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山海敬余生》姜一尾

54、第五十章

　　北纬5度，带着椰子清香的南洋专属阳光。
　　走出槟城国际机场，一股热浪袭来，央央抬眼望去，蓝天下，一排排椰树迎风而立，掩映着白墙红屋顶。
　　这里……就是阿熙的故乡啊！
　　央央伸了个懒腰，空气里都是大海的味道。她没告诉商熙自己来了，听老朱说，他正在新加坡谈一家酒店的收购事宜。她不想打扰他，决定独自探索这座城市，说不定呢，还能听到一些阿熙小时候的趣事。
　　车子驶进乔治市，斑驳的骑楼映入眼帘，街头招牌林立，茶室飘香。屋檐下，拱门走道连成一片，两侧店铺买着精油香料，门口是供奉的神龛，大爷坐在路边喝凉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
　　央央只觉这里的一物一景，都似曾相识，仿佛与梦里的画面逐渐重合。
　　不一会，车子在一栋白色建筑前停下。顾心安向众人介绍，这栋建筑前身是伯爵夫人庄园，又称“仲夏夜之梦”。后来被天空集团买下改造成酒店，如今已有近百年历史，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也是他们今晚的下榻之地。
　　央央仔细观察建筑，只见白墙上繁复的浮雕游走，顶部被山花装饰，颇有巴洛克时期的风格。
　　很快，管家就替众人办理好入住手续，央央的房间位于二楼，推开百叶窗门就是雕花阳台，站在阳台上，可将花园和喷泉尽收眼底。
　　简单收拾后，央央下楼与大家汇合，其余三人已等在了大堂，见她姗姗来迟，顾心安抱怨了几句，陆时节则默不作声，倒是颜白，朝她做了个鬼脸，一副幸灾乐祸。
　　他们正打算先去汕头街觅食，就听见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个女子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身后还跟了四五个保镖。
　　前台管家赶紧迎了上去。
　　“洪小姐，您好——”
　　女子一挥手，打断了管家的问候。
　　“商熙呢？叫他给我出来！”
　　央央停下了脚步，回头，见那女子摘下太阳帽，露出小麦色的肌肤。
　　“洪小姐，商先生不在这里。”管家恭敬地答道。
　　“你们休想骗我，商熙一定还在槟城！快说，他究竟躲哪儿去了？”
　　女子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管家面露难色：“洪小姐，我一个小小的酒店经理，怎么可能知道商先生的行程，您就别为难我了……”
　　“不说算了，大不了我就在这住下，住到他肯现身为止！”女子把包一扔，顺势坐在沙发上，冷笑道：“竟敢在生日宴放我鸽子，随便派人送个礼物来就想把我打发了，没这种好事。”
　　管家冷汗，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埃拉德钢琴，竟被称为“随便的礼物”，当然他可不敢在这位大小姐面前腹议，只好回复道：“商先生吩咐了，洪小姐想住多久都可以，房费算到他账上。”
　　“还算有点良心，”女子嘟哝了一句，嘴角扬起：“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住下吧。”
　　管家赶紧派人将行李提上房间，又备好水果和花茶，让女子消气。
　　看样子，这位大小姐似乎与阿熙关系匪浅，但为何不曾听他提起……央央心中疑惑，门外，顾心安的催促传来，她急忙追了上去。

　　来到槟城，自然要品尝地道的娘惹菜。
　　于是，他们选在了月萍茶室。印果鸡、椰浆饭、咖喱鱼、四果汤、叻沙、肉骨茶……五花八门的菜式徐徐上桌，众人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后，南洋小妹送上了甜品娘惹糕，说是主厨特制，四人满怀期待地尝了一口，表情凝固，这是把整罐糖都洒到面粉里了吧。
　　央央小心翼翼地询问，小妹将信将疑地切下一角放进嘴里，瞬间僵住，接着手忙脚乱地撤下点心盘，不停道歉，返回后厨。不一会，小妹哭丧着脸出来，对央央说主厨想请她到后厨一叙。
　　这是要比武么……央央站起来。
　　“我去。”
　　陆时节接过话，顾心安变了变脸色。
　　央央示意大家放心，便跟着小妹进了里屋。

