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一群巫师的流浪史》Chromia

2、第2章 救人火葬场

　　米拉从来都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她被人从母亲的怀里粗暴地扯出来，周围全是愚民愤怒的脸。
　　那是约翰伯伯吗，他明明昨天还亲切地把果酱塞到她的手里；而他旁边的迈克叔叔今天早上才刚刚和她分享自己钓上来的鲜鱼……可他们现在都变了，他们咆哮着要她付出代价，她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
　　米拉转过脸，她看到母亲的脸在烈火中被扭曲撕裂，就像所有不幸飘落到火焰中的树叶那样，变得漆黑，被揉捻变形，直到化成一道枯灰。
　　母亲告诉她，那是另一段生命的开始，是无尽轮回的另一个起点。
　　她等着，等待母亲也像那些树叶一样回归天空的怀抱。
　　可她没有等到。
　　那雪白的肌肤被烈火吸取了生命，那对美丽的双目被烟熏得失去了光泽，那曾经温暖的怀抱如今只剩下了枯槁的残肢——
　　她这才突然发现，自己永远失去了挚亲。
　　“啊——”
　　麻瓜们尖叫起来，他们面前的平台扭曲弯折起来，更多的人涌了上来，想要把女孩按压住。那一双有一双的手挡住了米拉的视线，她看不到烈火中的母亲了。
　　她闭上了眼，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可恶的恶魔，快滚——”有人举着木质的十字架狠狠地敲到了她的头上，就好像她已经是恶魔的化身了似的。
　　可能在他们眼里真就是的。
　　“住手！”有人在她耳边叫到，她想张开眼去看看那是哪个可怜人为她求饶，可血水糊住了她的视线。
　　“你来这里干什么，外乡人。你是想为恶魔开脱吗！”这是一个粗俗的麻瓜，他满头满脸的胡须几乎把他的五官全部盖住。这时他正摇晃着那柄木制的十字架，对着戈德里克大声吼叫道。
　　“她不是恶魔。”戈德里克舔了舔嘴唇，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实在太鲁莽了，他没有魔杖，他很有可能压根就对不过这些普通的麻瓜。
　　“不是恶魔？”大胡子怪叫起来，其他麻瓜也骚动起来，甚至有几个已经在朝戈德里克靠近，想将他也抓起来。
　　“不是恶魔是什么，这台子能自己弯吗？”
　　戈德里克噎了一下，他飞快地瞟了一眼火邢台，在触及那个焦黑的人影之后他立即像被烫到了似的挪开了视线。
　　“那当然不是……”
　　凶神恶煞的麻瓜朝他又迈进了几步，戈德里克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想个办法开脱。
　　“那是……神迹啊！”他突然跳了起来，把周围一圈人都吓了一跳。
　　戈德里克涨红了脸，他疯狂地在脑子里思索着那些麻瓜平时是怎么胡诌的。
　　“你们伤害了无辜的人，所以上帝把平台弄弯了……对，就这么一回事！你们凭什么还抓着那女孩？还不快放开她！”
　　他朝前迈了几步，所有人都被他惊得朝后退了几步。
　　“还想看上帝继续惩罚你们吗？”他恶狠狠地说道，“还想不想要丰收了？要不要下雨了？”
　　被他质问的那个麻瓜当场脸色煞白，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日后干旱没有粮食的日子。
　　戈德里克明白自己已经初步成功了，他快步朝女孩走去，路上的所有麻瓜在接触他之前朝四处散去了。他毫无阻拦地来到了女孩身边，揽住了女孩瘦弱的身形。失血过多的女孩已经失去了意识，只能虚虚地靠在他的怀里。
　　“等一等！”
　　戈德里克眼皮一跳，他转过头去，面对刚刚出声的麻瓜——正是他们先前在谷仓里遇到的伤疤脸麻瓜。
　　伤疤脸显然在颤抖，但他依然振振有词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另一个妖言惑众的巫师？”
　　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他们显然相信自己的邻居胜过相信一个外乡人。散开的人群又有了聚拢的趋势，戈德里克不禁皱紧了眉毛。
　　“我想你们没人能承担惹怒神灵的后果。”他说道，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句话再次停了下来。
　　戈德里克再次在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这种时候只有保持住自己的气势才能镇住麻瓜们，而目前来看，至少他还是占有优势的。
　　“用水刑！”
　　有人在人群中叫了起来，戈德里克差点没被他呛死，他狠狠地瞪了过去，那个麻瓜在触及他目光的时候缩了缩脖子。
　　“如果是神迹的话，这个人就不会被沸水伤到。”但他还是说完了，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伤疤脸点头道。“他说的没错。”
　　同样点头的还有其他所有人。
　　戈德里克的嘴角立刻僵在了原处，他明白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
　　水刑是麻瓜们常用的一种审判方法，主要流程是把烧红的石头放入烧成滚沸的水里，然后让受刑人徒手把石头捞出来，再过一天看看伤口有没有溃烂，如果没有，则人们会相信他是无辜的。
