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七色花瓣

5、自讨苦吃

　　“啊！”

　　顾菁菁愤怒尖叫，简直气得不行：“你打了我家鱼！”怒气冲冲扑过来，要打人一样，几个丫环婆子紧跟着、提心吊胆的，雪天地滑的，只怕自家小姐摔到那里。

　　桑儿忙护到苏云姝身前，怕冲撞到自家小姐。

　　“哎你是说这条鱼吗？”站在冰层上的顾云晏冷不丁出声问；声音里有几分笑意，见顾菁菁看过来了，手一抬，‘啪’一声水花四溅，又一条鱼翻着白浮上来。

　　“快！把他的弹弓抢了！”

　　顾菁菁尖叫都变了调，尖细而刺耳。

　　但随行丫鬟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贸然上前去抢。毕竟是顾家目前唯一的少爷，受老太太重视着便由不得胡来。

　　“还不快让你们少爷把弹弓放下！这鱼，不能打！”

　　有丫环朝桑儿凶道。

　　是顾菁菁的贴身丫鬟之一。杏儿。十四五岁，小眼睛，瞪得很大，又凶又嫌恶的神情跟主子如出一辙、甚至要比主子还凶。

　　桑儿却不畏惧，“为什么不能打？”

　　“说不能打就不能打，回头告到老太太那里去，哼……有你们受的！”

　　“凭什么你说不能打就不能打？老太太可没有说过，少狐假虎威！”桑儿说着便吐舌头做鬼脸。存心恶心对方，半点无忌惮，都是主子身边伺候的她才不怕呢！

　　“你——”

　　杏儿气得咬牙切齿，几步上前想扇人。结果才抬起手，就被桑儿一把抓住了手腕，力气还很大，“干嘛，想打人喔？我可不怕你哦！你敢打我，我就一定会打你……”

　　“小贱婢！”

　　顾菁菁听得愤怒，从未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正要让丫环婆子动手，却又看到苏云姝身上的长命锁，顿时眼露贪婪色：“把你的项圈给我！”说着就要上前去抢。

　　“走开你！”

　　桑儿推开了杏儿。

　　挺身拦住了顾菁菁，神情没有半点示弱：“我家小姐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还想来抢，简直太不要脸了！

　　“让开，挡什么道！”

　　“伤到我们家大小姐仔细你的皮肉！”

　　“……”

　　顾菁菁身边的丫环婆子蛮横蜂拥而上，仗着人多推挤开桑儿，露出站在后面的顾云姝，披着华丽红狐裘，带着帽子，除了半张白皙的小脸，再无其它肌肤露在外面；捧着暖炉的手也藏在狐裘之下。

　　“我娘说了，以后你们的东西都是我的！我现在就要！”顾菁菁叫嚷着，跑到苏云姝面前伸手就抢。

　　苏云姝还没动。

　　一道白影而至，速度比任何人更快。带来一阵风雪，扬起她的发丝，雪花飘落在细长的眼睫毛，微微被挡住的视线变得白茫茫一片。

　　白茫茫中有一片白色衣袂扬起，夹杂着一种淡淡的清冷气息。千流已然挡在面前，也不说话，神情清冷，像堵墙一样拦住了顾菁菁。

　　“啊……”

　　顾菁菁撞在千流身上，鼻头疼得眼泪花都出来了。登时对千流又打又踹，仗着对方是不敢打自己的。

　　顾云晏扔了弹弓走过来，伸手取了妹妹的长命锁，拿在顾菁菁眼前晃。尽管还年幼，已有纨绔气质，在眉眼神韵与动作间显露出来。

　　“是不是要这个？”

　　像逗小狗一样的语气。

　　顾菁菁眼睛顿时直了，直勾勾盯着想抢，“就是它，我要！”眼珠子都在跟着晃动的长命锁转圈儿。

　　顾云晏提议道：“抢到了，就是你的好不好？”脚步在慢慢的后退。

　　顾菁菁眼睛一亮，“真的？”喜上眉梢，整个人都开始在蠢蠢欲动了。

　　“当然，我从不骗人，”顾云晏笑得很真诚，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不过只能你抢，不许让别人帮忙，谁敢帮忙，刚刚的话就不作数了。”说完将长命锁坠往手指一绕，带出一片细碎的金色光芒，整个人已在冰池上滑出老远。

　　苏云姝看得心头一跳，但是忍住了。

　　‘不是这个水池……’她这样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微微平复了心情。

　　顾菁菁扑上去抢，当真没许丫环婆子帮忙。

　　顾云晏那会轻易让她得逞。三番两次都以流畅而灵活的滑行避开后，“你抢不到了，放弃认输怎么样？”

　　口中说着让别人放弃，动作却还在引逗。

　　“我不——”

