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姬佬图鉴[gl]》夷州

4、陈然与董辞的场合4

　　其实小的时候陈然和其他的女孩子们都是一样的长大的。看着差不多的动画片，玩着差不多的游戏，读差不多的书去差不多的地方。陈然从来就不是那种特立独行的女孩子。

　　那时候父母出门打工，外公外婆陪着自己在高门大院儿里度过了很普通的童年。留长发编辫子，穿小蓬蓬裙跳皮筋——随便从哪个胡同的街头巷尾捞出来一个女孩都和她有八成像。

　　其实她和董辞的婚姻从最开头的地方就已经和她孩提时代的幻想差着十万八千里。陈然私心里是一个非常注重仪式感的人，她总是想着，婚礼嘛，要是能开开心心的两个人都穿着礼服走红毯，在神的面前宣誓终生那该有多少。

　　宝马香车，灯火流星。

　　只可惜这个幻想可能只是“有生之年”系列了。她自己也很清楚现实并不允许这么去做梦。所以有时候会换一种思路，比如说请上三五个朋友同学，小小地办上一场。

　　但是后来发现这个想法也很难实现。苦难重重不亚于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毛估估基本上可以和唐三藏西行求取真经有的一拼。

　　所以她再后来，她干脆就只想着要不就简单点，请个摄影师拍一组婚纱就好了。

　　结果没想到，若干年后自己真的结婚的时候竟然什么都没有。只能面对着漫天江风说我愿意。

　　陈然只能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何况是做小姬佬，夹起尾巴做人已经很艰难了，难免会有许多意难平。

　　正想着，手里的百洁布忽然被人接了过去。陈然猛回神，董辞已经把她挤到一边去开始洗碗。

　　好么，现实里让人生气的事情更多。

　　陈然见着她就又有点气，不过看在她主动干活儿的份上已经消了大半了。叉着两只手监督她干活顺便说酸话：

　　“你不用刷啦，我刚刚想了一下你平时工作也挺辛苦的。没几个碗，以后我来刷。”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一种……很微妙的情绪翻腾着。甚至是在一个很危险的边缘徘徊。就好像心里虽然刚刚已经说服了自己“刷碗也无所谓多大个事”这件事，但是如果一旦现在董辞敢说一个“好”字，陈然马上就要瞬间爆炸了。

　　好在董辞虽然是个直男思维的小姬佬，但情商还算及格，知道要哄哄老婆。

　　“不行……答应了你会刷碗那肯定就要做到啊，要不然成什么了，鸽子吗。”

　　说着又学鸽子叫去逗她。

　　“咕咕咕咕咕？和你一样？”

　　陈然果然中招，当场破功，笑着去打她：“谁是鸽子你不要皮了，我做家务这么勤快的。”

　　大家都是第一次和除了自己、父母之外的人一起住，衣食住行都有各自不同的习惯，要磨合也是需要时间的。开始同居的这两个月里陈然和董辞已经吵了无数的架，但是到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一起打闹的原因无非有两个。

　　一个是事情都不大，鸡毛蒜皮。另一个就是两个人也是真相爱。

　　陈然也不走开，就站着当监工看她刷碗。董辞刷碗极其浪费水，首先要接一池子水把碗泡着，然后清洗的时候也是用流动水，明明就没几个餐具，但用掉的水都可以在浴缸里养鸭子了。

　　流水哗啦啦淌出去，那流淌的不是别的，可是真金白银啊！陈然脑子里的小账本叮叮当当算了一通，感觉本来就不多的家庭资金变得更少了。

　　但小王子能刷碗就已经很有进步了，用点水也不能就去说人家吧，好像鸡蛋里挑骨头似的。

　　“你是不是其实不喜欢刷碗呢。”陈然不清楚她是就习惯这么用水，还是只是因为不想做家务所以消极怠工，所以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

　　“？”董辞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眨巴着眼睛抛出一个直男发言：“可是谁会喜欢做家务呢？

　　陈然：……

　　“但是宝贝儿我跟你说哦，下次吃了饭碗就要及时刷了，不要拖。这些油啊污渍啊，拖拉的时间太长就黏在这个钢的水槽壁上来了。现在天气热，还容易生小虫子。”

　　有时候陈然就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她媳妇儿，而是董辞她妈——这个人真的是对生活常识一点没有，温室里的花朵，除了学习工作之外的事情什么都不会。陈然这些日子一点一点的教她，简直像在带孩子。

