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的修罗场里长了绿茶》千笛

3、晴雪

　　在叶鸢眼里，烨荣是个相当单纯的孩子。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现在只有你了，如果你死了，这便永远是个秘密。”
　　单膝撑着手肘，在他师姐眼中颇为纯良的人为了保守某个秘密，他说出了这样的话以此威胁。

　　薄而软的衣料垂下大半，露出的手臂白而瘦，皮肤贴着肉骨，细滑水润。

　　说完这句话，似乎是为了印证他所言不虚，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展示，这只人类的手从结构上变成一种若有若无的雾状，雾又凝结成怪物的爪。

　　晴雪见到爪子，又惊又怒，素白的脸涨的通红，她攥紧拳整个人绷直身体，冲烨荣叫嚷：“好啊！你杀了我试试！”

　　烨荣抬眼，眼中尽是寒凉。

　　与晴雪相熟，其实算作意外。
　　当年从魔域回来跪在天枢宫外，求宫主为师姐的生死卜卦时，晴雪作为宫主弟子侍奉左右。

　　烨荣跪了三天三夜，她从他面前就足足经过了三日，直到第四日，宫主座下的姑娘驻足观望，并问他。

　　“数百年来，世人求我天枢宫从未间断，明知天意难违却仍不自量，我见道君负气含灵，却仍同世人一样。敢问道君，何故至此？”

　　天枢宫在离星体最近的高山上，这里常年积雪，寒冷异常。

　　跪在雪里的男人终于将这姑娘映入眼中：“师姐于我，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晴雪将话慢慢咀嚼吞入自己腹中：“只是救命之恩。”

　　静若冰雪，笑若灿阳，凡见过晴雪笑过的人都说这名取得继位相称。

　　晴雪知道男人为何爱她，于是展露笑颜：“我心悦道君，倘若我能卜卦，你与我结为道侣可好？”

　　笑起来能堪比灿阳的姑娘，心思也颇为敏善，她知道交易只是交易，交易也换不来真正的爱。她说，也就是告诉他，并没真正期待对方会答应。

　　未等回答，话锋一转：“哈哈哈，方才只是玩笑，道君不必为难。小女子向来喜爱趣事，道君真想知道师姐的卦，不如用一件自己的趣事与我交换，如何？”

　　晴雪心悦自己，他应该早就意识到。十年前她说的玩笑话没准就是含在玩笑中的认真，只是烨荣当年脑子里全都是师姐，根本无暇顾及旁的什么。

　　师姐自小教导他凡人待人接物的道理，可惜他什么都没学会。

　　用威吓的手段跟晴雪一刀两断，向来受尽宠爱的姑娘没受过这委屈，哭着跑下了崇明峰。

　　烨荣看着她的背影，身上骤然轻松许多。师姐说过，对于男女之事倘若无意就该说明白，说的清清楚楚，不要蹉跎人家姑娘。他尊重对方的心意，也尊重自己的灵魂。

　　只是，日后没了晴雪恐怕天枢宫也不再欢迎自己，本来天枢宫愿意打破惯例与外人往来就是看着天枢宫宫主亲传弟子的面子上。要想探探叶戈的命数，得尽快行动……

　　**
　　[修为上限提升至‘练气二层’]

　　伴随着系统的声音，叶鸢从夜梦中醒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在脑中问系统，怎么昨天升到了‘练气一层’，一晚上过去，就又升了一层。

　　[根据目标任务的心境变化，天道判定感情纠缠更丰富，也会提高修为上限。不过后期需要的经验增多，修为的长进只能自己体会，本系统只能为你播报大阶段。]

　　那你还真是没用啊，叶鸢调侃他。

　　[比起我，还是多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变化。当初在为你寻找这具身体时，我发现它对灵气的需求量远远大于普通凡人。以前未引气入体，这种感觉还不明显，如今你已半只脚踏入仙途，还是仔细点好，不要因为灵气供给不足而‘饿死’。]

　　总有那么些‘天赋异禀’的人，身体就像个筛子，而引气入体是打开这个筛子的开关，大量灵气流经体内怎么进来便怎么出去，就连自身含有的灵气也会一并漏出去，到了那个时候，这人也就没了活路。

　　不过若是灵气充足，要是走仙途也比常人的修炼速度快上好几倍。

　　如果真是这样，叶鸢觉得自己还是先给师父卖卖惨，把崇明峰的宝贝先要过点来比较好。

　　以前叶鸢还是崇明峰大师姐时，因为不能监守自盗，可没少对着她师父的宝贝疙瘩们流口水！

　　从床上一跃而起，胡乱撩了两把水在脸上，叶鸢便打算去大门口扫地执勤。

　　她被分过来的小宿舍其实算是个位置偏僻的地方，不过唯一满意的是跟前有两颗山茶树。她在二楼，花枝正好能伸进窗子里来。女孩多多少少都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她将洗脸架子放在窗台前，擦脸的时候能看见。

