夸张。
　　他尴尬笑了笑：“啊哈哈，那个……我能解释的说……”
　　然而佐助只是眼角抽了抽，依旧面无表情：“行了，快收起来。”
　　嗯？这么好说话？
　　鸣人疑惑，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随即得出佐助心情不太好的结论。
　　奇了怪了，难道和泉奈哥私聊的时候被批评了？可佐助刚刚的比赛表现明明很完美啊！
　　鸣人想不出其他能让佐助心情低落的原因，从地上爬起来凑到对方身边，斟酌片刻后道：“那啥，老人家的要求有时会严酷到不合理，那些不中听的话，你听听就是了，别太在意……”
　　佐助：“……”
　　可惜泉奈已经缩回了脑海深处，不然他还真想瞧瞧对方听到自己被鸣人称为“老人家”会是什么反应。
　　“不是你想的那样，”佐助打断。
　　“那是咋了？”
　　佐助沉默片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尚未理清头绪，也不知该不该和鸣人说。
　　这件事仔细算来，是宇智波佐助与日向宁次之间的问题，与鸣人无关，且涉及私下交易，无论怎么看都不适合声张。如果未来真的把整个日向一族拖下水，此时让鸣人避嫌反而能保护他。
　　鸣人福至心灵：“如果我不方便知道，那就别说了，反正我脑子塞不下。”
　　鸣人的自我认知还是很客观的：他敢用人品担保绝对不会主动泄密，却不敢保证自己下意识的言行举止不会暴露什么。
　　毕竟有些事，知道了就是知道了，实在没法装成不知情。
　　佐助安静了片刻，突然问道：“鸣人，如果哪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你会怎么办？”
　　从医务室出来后，佐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到底在气什么？
　　气泉奈自作主张？气泉奈别有用心？
　　他的最终结论是：他根本没有生气，他只是难以接受。
　　因为他骤然意识到，形影相随了这么多年、甚至彼此互通过记忆，他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泉奈。
　　而泉奈突然展现的他未曾了解的一面，偏偏还令他难以认同。
　　比起以德报怨，佐助更信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这一切，依然建立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基础上。
　　佐助看日向再不顺眼，也只会反击，绝不会主动害他们。
　　泉奈的行事，佐助理智上能够理解，感性上却难免感到抵触。而这突如其来的隔阂，正是令他难受的根源。
　　面对佐助突然的提问，鸣人摸不着头脑：“什么叫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
　　“或者说，你从未预料过的样子。比如说，”佐助看向他，“我在你面前杀人。”
　　鸣人一顿。
　　他难得谨慎：“……得看你杀的是谁。”
　　佐助想了想：“小樱。”
　　“不可能！”鸣人立刻道，“你才不会杀小樱！”
　　“这是假设。”
　　“那你一定是疯了。”鸣人斩钉截铁道，“如果那样，我会拼命阻止你，然后负责把你揍醒。”
　　“所以你的意思是，触到底线绝不妥协，是这样吗？”
　　鸣人挠了挠头：“说实话我还是不懂你假设这个是啥么意思啊我说，不过大概是的？反正我不会放弃你，但也绝不会放任你发神经。”
　　“懂了，那么换一个假设，”佐助点点头，抬起眼，一双墨色的眼睛对上鸣人，“如果我要杀的是宇智波鼬，你会怎么办？”
　　鸣人手指顿住，缓缓放下手，表情倏然变得严肃。
　　佐助定定望着他。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了。
