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扉泉]幽灵》Roin

28、第 28 章

　　佐助就没见过先把对方搞到精神崩溃的结盟。
　　将宁次的崩溃看在眼里，他心里颇为复杂。
　　背负仇恨而活究竟是什么滋味，他再清楚不过。仇恨是心里一根永远拔不去的刺，汩汩流血无法痊愈。想摆脱这份痛苦，要么完成复仇，要么放弃复仇。
　　而日向宁次原本已经有了放弃仇恨的机会。
　　可泉奈却故意将血淋淋的真相彻底摆在宁次面前，不许他自我安慰、不准他自我麻醉，逼他重新面对父亲的血债，将原本可以愈合的伤口重新连皮带肉地撕开。
　　这种行为无疑是残忍的。
　　可欺着瞒着，就不残忍了？
　　佐助扪心自问：若换作是他，他又会如何选择？
　　是接受来自谎言的虚假的解脱，亦是选择面对残酷绝望的真实？
　　他怔了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我为什么要拉盟友？」
　　泉奈反问：『你打算怎么复兴宇智波？』
　　「先是要变强，然后……」
　　佐助顿住了。
　　他好像，从未认真研究过这个问题。
　　并不是说他没把复兴家族放在心上，相反，这事一直是他的两大人生目标之一。只是直到此刻佐助才骤然发现，他虽有了目标，但如何实现、具体步骤如何，竟从未仔细考虑过。
　　宇智波小少爷久违地感到一丝羞愧。
　　泉奈仿佛预料到他的窘迫，立刻接着道：『先提升自身实力，这个方向没错。如今宇智波一族明面上仅剩你，可以说你一个人代表了整个家族。只要你足够强大，宇智波之名必将再次响彻天下。这点上，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在诸国使者面前漂亮地赢过日向一族的天才，这事绝对能成为一段时间里各大忍村的谈资。
　　『然而事物的发展从来不能只看内因』
　　泉奈扫了眼还没从他的言语打击中缓过劲的宁次，继续与佐助脑内交流：『有多少人不愿见到宇智波复起，这段时间你也察觉到了吧？可想而知，将来给你使绊子的人绝不会少』
　　佐助闻言，冷哼一声，同时终于猜到泉奈的意图：「所以，你想帮我找盟友分担？不过，日向宁次……有必要吗？」
　　这个“有必要吗”问的是两方面。一方面是佐助觉得他自己可以抗得下来自外部的刁难；另一方面，则是他对宁次着实不太看好。
　　他又不是真的孑然一身，除了泉奈鸣人，还有小樱卡卡西，再不济还有猪鹿蝶伊鲁卡等人。再看日向宁次，哪怕如今他对日向宁次有些许共鸣和恻隐，也改变不了两人不熟甚至不友好的关系。无论怎么看，都不该选他结盟。
　　泉奈自然猜得到自家小祖宗的想法，不由笑道：『你当然可以选择自己一个人扛，可那样会很苦、很累，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虽然不知道能为你做到多少，但帮忙减轻点未来的压力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佐助，朋友和盟友是不一样的。朋友始于情谊，盟友始于利益。某些难以对友人开口的事，通过纯粹的利益交换反而能办成』
　　其实泉奈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朋友和盟友自然不同，但若要寻求帮助，一个交易对象难道会比亲朋好友更靠谱？
　　只是，这种掺杂了一定算计的求助必须掌握分寸，否则便不是求助，而是杀熟。
　　泉奈作为老手当然懂得拿捏尺度，但他既然以“佐助”的身份行事，自然是从佐助的角度考虑。
　　自家小孩是典型的孤狼性子，对自己人维护有加，对外人则是冷漠甚至冷酷的态度。这般心性，比起玩裙带关系，还是乖乖地公私分明最为妥当。否则，坑了别人也就算了，若是不慎坑到自己人，佐助心理上首先会过不去。
　　『至于为什么选日向宁次……就当是人才投资吧，以我们现在的条件也攀不上别人，这孩子姑且算个潜力股』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以两人从一开始就火药味十足的紧张关系，就算玩砸了闹掰了也无所谓。
　　谈成了是潜力股，谈崩了是炮灰，总之不亏。
　　佐助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此时，泉奈口中的人才潜力股兼炮灰，终于理清了思绪。

　　一番自我挣扎后，日向宁次看似冷静了不少，只是看向泉奈的眼睛遍布血丝、双眼通红，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嘶哑着声音问：“宇智波佐助，你撺掇我对付日向宗家，究竟想如何？”
　　泉奈挑眉，心里对日向宁次的评价稍稍提高了一截。
　　他本以为还得再引导几句才能点透，没想到对方自己先想明白了，倒是让他有点惊讶。
　　“正如我之前所说，日向算计了我，没道理我不可以算计回去。”
　　宁次冷漠地看着他：“你想让我当内应？”
　　“你愿意？”泉奈反问。