　　厨房里，一个头戴高帽的男人背对央央，右脚踏在垃圾桶上，单手撑着额头，背影忧郁：“小姐，印度洋的海风将您吹来，吹进我的心里，请问我要送上一道怎样的sweet，才能捕获您的芳心。”
　　“……”
　　央央掉了一地起皮疙瘩，不过——这个声音好熟悉？
　　“啊！放盐还是放糖，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我是否应该忍受命运无情的打击，还是应与毫无天赋的灵魂默默对抗……并将其克服？”
　　“……”
　　见客人没反应，主厨缓缓转过身，高亢地吟诵：“啊！这两种抉择，究竟哪个更高贵？死即睡眠，它不过——”
　　声音戛然而止，主厨愣愣地看着少女，忽然惊喜地叫道：“小师妹！”
　　央央尚未回神，便被冲过来的主厨兴奋地抱住。
　　“你是……关师兄？”
　　她不确定地问，记得商熙曾给她看过关河州的照片，好像……是与眼前这人有点相似。
　　“啊呀呀，师妹果然健忘呢！”关河州撇撇嘴：“我可是一直把师妹放在心上！”
　　“哪有，”央央讪笑道：“上次师兄帮忙改剧本的事，我一直感激在心，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答谢师兄。”
　　“哦？是吗？那师妹预备如何答谢呢？不如——”关河州靠近少女，一脸坏笑：“你留下来做餐厅老板娘好了！”
　　央央蓦地脸一红：“师兄别开玩笑了。”
　　“啧啧，”关河州叹息地摇头：“师妹连害羞都如此动人，怪不得商公子要把你藏起来……”
　　提到少年，央央赶紧叮嘱道：“我在槟城的事，师兄千万别告诉阿熙。”她不想他工作之余还为自己分神。
　　可关河洲就不理解了，他打量央央：“咦，这么心虚，你该不是瞒着他私会小情郎吧……”
　　“怎么可能！”央央严肃否认，却被关河州笑嘻嘻拉着离开——“走走，让我也去前厅凑凑热闹！”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花照进来。
　　关河州叼着根牙签，眯着眼：“原来你们是顾央央的朋友……”说完，他扫视了一圈众人。
　　颜白被他盯得发毛：“你…你要干嘛？”
　　关河州冷哼一声，扔掉牙签，嗖地站起来，然后——嘿嘿一笑：“哎呀，早说嘛，来者是客，这顿我请了！”
　　众人松了口气。
　　“你是谁？”
　　陆时节双手抱在胸前，丝毫没有笑意。
　　关河州顺势将手搭在央央肩上，挑衅道：“我嘛，正是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刻骨铭心以及最亲爱的——大师兄！”
　　陆时节紧盯着那只揩油的手，不悦道：“还请关先生自重。”
　　“这你就错了，”关河州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她早就名花有主了。”
　　少年脸色一变，正想开口——
　　“时节，我们该走了。”顾心安出言提醒。
　　想到女友就在身侧，陆时节收住情绪，浅浅应了声好，像是安慰少女。接着，放下几张马币，起身说道：“这一餐就不劳关先生费心了。”
　　然后牵起顾心安的手，招呼颜白离开。颜白朝央央使了个眼色，让她麻溜地跟上。
　　央央抱歉地跟师兄道别。谁知关河州并不恼，还悄悄跟她说：“我瞧着你的小情郎吃醋了。”
　　“你别乱说啦，那是我妹妹的男朋友。”央央着急解释道。
　　“是吗？”关河州摸摸下巴：“可我瞧着，他看你的眼神充满了占有欲，这可不像是对女朋友姐姐该有的眼神啊……”
　　央央怕越描越黑，赶紧开溜。

　　推开门，一辆白色轿车擦肩而过，央央向马路对面的伙伴走去。
　　车窗摇下，露出了叶晚震惊的脸——
　　“她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