　　不过刚用毛巾吸干脸上的水，她在花丛中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脑袋，半张脸藏在一丛丛鲜艳的重瓣山茶花里。一开始叶鸢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惊叫道：“烨荣？？这里可是二楼？？？”

　　她惊得连师父都没喊，便连忙想把人拽进屋子——一个住惯了小平层的人，怎么也是不习惯修仙的这群人对于二楼也是如履平地。

　　“这么早，师父有事？”

　　现在刚过五更天，要记得昨日还说要她老老实实在外门学习基础知识，等入门大选再把人领回崇明峰。结果一晚上过去，烨荣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进屋的烨荣先是甩了甩沾了满头的露水，叶鸢见状连忙将柜子里新的汗巾扯出来塞进对方手里：“用这个吧，我没用过。”

　　“啊哈哈，谢谢小戈啊，本来想过两日带你出门一趟，不过师父刚刚得罪了人家，趁现在还没数落我便连忙带你去走一遭，不过话说回来——”

　　烨荣用了汗巾，将头发重新用跟黄玉簪拢起，不过处理匆忙，额间垂下两绺头发。

　　“怎么了？”

　　“你竟然引气入体成功了，虽说才练气一层，为师看你体内运转的灵气还算充沛，嗯！果然是个好苗子！这下掌门的也用不着天天给我说徒弟啦！”

　　“掌门师叔为何如此关心崇明峰的弟子？”

　　叶鸢还在的时候，崇明峰跟宗门内其他各峰的人来往并不密切，甚至说毫无来往也不为过。怎么十年没见，烨荣跟掌门那个小胖子如此要好？

　　玄明宗宗主掌门人，第六代决明心法玄修，叶鸢跟对方打过几次交道，虽然不精于修炼，但对为人世故颇为在行，据说在这为掌门的带领下，玄明宗才稳坐了第一大宗的宝座。

　　“当然是咱们峰人丁稀少，而且从来都不收内门弟子，只收亲传弟子的缘故啦。”烨荣随口解释，“对了，既然开始修炼，见面礼也还没给你……”

　　烨荣跟现在的叶鸢相比，实在是身高差距有点大，差不多就是一个大人带着个孩子的既视感。他本想把脖子上的戒指扯下来给她串手指上，但发现自己的小徒弟有点矮这才蹲下来拿起小姑娘的手。

　　这一拿，他又想起昨夜的梦。脑子里的小人撞了南墙，面上却丝毫不显。

　　“这是我师姐的空间戒指”，女孩的手很小，就算她在日后还能长个，跟自己的手比起来也没办法比较：“里面的东西我都拿出来了，只给你放了些银钱、丹药法器什么的。你要还想要什么就再来跟我说……”

　　烨荣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叶鸢的注意力早就飘了，这套说辞前世她都听过好几遍。眼神乱飘期间，她忽然就盯着小师弟衣领间那片雪白的锁骨不动了。

　　烨荣自小生的白嫩，这十年又日日收到噩梦折磨，一来二去，便瘦地只剩了以前养出来的肌肉。他成天在山里跑，也喜欢穿轻薄的衣衫，玄明宗虽是四季，可修仙之人不畏严寒暑热已是常识。如此看着，还倒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骨。

　　可这都不是她注意的点。

　　“对了，那边可能冷，把这个也给你罢……”

　　手里忽然被塞了鸽子蛋大小的暖玉，也是这一激灵，她下意识伸手托起青年颈间那条黑银锁链，最下方挂着一颗乳白透明的石头，里面有些浅色的絮。

　　这才是她目不转睛的原因，黑银锁链是她的，锁链上原先也挂着一块儿玉，而这块她却从没见过。

　　她拿起这个东西的瞬间，烨荣周身迸发出来合体期威压，半径一米，将叶鸢完全包裹在内。威压像无数尖刀从这半径一米的范围内对她的身体进行数次切割，喉头一甜，侵蚀五脏六腑后知后觉，血腥的味道流入鼻腔，只是那口血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觉得这口血吐出来，跟咽下去，最后的结果也差不多。

　　“抱歉，我只是觉得这个，很漂亮。”

　　徒弟黑白分明的眼中毫无波折，一如他的师姐。

　　原先那块白玉碎了，晴雪便送了新的给他，烨荣却说不出口。不知为何他面对着自己的小徒弟，却觉得像鸢师姐。

　　她们身上都有着相同的东西，比如面对什么都波澜不惊。

　　倘若，烨荣心中忽然起了念头，倘若小戈儿真的跟师姐有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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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晴雪，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