　　“不愿意。”宁次立刻道，“与宗家的恩怨，是我自己的事，无需外人插手。”
　　□□脆拒绝的泉奈不见挫败，反而扬起嘴角，轻轻笑了笑。
　　一直闭嘴不说话的佐助终于忍不住开口：「别笑了！你用的可是我的脸！」
　　他本人都不知道他这张脸能笑成这副模样！
　　『没事』泉奈不以为然，『这孩子对你了解甚少，根本不会多想』
　　顶多会觉得宇智波佐助是个两面三刀的心机演技派罢了。
　　「现在不多想，以后呢？！」
　　『以后你多笑笑不就行了』
　　佐助气到闭嘴。
　　好在宁次对佐助当真不熟，没意识到眼前的“宇智波佐助的微笑”究竟是何等的违和而惊悚，只觉得被嘲讽了，声音顿时沉了下去：“你笑什么？”
　　“笑你天真。”泉奈毫不含蓄，“要我说，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重点。日向分家的悲剧，宗家固然是罪魁祸首，但根本原因，是笼中鸟的存在。”
　　“即使你杀光日向宗家，只要笼中鸟仍在，重新建立起宗家分家制度，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反之，没了笼中鸟封印，日向宗家还能桎梏分家？”
　　宁次在片刻的怔愣后立刻反驳：“你说的轻巧！笼中鸟根本没有破解方法，想要挣脱，唯有死亡！”
　　然而宇智波佐助今日似乎就是为了不停打破他的世界观而来。
　　“做个交易吧，日向宁次。”
　　黑发少年淡然一笑，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破解笼中鸟的线索，换不换？”
　　一瞬间的死寂后，宁次猛地从床上蹦起，欺身逼近。
　　年长一岁的他比佐助高半个头，配上目眦欲裂的表情，突然冲过来可谓气势腾腾。泉奈见状，微微眯了眯眼，淡定地后退一步，避开锋芒。
　　“不可能！”宁次在他面前站住，高声质问道，“你怎么可能有线索！”
　　日向一族有史以来都无法破解的究极封印术，怎轮得到一个十几岁的外族人置喙？！
　　与激动的宁次相比，泉奈淡定得过分：“信不信由你，我只问你，这笔交易做不做？”
　　这件事对分家而言太过重要，可泉奈的态度太过坦然又太过无所谓，试图进一步逼问的宁次不得不摁下心中的激荡，只得尽可能冷静地道：
　　“……你先说，要用什么换？”

　　「就这？」
　　待泉奈出了医务室关上门、隔绝日向宁次的探视后，佐助忍不住再次确认道：「你铺垫了那么久，最后就换了这？」
　　一条足以在动荡日向一族根基的重要情报，怎么看最后都该搞个大手笔的买卖。然而等泉奈讲清具体的交易内容后，别说交易对象的宁次摸不着头脑，连佐助的第一反应都是“你是不是在玩我们”。
　　泉奈此时反而卖起关子：『你觉得是为什么？』
　　这循循善诱的语气佐助太熟了：「……你是在考我？」
　　泉奈：『对啊』
　　佐助：「……」
　　原来日向宁次是教学关卡吗？
　　佐助只得认命，开始仔细回忆自推门而入以来泉奈的所作所为。
　　泉奈补了一句：『不要研究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是去思考我为什么这么做，以及实际达成了什么效果』
　　「……什么意思？」
　　『手段终究只是手段，不过是千万种达成目标的方法之一，我的方式也不一定适合你。你应当研究的，是更本质的东西，吃透背后的原理，再由此反推出最适合自己的模式』
　　两人认识到现在，这是泉奈第一次教他如此抽象的东西。
　　佐助听得一知半解，觉得头大，可他又贯不会认输，于是自个儿咬牙冥思苦想。
　　泉奈没指望他第一堂课就吃透，见自家小天才难得碰上苦手的事，也乐得看他折腾。
　　一番苦思后，佐助终于开口：「你离间日向宁次和日向宗家，是为了给后面的交易创造前置条件。我们的交易有损日向宗家的利益，若日向宁次仍与宗家藕断丝连，难免会有后顾之忧，最好直接断绝二者合作的可能」
　　『可是，我后来不是指出，矛盾根源在笼中鸟而不是宗家吗？』
　　佐助顿了顿：「因为我们提出的交易筹码是破解笼中鸟的线索。把矛盾从日向宗家身上转移，把笼中鸟推成一个关键点，从而提高筹码的价值……」
　　可是这么讲也不太对。明明把筹码价值提上去了，为什么最后雷声大雨点小，只换了点不痛不痒的情报？
　　佐助灵光一闪：「——其实你根本不知道笼中鸟的破解方法！」
　　泉奈承认得异常痛快：『忘了我之前说了什么？谁说只能用真情报换真情报？』
　　哇靠，真是空手套白狼！
　　『也不完全算？我还真有点头绪，但正确与否就不知道了』
　　佐助服气，又有些担忧：「暴露了怎么办？」
　　『暴露就暴露了呗，本来成事的几率也就四成左右』泉奈道，『觉得成功率太低？再教你一件事吧：在谈判里，成败无关紧要，保证自己利益才是关键。以退为进是种策略，若能赚得盆满钵满，输得再难看都没关系』
　　这对争强好胜的佐助来说太难理解了。
　　泉奈不勉强他：『所以我才说，我的风格不一定适合你，你应当去摸索最适合你的方式』
　　然而他这么说，佐助反而想再努力一把：「你教，我可以学」
　　『……』