　　差不多三年前，两人刚熟悉彼此的陪伴、开始尝试向对方敞开心扉时，他们曾经因这个话题，吵得近乎决裂。
　　那时佐助满心愤懑，觉得鸣人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心里又愤怒又委屈，差点真的和鸣人彻底闹翻，还是泉奈帮忙劝着，让佐助回避与鸣人谈及此事后，两人的关系才得以缓解。
　　后来，两人终于在不停的磕磕碰碰中学会了朋友间的相处之道，懂得保持友情中的分寸。佐助不再让仇恨影响到与鸣人的相处，而鸣人也不再对此妄自发言，两人默契地避开相关话题，不去捅对方的伤口。
　　如今，宇智波鼬的名字重新被佐助主动提起，哪怕只是个假设中的情况，鸣人还是不得不仔细确认对方依然情绪平静后，才慎重开口：“我……帮你递刀子？再帮你挫骨扬灰？”
　　“……”
　　这下换佐助不得不确认自己耳朵有没有听茬。
　　要知道从前鸣人可是坚定地反对他去复仇，死都不退让，才使两人当初闹得那么僵。
　　怎么一下子就从坚决反对蹦到帮着挫骨扬灰了？
　　鸣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咳了咳道：“人是会长大的嘛，想法也是会变的呀。”
　　佐助明显不信：“解释。”
　　鸣人乍然有种被老师提溜去黑板前答题的错觉。
　　“你以前……挺疯的，仿佛随时会往身上绑一堆起爆符，然后找到你哥大家一块炸死。”鸣人小心翼翼道，“你那时一副要搞自杀的模样，我能不拦吗？”
　　“……”
　　佐助很想反驳，但自知理亏，只好道：“那现在呢？”
　　“现在不会了，你舍不得我。”鸣人大言不惭，又指了指佐助，“而且你和泉奈哥是共存的吧？如果你死了，泉奈哥也活不下去，冲这点，你就绝不会作死。为了报仇搭上两条命，不值得。”
　　前面的话佐助无法反驳，最后一句却无法苟同。他抿了抿唇，声音有点冷：“报仇哪有什么值不值的。”
　　血债血偿这事，从来不能用价值去衡量。
　　鸣人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想挽救一下，就听佐助又道：“所以说，你明明认为复仇不值得，却还是会帮我？为什么？”
　　“……”鸣人古怪地看了佐助一眼，“我们是朋友啊我说。”
　　佐助皱眉：“所以呢？”
　　“……所以我会帮你啊？”
　　“……”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觉得对方是个智障。
　　鸣人深知佐助的秉性，知道对方估计又拧巴上了，只得深吸口气，努力解释道：“就像我喜欢拉面、你喜欢番茄一样，只要你别逼着我吃番茄，或者非说拉面难吃，那么这点小小的分歧，根本无关紧要，懂不？”
　　“可是我逼你吃过番茄。”
　　“……你没做得太过分。”鸣人艰难补充，“至于帮忙，我们是朋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况且，宇智波鼬做了那样的事，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他。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与其被你排除在外，我宁可一起趟浑水，关键时候还能拉你一把的说。”
　　佐助似懂非懂，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鸣人叨叨絮絮说不到重点，但总的来说就两个意思：原则上的大矛盾，把握底线，不妥协不放弃；原则外的小矛盾，求同存异，不认同不反对。
　　佐助想了想，开始尝试把这番道理套在他和泉奈身上。
　　鸣人见佐助陷入沉思，明白对方是听进去了。
　　他瞧了瞧目视虚空的佐助，又瞅了瞅被两人全程忽视、依然摊在地上大剌剌写着“佐助！你是木叶村最亮的星！”的横幅，缓缓伸出脚，很慢很慢地用脚把横幅重新卷起，再轻轻踹到一边。
　　免得待会儿佐助想完事看到，决定秋后算账。