　　这并不是麻瓜所想出的刑罚中最残酷的，不过确实是最便捷的。
　　很快有人搬来了大锅，打上了火，水没过多久就开始沸腾了起来。戈德里克偏了偏头，避开那些从泡泡中喷发的热气，没有魔杖施法护身，他简直不敢想象这水到底得有多烫。
　　一个麻瓜拿着钳子夹来了一块石头，那石头似乎是刚从谁家的炉子里拿出来的，红得就像从地狱里找来的似的。
　　“开始吧。”
　　伤疤脸严肃道，那个麻瓜很快松开了钳子，石头在碰到水面的一瞬间发出刺激性的爆破声，人们连忙避开它溅出的水花。石头很快沉到了底部，表面还在飞快地冒出气泡，将水面弄得看不清任何东西。
　　麻瓜们看向了一旁的戈德里克。
　　“好的……”戈德里克讪讪地搓了搓手，几步缓慢地挪到大锅边上。
　　太完美了，麻瓜一点都不偷工减料，站在边上都能感受到那喷涌而出的热气。
　　“不要看了，快开始啊！”伤疤脸开始不耐烦了。
　　戈德里克扁了扁嘴，捋起袖子咬着牙就把手探了下去。
　　痛，真的痛。
　　他不敢多想，倒吸了一口凉气，果断把石头捏手里带出了水。麻瓜们被他的举动惊得连连后退，那块石头被他飞快地扔在了地上，他只怕再多留一秒自己的肉就要和石块长在一起了。
　　“好了。”戈德里克朝后退了几步，他的两只手就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一般，他尽量不去想那些伤口会变成什么样。
　　尽管如此，他还是难免得变得呼吸困难起来，痛感撞击着他的神经，就像有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逼迫他去面对那些逐渐蜕落的皮肤，翻起的水泡。
　　麻瓜们呆愣了一下，但伤疤脸很快回过神来，粗声粗气地指挥其他人道——
　　“还不快点！把他们带下去，我们还等着明天才能下判断呢！”
　　这时人们才回过神来，朝戈德里克和女孩走来。
　　戈德里克避开了麻瓜朝他伸来的手。
　　“我自己能走。”他淡淡的说道，双手往斗篷下掩了掩。
　　麻瓜这次没再强求什么。
　　他们被送到了一处牢房里，送他们来的麻瓜看着戈德里克又缩了缩肩膀，哆嗦着身子上了锁，一瘸一拐地跳开了。
　　戈德里克皱了皱眉。
　　在周围人都走开后他撩开了斗篷，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已经粘在他肉上的布料撕开，尽管他已经很轻了，可痛感依然像猛浪一样冲击着他的神经。他试着默念魔咒自愈一下，可他失败了，伤口里似乎混入了什么在阻止魔咒的作用。
　　那些麻瓜在水里还放了什么？
　　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你是个傻子，这伤口明天肯定会烂的。”
　　戈德里克回过了头，他看到黑暗中有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正看着他。
　　是他救下的女孩。
　　戈德里克咧开了嘴，他很想笑一下，可却因为伤口只能不断地倒吸凉气。
　　“可我不把手伸进水里你就要死了。”他说道，同时尽量用一种不是特别冒犯的眼神打量着女孩，“这样看来一双手救你一条命还是蛮值的。”
　　女孩抱紧了双膝，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依然注视着戈德里克。
　　“只要明天他们发现你的伤口烂了，我们都会死。”她垂下了眼，这句话倒是戳到戈德里克的痛处了。
　　他试图笑一笑。“不要怕，神会救我们的。”
　　“你根本就不信神——”女孩顿了一下，她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纠结的痕迹。
　　戈德里克惊奇地问道：“为什么那么说？”
　　“因为……你的脸上毫无虔诚。”
　　女孩朝他爬了过来，等她凑近了戈德里克才发现她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只剩下那些大片的血迹十分唬人。女孩坐在离他一尺的地方，低头看了看他的手，伸出双手道：“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这没什么不可的，戈德里克大大方方地伸出了双手。
　　女孩握住了他的手，闭上眼睛沉吟了一会。那些翻开的皮肉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抚了回去，就像一枝柳叶酥酥软软地蹭过去，一阵麻痒后那些伤口居然全部不见了。
　　戈德里克震惊地瞪大了双目。
　　女孩片刻后也睁开了眼睛，略显惊奇地翻了翻他的手。
　　“我没想到我能做到这个！”她说道，将戈德里克的手给完全翻过来，仔细看看是否还剩下别的什么痕迹。
　　“我以前也试过别的，可那些都不太成功……”
　　“等一下！”戈德里克反手抓住了女孩，她被他吓了一跳，“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方法的？”
　　“我母亲告诉我的……”女孩说着，脸色变得惨白。
　　“她说我能做到一切我想做的……只要我知道咒语。”
　　戈德里克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次他还真就救对人了。
　　“我不是恶魔。”女孩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不，我是恶魔……我母亲不是。”
