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姬佬图鉴[gl]》夷州

5、陈然与董辞的场合5

　　怎么说呢……每当想起来这个茬儿陈然都觉得自己既小心眼儿又龌龊。

　　买个洗碗机，况且董辞都已经退一步说是要买个二手洗碗机——其实对于这个小家来说，几百块钱还是拿得起的。虽然说没法做到大手一挥说，来！拿去，完全不要紧随便花的土豪气势，但有智慧的前辈说得好，作为普通平民来说，几百块钱就好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

　　虽然可能洗碗机的这部分支出花出去了，再交上房租之后的几天可能会比较难熬，但好就好在应该在那之后不久就会发新一个月的工资了。拿到工资，那一切需要勒紧裤腰带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啊不是么。

　　但问题是陈然在心底里有个小坏蛋一直在叫嚣着另一件事。

　　在这个家庭里两个人都有工作，即使是每个月能拿到手的钱还是董辞的多一些。但陈然却承担着百分之八十的家务，另外百分之二十还是偶尔偷懒没人做，直接就堆积在那里的。

　　董辞是真的真的太讨厌做家务了。扫个地擦擦桌子倒个垃圾，这就差不多已经到达她可操作性范围的巅峰了。陈然总是记得这些芝麻绿豆的垃圾小事，例如什么董辞至今为止没有刷过一次马桶啦……没有擦过一次灶台啦……以及还有些什么其他的脏活累活她都是拒绝的。

　　她擅长的大概就是那种很小的，又可以做得很暖心很漂亮的活儿。比如说把陈然换下来的，要洗还没洗的内衣裤偷偷的用手搓干净了晾出去、在夜里煮珍珠奶茶或者烤蛋挞给陈然做夜宵这种。董辞生活得很精致体面，就好像那些漫画或者小说里的人物那样，对真实的生活完全没有概念。

　　漫画里主人公的房间永远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下水道里也不会爬虫子上来，厨房间日久天长地烧饭也没见有什么油污。董辞就好像是活在那里面的一个人，每天只要穿着衣柜里现成的漂亮衣裳，喝着可乐哼着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隔三差五地给老婆一个小惊喜就可以了。

　　但陈然也就是不服气这个。

　　谁还不是个小王子小公主了。凭什么体面的那一面都让你占尽了，就因为我现在暂时工资没有你高吗？

　　凭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要在这种黑暗里走过呢。为什么无论是在任何时候，任何家庭里，无论是面对亲人还是爱人，自己都要做那些别人都最不想做的事情呢？每次自己一个人在脏兮兮的地方洗洗涮涮的时候陈然心里的那只小恶魔就会想，当然一定要把她也拉下来啊，一起拉到这个肮脏的现实世界里来！

　　我的手是黑色的，难道你就不愿意握住我了吗？

　　所以陈然才逼着董辞碰触那些她自以为肮脏的东西，逼着她、摁着她的脑袋让她去做她最厌恶最讨厌的事情。她不是不想睁开眼睛吗？那就强迫她去做啊，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殿下也一样沦落为这种现实的奴|隶!

　　陈然知道自己撕下来那层自我催眠的伪装色之后，最深处藏着的就是这种扭曲的东西。洗碗机不是一定不能买，也不是真的买了就身无分文。只是一旦有了洗碗机，就又让董辞有了远离家务的理由。那样一来就会又变成了自己是一个人匍匐在尘埃里，而你还是高高在上纤尘不染。没意思。

　　手机里二手平台上的出售信息林林总总十多页，陈然看着它们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这样想真的很不对，就算说是卑劣也不过分。为什么非要把这么一个明明很优越的、干干净净的人弄脏呢。

　　明明无数次告诉自己这就是一生里最特别的那个人啦，一定要宠着她。

　　“算了，买吧。”用尽全力把小恶魔赶走，陈然只觉得疲惫：“你想买就买吧。”

　　董辞欢呼一声，把手机抽回去，果断下单。看这架势是早就料到她会妥协，连和卖家商量的份都已经谈妥了，就只等陈然一松口，立刻就成交。

　　“好耶。卖家说这个周末有时间，到时候我去自提。”

　　“卖家在哪？你知道位置吗，不知道方不方便坐车。”不过好就好在大多数时间陈然的脑回路还是很正常的，不会时时刻刻都切黑。听她这么说还是会有点担心天热路远，要一个人把那么大的物件拖回来恐怕并不容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看周末天气挺热的，”董辞做了一个健美男士的标志性动作，向陈然展示自己仅仅是有一点点强壮的手臂二头肌，帅气地一挑眉：“你就在家吧。给我做做饭什么的，乖，我应该很快就回来。”