　　*

　　第二场，鹿丸对沙忍手鞠。
　　围观了一场无聊的场地修复工程后，原本被第一场比试炒热的气氛重新降了回去，再加上最受关注的比赛已经结束，观众席上竟生出了些许闲散的氛围。
　　这对剩下的考生而言无疑是种压力。第一场万众瞩目，打得也确实精彩，观众的期待值已经被拔高，如果后面他们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将很难得到较高的评价。
　　不过这种程度的压力，对原本就毫无干劲的鹿丸毫无影响。
　　深知他德行的一帮人甚至猜测这家伙会不会比都不比直接弃权。
　　当然，最后鹿丸还是乖乖下场比赛了，甚至靠自己的脑瓜子，用影子模仿术控制住了对手手鞠。不过，他最后在形势占优的情况下主动投降的操作却有点迷。
　　手鞠显然也想不通，于是问出了口。
　　“我的查克拉已经见底，苟不住。”鹿丸异常诚实，又补充道，“而且我真的不想打下一场。”
　　按赛程安排，下一场的对手会是前头成功晋级的佐助。
　　“在忍校被他虐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毕业了，实在不想再体验一回。”
　　手鞠：“……”
　　手鞠木着脸收下了第二场的胜利。

　　然而这一幕，鸣人和佐助都没看到。
　　因为早在鹿丸制住手鞠时，佐助便二话不说，直接把鸣人拖走了。
　　正式选拔理论上来说是没有中场休息时间的，前一场只是意外，然而事情拖不得，他必须抓紧每分每秒。
　　一脸懵逼的鸣人被自家小伙伴一路拖到了医务室门口，就见佐助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像是进自家大门般坦荡荡。
　　躺在医务室里的日向宁次同样一脸懵逼，他瞪着两位不速之客，张了张嘴。
　　“时间紧，我长话短说。”
　　佐助没给宁次开口的机会，他招呼也不打，直接进入正题：“我上一次过来时被日向日足看到了，他可能会认定我俩私下有交情，继而怀疑你打假赛。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告诉他我纯粹是来嘲讽你的，毕竟我确实比你强，又赢了；第二，假装我们真的是朋友，这一点，可以让鸣人帮忙作证。”
　　他指了指呆呆站在他身边的鸣人。
　　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和盘托出、据实以报。
　　不过佐助觉着吧，除非日向日足能把之前被泉奈点出的漏洞全部填上，否则在此之前，日向宁次只要不是脑子进水，就绝不会再信任宗家。
　　“如果他还是针对你……那这种族长，不要也罢。”佐助也不去管另外两人的表情，又道，“至于我们的交易，你不愿意也无所谓，线索我依然会给你，反正我看日向不爽很久了。日向分家准备搞宗家时，记得算宇智波一份。言尽于此，再会。”
　　然后带上鸣人，转身关门走人。
　　从始至终没能说话的宁次：“……”
　　这他妈都什么事？

　　与鸣人的那番抓不住重点的谈心后，佐助仔仔细细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然后他发现，他之前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泉奈确实自作主张给宁次和日向一族挖了个大坑，但这个坑跳不跳，决定权却不在他们手上。
　　一切的算计，全部建立在日向宗家确实亏待宁次和分家的基础上，如果宗家分家和和美美其乐融融，日向日足不曾撒谎也不曾苛待分家，那么分家绝不会急着摆脱笼中鸟，他们和宁次的交易自然也失去了价值。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日向宗家分家没有矛盾，泉奈再怎么挑拨离间也没用。
　　相通这点后，佐助心中的那点郁郁瞬间溃散，甚至理直气壮了起来。
　　日向自己搞出的燎原大火，他和泉奈扇扇风、浇浇油又怎么了，横竖火不是他们放的。
　　何况，帮日向分家打破封建制度、反抗阶级压迫，能叫搞事吗？
　　那叫人道支援！
　　从这个角度想，他和泉奈简直俩正义小伙。
　　但佐助不喜欢在毫无恩怨的情况下给别人使绊子。尤其在他看来，日向宁次就是个不幸托生在日向分家的倒霉蛋，已经足够惨了，泉奈还要坑他，佐助心里过不去。
　　这已经碰到他的底线了。
　　他怕日向日足已经找宁次对峙，到时没有得到预警的宁次估计跳进南贺川也洗不清了，因此他紧赶慢赶，连说明前因后果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拖着鸣人找到宁次。
　　不过，保险起见，跑来提醒宁次之前，他先通过脑内喊话，向泉奈报备了一番。
　　泉奈一直没出声，但他知道对方听得到。
　　既然没反对，他就当作泉奈默认了。
　　殊不知，泉奈已经被他那一套逻辑自洽的“人道支援”理论给惊呆了。