　　泉奈回忆起尝试去勾心斗角、最终却只学会怼天怼地的大哥，决定在自家小祖宗走上歧路前，先彻底把可能性掐死。
　　而且有些事，还是一开始就说清楚比较好。
　　『你别学我』他直言道，『我的路子太阴太毒，不适合你』
　　佐助愣了愣：「怎么说？」
　　『我挑拨日向宁次和日向宗家，不止是为了断绝他投向宗家的可能，也是在掐断他和整个日向分家的后路』泉奈道，『我们进病房前不是碰见日向日足了吗？实话告诉你，正是因为他的出现，我才临时决定来这么一出』
　　什么意思？
　　佐助回想起医务室前的一幕。
　　他进门时没有避讳日向日足，而对方似乎确实扫了他一眼。
　　难道那一眼，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若是其他人来探望，比如日向宁次的队友，日向日足绝对不会多想。可是，来的却宇智波佐助』
　　泉奈的话语里透出一丝凉意。
　　『日向宁次刚输掉了一场对日向而言极为重要的比赛，而本该与他剑拔弩张的对手，却在赛后第一个前来探视……日向日足可不是什么心胸旷达的人，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日向日足会怎么想？
　　首先一定会怀疑宁次和佐助是否私下有交情。
　　再严重点，还会怀疑宁次是不是故意打了场假赛。
　　甚至，假如泉奈的猜测属实，所谓的“日向日差自愿牺牲”确实是日向日足临时搬来安抚宁次的说法……宁次之前就敢对宗家不假辞色，看着就不是个愿意虚与委蛇的人，今日之后，二者的关系只会更加恶劣。
　　而日向日足一定会察觉他的态度变化。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只需一点推动便能生根发芽。
　　哪怕日向宁次突然抽风，将今日的实情和盘托出以表忠心，以日向日足为首的宗家，也不再不会去信任一个已经有了嫌疑的分家子弟。
　　假若更狠一点，把交易内容透露出去，坐实宁次意图危害宗家利益的事实……
　　佐助突然感到背后发凉。
　　宁次很可能因此被宗家刻意打压和针对，甚至牵连到整个日向分家，而这对宗家分家本就紧张的关系，无异于火上浇油，必将引来日向分家更强烈的反弹。到时候，日向分家为了搏一个出路，除了鱼死网破外，最可能将赌注压在笼中鸟的破解上。
　　而可能掌握必要情报的宇智波佐助，会成为他们关键的救命稻草。
　　「你——」
　　他正想质问泉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脑海里忽然浮现曾经在记忆中见过的、被逼着学习拷问技巧而身心憔悴的年幼的泉奈，心中的那点恼怒顿时化为一股难以言喻的堵塞，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泉奈叹息：『佐助，我们所生活的时代，和如今的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损人利己、唯利是图，是我们那一辈人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做的事』
　　『你不要学，最好也不要懂』
　　佐助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泉奈一向对一代目二代目火影颇有微词，却从来没说过他讨厌这个时代、或是讨厌这个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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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鸣人：？？？
鸣人：明明是鸣佐文，我为什么又没有姓名？？？
　　
久等啦！
集中回答一下上一章的评论小可爱们（￣︶￣）
《幽灵》的佐助肯定会与原作不一样，有以二祖宗和鸣人为首的亲友团保驾护航，本文里的佐助是不会长歪哒。其实原作里的佐助也绝对不笨，只是成长环境太扭曲，周围又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心理健康，这种情况下还能维持正常才是奇了怪了。
而泉奈真不是天生腹黑！只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不争只能等死，尤其他身居高位，即使自己不想争，为了一家子人也不得不争。久而久之，就被迫养成了“不管有没有关系，总之先坑你一把”的坏习惯。这一点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佐助在理念上是冲突的，不过这部分就等下一章了（。
鼬哥活着呢，不过扉泉重逢都还没写到呢，叛忍小哥暂时没有戏份（。
至于大家千呼万唤的扉泉重逢，大概会刚好卡在三十章？
感谢各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