　　“他们错怪她了……”她说着颤抖了起来，那张小脸吓得惨白，“是我害死了她……”
　　“不，你不是。”
　　戈德里克伸手按住了女孩的肩，看着女孩那汪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是那么地擅长哄小孩。
　　一句话在喉咙里上下翻滚了几次，他突兀道：“这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
　　女孩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讲话真奇怪。”
　　戈德里克尴尬地弯了弯嘴角，女孩却在他手下继续笑了起来，就好像他刚刚讲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似的。
　　她脸颊上滚下了大滴大滴泪水。
　　“我只要再小心一点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她哽咽道，“只要我在父亲回来之前把那些草鹤收好，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孩强绷着将哭未哭的表情，可戈德里克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把女孩按进了自己的怀里，直到她大声地哭出来。
　　“没事了……”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女孩的背。
　　他一抬头，乔里克那张脸正对着他。
　　“呃，嗨？”
　　乔里克隔着铁栏杆对戈德里克露出了一个笑容，女孩听到外人的声音一个猛转身抬起头，还不忘把自己的眼泪擦擦干净。
　　“你是谁？”她问道，小手在裙摆上攥得紧紧的。
　　“乔里克，波特家的。”乔里克一边搭话一边拿出铁丝，笨拙地撬起锁来。
　　“波特家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戈德里克立即扒上了栏杆，对着他小声嘶道：“乔里克，你怎么在这，凯恩呢？”
　　“呃……”乔里克皱了皱眉，他没想到麻瓜的锁那么难撬，“带小孩呢。”
　　“什么？”
　　一下没问出个所以然，戈德里克急切地又朝乔里克那挪了几步（他在试图换个锁撬），可这一挪他就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也在这？”戈德里克目瞪口呆地看向了从黑暗里走出来的萨拉查。
　　“是啊，我不能让小孩子单独过来找你不是？”萨拉查抱住了双臂，冷眼看着还在疯狂用麻瓜方法撬锁的乔里克。
　　“但是这也实在太危险了……”
　　乔里克发出了一阵无能狂怒——“这根铁丝和锁不配套！”
　　“我也觉得，所以我们最好搞快一点。”萨拉查有些不耐烦了，他朝乔里克道，“你到底会不会撬锁？”
　　“快了，马上——”
　　刚说完萨拉查就把乔里克一把拉开了，他拔出魔杖冷着脸念道：“阿拉霍洞开。”
　　门开了。
　　在场几人一片静默，乔里克惊奇地跳了起来——“真厉害，你怎么做到的？能教我吗？”
　　“这是——”萨拉查突然有种背气的感觉，他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朝戈德里克道：“你怎么带孩子的？”
　　乔里克立刻插着腰附和道：“对啊，戈德里克你怎么教的啊，我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
　　“诶，别别别……”戈德里克一把堵住了乔里克的嘴，一脸尴尬地看向另外两人，然后小声道：“我们还是先走吧。”
　　萨拉查冷哼一声，看了眼一边的女孩。
　　“这才多久，你就能再捡一个。”
　　女孩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神色。
　　“你是巫师吗？”萨拉查又问道，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女孩。
　　女孩抿紧了唇。
　　“我是。”
　　“名字？”
　　“米拉。”
　　萨拉查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再也生不出看她的兴趣了。
　　米拉涨红了脸，手绞了绞裙摆。
　　“我说你也要报上名字吧……”
　　“抱歉，什么？”萨拉查困惑地看了过去，小女巫害怕地不行，可她依然坚持着。
　　“你也要告诉我你的名字，那才算公平，不是吗？”
　　她说的很有道理。
　　萨拉查再次仔细地打量了女孩一遍，然后偏过头，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记忆里翻出了那一套礼教来。他停了下来，将右手扣在胸前，然后结结实实地弯了一个腰。
　　“萨拉查·斯莱特林，乐意为你效劳。”说完他又顿了顿，微微抬头看了女孩一眼，皱眉问道，“还要吻手吗？”
　　米拉已经快吓死了，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
　　真的奇怪，明明是她自己要求的。
　　萨拉查直起了身，目光在米拉身上又停留了一会，然后果断放弃了去思考女孩的那些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