　　顾菁菁话还没说完，就不负众望摔了个大马趴，脸朝下贴在冰面上，又冻又疼，‘哇’一声哭出来。

　　顾云晏忍不住笑出声。停在不远处有些同情的看着问，“你没事吧？”

　　杏儿大惊失色跑上来扶，感觉到脚下的冰面轻晃，登时小脸都白了几分，只怕冰层被踩破，让自家小姐摔进了水池里去，回头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小姐，这上面很危险……”

　　顾菁菁已经抢出了真火，那里还听得进，怒气冲冲推开杏儿，疯了般愤怒尖叫着、步伐打滑的继续朝他扑上去。一脸泪水鼻涕、鼻头发红，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人虽小，穿得厚重，脚下的力道没个轻重。

　　冰层虽厚，也经不起这般用力踩踏，“咔嚓”一声，冰面终难承重！

　　“哇啊——”

　　尖叫声中伴随一片水花四溅，顾菁菁破冰直直陷落，扑腾起一片水花。

　　“啊啊不好了！”

　　“大小姐落水了！”

　　“快救……”

　　一阵兵荒马乱。

　　顾老太太院里，平日一般都很清静，今日却被一阵凄惨哭喊打声破。

　　“老太太啊……老太太，你要为我作主、为我家菁菁作主啊！”

　　人未到声先至。

　　好似发生了天要塌下来般的大事。

　　帘子被掀起，进来的人扑进来，哭天呛地带了一股冷风灌进来。

　　顾老太太看到柳氏这样就来气，很不高兴，“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屋里烧着几盆木碳，火很旺，有些热。

　　柳氏扑进来后，差点没被碳火热浪熏得闭气，目光粗略一扫，顿时有些牙痒暗恨……老太婆只知道让别人省着用自己却烧了好几盆！

　　当然，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她有更重要的事……心思未定冷不丁看到站在旁边的两道华丽小人影，一下子炸了，“他们怎么在这里！”

　　——这俩不是顾云晏兄妹俩又是谁！

　　至于为何先在顾老太太院里，是因为早在顾菁菁落水、一群下人兵荒马乱得不行时，苏云姝便说服了本要往其它地方去玩的哥哥先一步往老太太院里来；原因很简单，一为防止恶人先告状，二为解决此事；她不希望闹到娘亲那里，这点小事情不需要娘亲出面。

　　“云晏说菁菁落水了，可是为此事？”

　　顾老太太也正想叫人去打听，看见柳氏急匆匆来了正好问问清楚。

　　“好啊，敢情是跑来恶人先告状了！”

　　柳氏停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们，抹了把泪，“老太太，你可不能信了他们！菁菁可没抢他们的东西，菁菁不过是见他们在用弹弓打池子里的鱼，好心提醒了一下不能打，就被他给推进了水池里！这么冷的天，这是要人的命啊！我可怜的菁菁被救起来时，浑身都湿透了，躺在床上高烧不止……”

　　一通颠倒黑白。

　　对抢长命锁的事绝口不认，只咬定是顾云晏故意推下人水，言语中隐晦暗示，必是受大人叫唆，才会行此诛心之举……

　　随行丫环婆子也都被一一叫进来作证。

　　但到底有几分先入为主的观念在，让顾老太太对柳氏的话有些存疑，不过仍问顾云晏：“当真没推人下水？”

　　“没有没有，”顾云晏清澈如泉水般的黑亮眸子满是无辜，“是她要抢妹妹的东西，才摔进了水里。”

　　话锋一转。

　　又将矛头指向跪在地上的丫环婆子：“他们这么多人，都没能拦住，实在无用，要这样的下人做什么？。”

　　仔细想确实是这个理。没道理这么一群人跟着，还让人掉了池里去。

　　顾老太太痛斥，“你们是怎么侍候的！”

　　“回、回老太太的话，是小姐让我们……”

　　“让你们什么？！”

　　一群丫环婆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哦，我忘了，是她让他们都靠一边去，谁也不许帮忙。”顾云晏好心替他们回答，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像一只不安份的小狐狸。

　　顾老太太直皱眉：“不许帮忙什么？”

　　顾云晏说顾菁菁不许下人帮忙抢妹妹的东西。至于原因，是因为自己这样说……但他这样说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顾菁菁知难而退。

　　“没想到她还真要抢，真叫退下人不许帮忙。她要抢，我肯定得跑啊，结果她追着追着就扑通一声掉进水池里了，都是他们不好，这种事情也不知机灵点来阻止……”

　　顾云晏年龄虽小，能言会道，条理清晰，几句话指出柳氏编造的说辞漏洞，将自己与妹妹撇得一干二净。见顾老太太不相信，提议将那几个咬定是他推人落水的丫环婆子，分别单独询问过程，看看他们的说辞与顾菁菁能否对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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