　　心好累。但是又担心说教的太多董辞会觉得反感，心累得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董辞明显是真的不喜欢做家务，大概率也同样不喜欢被这样教小孩一样去指挥着做这些事情。在她的脑回路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小电灯泡在她头上叮的一亮，问道：“媳妇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每次只要她用这种带着点讨好的语气说“我想跟你商量”那就准没好事……陈然在“不用说了没得商量”和“好的你说”两者之间取了一个中间值，故意咧了个难看的笑容：

　　“是我可以无情拒绝的那种商量吗。”

　　“……”

　　董辞持宠而娇完全不怕这个，坦白道：“我想买个洗碗机。”

　　“那不行。”洗碗机这三个字刚一抛出来，陈然脑袋都要大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太穷了啊！都要喝西北风了，还买什么洗碗机！”

　　·
　　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但离开学校、毕了业之后陈然仿佛已经有一个世纪没有翻过什么书了。天知道苦难的生活已经把这个也算是曾经家藏万卷书的崽逼成了什么样子。

　　自己一个人离开父母出来找房子，又不是富婆，更没多少存款。所以总不能和房屋中介小哥说“我想租一间有书房的房子”吧？何况就现在租下来的这地段、这面积，本来地方就逼仄的要命零七嘛碎的杂物又多，要是再隔出来一个单间，那俩人都不知道要往哪下脚。

　　几乎所有的纸质书库存全都原封不动地留在父母那边，只带出来一两套实在是舍不得不在身边的拿到新家了。上了班，那就是公司里的一颗小螺丝钉，在整个商业机器的运转流程中也就起到那么一点点作用——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那一点点就够了，没人在乎你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墨水。如果要陈然说的话，那她倒是更担心钱到月底不够花吧。

　　租的这套房子和大多数的都一样，押一付三，也就是说一开始决定租房子的时候先拿出来一个月的押金和未来三个月的房租——总共是四个月的份，然后再每隔一个季度就交一次钱。

　　减去给小猫咪治病的钱……再减去这两个月的水电煤生活费用，除此之外还有填补小家电、买菜、车旅费等等等等……

　　眼看着这一个季度显然已经从指缝儿里溜走了。这两天下了班，闲来无事就倒在床头一样一样地记账，虽然念书的时候数学成绩烂得吊车尾，真是烦透了算术。但四位数的小学生加减法还是有点把握。陈然生怕再交了房租就真的揭不开锅，愁得一筹莫展。

　　但董辞倒是不少很在乎。她年轻气盛的时候也算是手上相当有钱的小富婆，只不过后来做生意翻车才成了现在这样，所以一直都还抱着一种迟早有一天还会赚回来的离奇思想——虽然本人不承认，但起码在陈然耳朵里这的确属于是离奇思想的范畴。不仅如此，甚至听说也曾干过什么一掷千金为红颜的壮举。

　　只要能讨女孩子高兴就足够了，粉红色钞票毛毛雨一样地花出去。能不能听个响都OK，千金难买我愿意。

　　但问题是当她有那个一掷千金的本钱的时候，还并不认识陈然——也就是说那些钱还真的都砸到别的女孩儿身上去了，好么，这敢情是肉包子打狗一去她不回头哇。

　　在家庭经济的态度这方面，两个人的意见一个南极一个北极。陈然极其保守，恨不能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放在手上会比较放心。平时也是本着苍蝇腿也是肉的原则，能省则省。但董辞提倡激进投资，不是在试图小额投资的路上就是已经去投了。其他的余钱则是该花就花，花完了再赚回来不就是了吗。

　　所以就在洗碗机这件事上双方高手过招讨论了好几天没成果。董辞是真心想买，陈然那边坚决反对。

　　“媳妇儿，买个洗碗机吧。”

　　“不行。”陈然从镜片后面稍微抬了抬眼睛，威慑似的盯着她：“不是不能买，只是我们现在不合适。”

　　董辞不死心，无论是软磨硬泡也誓要把这场战役拿下：“怎么不合适了？合适的合适的……我都看好了！很便宜的。”

　　？？？

　　“怎么你就看好了啊？歪我还没有同意可以买呢！”

　　董辞蹭到陈然身边去，把她正在算术的本和笔都夺过来扔回笔筒里，强行让她看自己的手机收藏：“我知道最近我们要交房租所以在钱的问题上比较吃紧，但我也算过了，要是买个二手的小洗碗机那我们还是绰绰有余啊。”

　　屏幕上，收藏夹里堆满了诸如“二手X牌洗碗机，九成新”“X牌洗碗机年会中奖，没用上，原装未开封”“便宜处理洗碗机，搬家带不走，同城自提”这样的详情。

　　陈然看了直觉得自己真的是又要念诗了。

　　我若气死谁如意……真的是况且伤神又费力。淦，有时候真的是，不知道她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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