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山海敬余生》姜一尾

53、第四十九章

　　车停在了离顾宅不远的路边，央央抱着一束向日葵从里面走下来，向老朱道别。老朱却突然叫住她：“顾小姐，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央央回头，只见老朱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我见商先生为了对付叶家费尽心力，日夜操劳，从未睡上一个好觉，总是眉头紧锁，只有顾小姐在的时候才能偶尔有笑容，所以，还请顾小姐多劝劝商先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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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只飞虫在灯下晃动，央央回响着老朱的话。
　　自己怎么才能帮到阿熙呢……如果有人告诉她方法，她一定毫不犹豫去做，哪怕豁出性命。
　　夜空里，闪烁的红灯亮起，一架飞机划过。央央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菩萨能眷顾少年，让他时时都能一展欢颜。
　　前面就是顾宅，也不知今晚的派对如何？据说谢阿姨还邀请了一位知名的行业前辈，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正想着，央央就发现家门口站了个人。
　　“陆时节？”
　　来人见到她，刚要开口，目光却蓦地停在那束葵花上，笑意瞬间冷却——
　　“看来你今晚玩得很尽兴。”
　　央央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陆时节看了眼手中的礼物，自嘲地一笑：“我以为顾心安占了你的生日，你可能会难过，所以在这儿等了你三个小时，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少年眼神一黯，说不清的落寞，他将礼物随手抛进身后的垃圾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央央赶紧上前，从垃圾桶里翻出了礼物，打开一看，竟是一个披着袈裟的泥人，可怎么看着，这位大唐来的使者不像是那个慈悲为怀带点迂腐的高僧，倒像个古灵精怪的顾三藏？
　　央央收好泥人，朝黑夜里的背影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第二天，央央才得知昨晚颜白大闹派对让顾心安颜面尽失的事。
　　听说当时那位前辈制片人正在读她的剧本，不时提出一些问题，顾心安也对答如流。直到颜白一个上前，清了两把嗓子，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指出剧本缺陷，每一条都还有理有据无从反驳，听到最后，制片人赞赏地点头，说这小鬼头孺子可教，言下之意，就是婉拒了谢美荷意图让顾心安跟着他的想法。
　　央央第一时间找上了颜白，这小鬼头做数理化固然牛逼，但文字上的事，能指望一个作文长期低空飞过的小孩，发出如此犀利的长篇大论？
　　在她的威逼下，颜白才说出有高手相帮，而这个高手正是他口中“不成材的大哥”，颜家的嫡公子。更令央央意外的，他就是三年前在省城话剧赛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颜卿。
　　果然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央央攥着吸管感慨。
　　“哼，”颜白喝了口可乐：“你知道颜卿看完后说了什么吗？他说你妹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我这是在帮她，免得她下凡来为祸人间。”
　　其实大家都清楚，顾心安之所以能够获奖、出书，背后都少不了谢阿姨的安排，但谢阿姨一直瞒着女儿，才让顾心安真的认为自己能行，结果被颜白这一闹，闹掉了她所有的自尊心，怪不得她嚷着要和颜白势不两立。
　　“欸，顾二，这顿算你的啊，待会我还要吃哈根达斯冰淇淋。”颜白啃着脆皮炸鸡吩咐道。
　　“凭什么啊？”
　　“制片走的时候，我把你的文章给他了。”颜白擦擦手，满不在乎地说：“我告诉他，顾家不只一个女儿。”

　　寒假一结束，就传来了好消息，《彩虹旧事》入围了大学生电影节短片单元，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首都进发。
　　来到这里，央央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文化中心，咖啡厅里随手一指，就能指出个大明星，小馆子里听听吹牛，就听到了明年要上的影视项目。她不禁大呼，北京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胶片的味道。
　　唐心好奇问：“那江宁的空气里是啥？”
　　“钱。”
　　“……”
　　总之，小组就像刘姥姥逛大观园对首都人民充满了羡慕。余露华特地请了假，带着众人故宫、颐和园、长城、天安门一路打卡。
　　终于见到这位大美人，老臧激动地握住人家的手，被提醒了三次才松开。余露华也不矫情，直言看过短片挺欣赏老臧的才华，两人还互留了联系方式。
　　另一头，在颁奖前的看片会上，央央再次见到了颜卿，这次他导演的片子也入围了电影节，同时，他还是上一届最佳影片的得主。
　　颜卿给予了央央小组高度肯定，唯一遗憾是，他认为南叔在大火中自杀的结局颇有些勉强。不过，无论从拍摄手法还是叙事流畅度，《彩虹旧事》都不失为一部好片子，这也让一度难逢敌手的他心生期待。
　　很快，他们的第二次较量有了结果，《彩虹旧事》拿下了最佳导演，而颜卿不负众望地蝉联最佳影片。
　　虽然再次败北，央央却不气馁，北京之行让她见识到更多优秀的同行，她期待着还有第三次、第四次这样高水平的较量，她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众望所归的那个。
　　从北京回来后，颜白就迫不及待地甩给她一个大八卦——陆时节和顾心安正式交往了。谢陆两家自是皆大欢喜，唯独顾展怀反应冷淡。
　　央央觉得陆时节能够想明白是好事，于是，便一门心思地投入到餐厅事业里。她重新改良了菜式、设计了菜名、请来美术大神手绘菜单，又推出了多种有趣的套餐。
　　这一番折腾，日子就从春天走到了冬天。
　　“在来的路上”逐渐打开了知名度，还上了美食节目，慕名而来的食客越来越多，网络上关于老板的传说更是五花八门。
　　当央央把第一笔分红汇给商熙时，电话那头轻咳两声：“看来商太太是要喧宾夺主了……”
　　“不敢不敢，我们家还是商先生说了算。”央央狗腿地否认。
　　那头传来隐隐的笑意。挂掉电话时，商熙轻声嘱咐：“别累着了。”
　　不等少女回答，又说：“我会心疼。”
　　这四个字，愣是让央央兴奋了一晚上没睡着，只好周末顶了个熊猫眼回家。
　　顾展怀在饭桌上提起寒假就快到了，趁着央央毕业前，不如让几个孩子出国旅行一趟，就当涨涨见识也好。
　　顾心安第一个举双手赞成，嚷着要让陆时节同行，奇怪的是顾展怀并未反对，只是提醒她注意分寸。见如此，央央只好拉来颜白做挡箭牌。颜白一脸生无可恋，你们三角恋，干嘛非得拉我掺一脚？
　　直到放假前，央央都忙着餐厅的事，没时间过问旅行，反正过问了也得按她顾大小姐意见，她索性落得轻松，机票、地点、酒店全权交给了心安去办。
　　出发那天，她笑眯眯接过机票，一看，顿住，呆呆转头，望向一旁三人——
　　“我们去的地方是……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