　　让佐助看到他阴险狡诈的一面，其实也是泉奈对佐助的一种试探。
　　这世上从来不是黑白分明的。如果佐助真的打算负担起整个宇智波一族，那他迟早得从象牙塔里出来，面对真实的世界。
　　泉奈想看看，佐助对世界的阴暗面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实在抵触得很，他就得考虑以后由他或者其他人帮佐助处理这方面的事。
　　但说实话，泉奈并不想走上这条路。
　　因为他和哥哥已经如此尝试过，而结局并不美好。
　　当时他和斑作为宇智波一族的领导者，哥哥负责武力震慑，弟弟负责后方支援，一明一暗，分工泾渭分明。
　　同期的千手一族也是同样的模式。
　　区别是，泉奈死了，扉间活了。
　　于是宇智波率先崩盘。
　　这样的两极管理结构，在领导者双方都活着的情况下能完美运行，可一旦其中一方殒命，平衡便会瞬间崩溃。
　　风险太高了。
　　宇智波斑为什么选择与家族分道扬镳，泉奈不得而知，但他清楚自己也得负一点责任。如果当初他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多少让哥哥接触一点内务、让哥哥与族人多一点沟通交流的话，或许结局不会那么惨烈。
　　所以如果可以，泉奈希望佐助哪怕心里不喜欢，也至少要懂一点。
　　也做好了因此被佐助排斥抵触的准备。
　　……谁知他还没开始教，佐助自己就先开窍了。
　　听听，把阴人说得如此直接振振有词有理有据，一副我坑你那也是我有理的嘴脸！
　　难道他已经把崽子养歪了？
　　震惊与反思之余，泉奈缓缓意识到，他或许发现了一个最适合佐助的培养方向。
　　玩不来阴谋，咱还不能搞阳谋吗？

　　*

　　被拖来拖去，从头到尾没得到半句解释的鸣人又一脸懵逼地和佐助回到了选手休息室。
　　佐助这么急来急往，除了想尽快提醒日向宁次外，也是不想错过比赛。
　　下一场轮到小樱上场，他和鸣人作为队友，于情于理都全程支持。
　　休息室里，鹿丸已经回来，奇怪的是，小樱也待着没动，并没有前往比赛场地。
　　不仅如此，她还以一种极其憋屈而恼怒的眼神，瞪着休息室的另一头。
　　那是她本场的对手，沙忍的勘九郎的方向。
　　“咋了咋了？”鸣人隐约察觉现场气氛不对，“不是到第三场了吗，小樱你不用去准备？”
　　“不用了。”
　　小樱咬牙切齿地答道，眼睛恶狠狠地锁定她的对手。
　　“没有第三场。我的对手直接弃权了。”
　　鸣人和佐助齐齐一愣。
　　然后不约而同地转头，跟随小樱的视线，望向勘九郎。
　　连鹿丸都没弃权，你这家伙弃什么弃？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有小天使问宁次会不会有好结局？放心吧，宁次在本文里有免死金牌，死谁都不会死他(￣▽￣)
　　
　　关于鸣人和佐助的对话：
　　个人认为，原著里，鸣人其实从来没有反对佐助复仇，他反对的是佐助复仇的方式。
　　鸣人认可佐助向鼬复仇的合理性，但佐助选择的复仇方式可谓伤敌一千自损三千，用自己的整个人生为代价去复仇，这才是鸣人无法接受的，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佐助毁掉自己，所以拼命阻止他投奔大蛇丸。
　　对于杀人，鸣人也绝非不能容忍，他只是反对滥杀无辜，对该死的人可没太多同情心。再不斩在他面前屠了卡多全员，也没见鸣人冲上去拦；佐助干掉大蛇丸和鼬，鸣人也从未表现出反感，反应只有“佐助该回村了吧”，甚至大蛇丸翘辫子时还吹了佐助一波呢……是直到后面佐助陷入疯魔杀红了眼，超出合情合理的范围，鸣人才正式站到了佐助的对立面。
　　其实吧，忍村说白了就是雇佣兵组成的军阀。一个国家的军队，对内宣扬火之意义搞团建没问题，对外树立高大上的正义形象也没问题，可实际打仗时还对敌人还讲究仁义道德就挺扯淡的。感谢在2020-05-26 10:41:24~2020-06-01 11:1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kfuf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