　　隔天周末，董辞套了一件乌漆嘛黑的短袖，下头也是一样乌漆嘛黑的短裤。

　　有句无厘头的俚语说什么来着，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三分孝。意思就是爷们儿想显得帅就得穿黑色，女孩子想要漂亮就反而行之，穿白色。

　　虽然这种市井俚语不可全信，但大概也许还是会有一点可参考度的吧。陈然几次想骗她穿其他色系都失败了。谁不想拥有一个打扮得又甜又可爱的小女朋友呢？但董辞在追求帅气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拉都拉不回来。

　　“？”平时上班都没有太多时间用来仔细打扫卫生，陈然正忙着扫除。从楼下丢个垃圾顺便买菜回来，上楼开门就看见刚起床洗漱，穿得小乌鸦一样的准备出门的董辞。

　　“你就穿这个？黑色吸热，你看看天上那大太阳。”

　　董辞像是有点着急。十有八九是闹钟响了又被她摁下去，想着再懒五分钟结果一躺就是半小时的后果使然。一边含着牙刷刷牙一边拿清水抹脸：“……没事！”

　　“哎，你是不是没见我穿过这件衣服。”董辞一只手拎着T恤的左肩，示意陈然注意。吐了一口漱口水之后，终于能清清楚楚地说话了：“好看吗？我今天看见这件就觉得你肯定喜欢，就穿给你看看。”

　　T恤背面是清一色黑的，但她一转过身来，才发现正面竟然画着一个浮世绘风格的猫猫头。大红与深蓝主色调对撞，配上董辞那一头“年久失修”的头发竟然把整个人衬得有几分流浪诗人的味道。

　　董辞这一身行头竟然从头到脚没有哪一件不是名牌，衣裳裤子鞋加起来能买俩新的洗碗机了。就这种穿衣打扮，现在居然也沦落到去收一个二手的小家电。不过说来可笑，这位流浪诗人现在拿着的这个牙杯也还是陈然大三期末的时候买的——为了物尽其用也背到新家接着用了，嘴里叼的牙刷也是拼夕夕新人礼包几块钱好几支拼来的。

　　真是潦倒又落魄的小王子啊。

　　“哎你笑什么，不好看吗？”董辞前一秒还是花孔雀开屏，后一秒就被努力忍笑的陈然扫了兴。

　　“好看啊谁说不好看。宝贝儿就你这身高这颜值，就算身上套麻袋片子都好看”陈然顿了顿，见她有点要扁嘴的迹象了才正色道：“开玩笑的开玩笑。好看的，我很喜欢啊！尤其是大猫猫头。”

　　董辞知道她是玩笑话，并没有真的要生气。听陈然这么一说马上眼睛又放光了，孔雀尾巴刷啦一声重新抖开：“是吧是吧！你看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猫。”

　　“你没吃早饭吧？一会路过买个包子吃记得。”陈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打着转找钥匙，然后选鞋子穿。忽然心中一动，道：“你等等先别走。”

　　早在几年前的时候董辞还是个奇怪的寸头。陈然没见过，不过据说这个发型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这两年才留长了头发，后遗症就是，董辞不会自己扎头发。

　　平时她自己甚至从不梳头，都是拿五个手指头当耙子用，随便捋一捋。陈然进房间找了根头绳，用嘴叼着，把董辞摁在原地给她梳头发。

　　陈然自己的梳子是那种宽面的长卷发梳，用来扎辫子真的是极其不顺手。不过胜在她经验丰富，很快就把董辞后脑勺儿的头发分个上下两撮，再把上面那一把扎一个小揪揪，完后还自己甚是满意地摸了两把。

　　“头发扎起来凉快点。”

　　其实什么凉快不凉快的，只是好看而已嘛。

　　“先不吃了一会就回来了。”董辞还不太习惯扎头发，总觉得自己这个揪揪有一百斤重，坠得头皮疼。所以每次被扎辫子之后都习惯性地摇晃脑袋：“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先走了？”

　　“没了。”目送她走到门口，陈然忽然又反悔了。

　　“……等等。”
　　“？”

　　董辞一只手都已经摁在门把手上了才听见她说话，疑惑回头：“？什么。还有什么别的事……”

　　后半截话被陈然堵了回去。她轻轻踮脚，突然给了董辞一个早安吻。

　　“没有什么别的事了，就是想啾咪你一下。”陈然眉眼弯弯，恶作剧得逞般笑嘻嘻的。

　　董辞的躲在阴影里，很罕见的老脸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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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还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