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山海敬余生》姜一尾

23、第二十章

　　匕首架在了辛起脖子上，握刀的人是已经“死掉”的天狗男。
　　“商家少爷在哪里？”
　　危险的气息慢慢逼近。辛起生平头一遭遇到这样的时刻，他掐了下大腿，努力保持清醒，姑娘就在一旁，性命都握在自己手里，他不能怂。
　　“警察很快就来了，你跑不掉的。”
　　“哼！”天狗男阴沉沉地说道：“不用骗我了，你根本没报警。”
　　方才辛起过来探他鼻息时，他已经醒了，但为了套出两人身份以及他们与商家的关系，所以故意炸死，直到辛起决定下山，他才行动。
　　“看样子，你们跟商家少爷是朋友，那正好我一起带回去，多个人质。”
　　“谁跟他是朋友！”辛起不服地反驳。
　　脖间的刀又靠近了两分，他只好作罢：“好了好了，你说朋友便朋友罢。这样，我留下作人质，你放姑娘她走。”
　　“我不走！”余露华带着哭腔。
　　“听话！”
　　“我不！”
　　“你听我说——”
　　“你们一个也走不了！”天狗男无情地打断：“都跟我上山！”
　　“你放她走，我跟你上山！”辛起焦急地拔高音量。
　　“你当我蠢吗？放她下山报警？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立刻闭嘴！”天狗男威胁道，接着他朝余露华努努嘴：“你，走前面！别想耍花样，不然我杀了你的小情人！”
　　余露华朝辛起摇头，示意他别再激怒敌人，然后听话地走上前。
　　“哗哗。”
　　树枝晃动。
　　“商熙！”
　　辛起朝树林深处喊道，天狗男下意识抬头。就是现在！辛起抓住匕首，反身扑向天狗男，两人倒地滚作一团，几只受惊的乌鸦飞出。
　　辛起虽然人高马大，但毕竟养尊处优，哪曾明刀明剑实战过，反观天狗男却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很快，辛起便落了下风。
　　天狗男一拳打在辛起脸上：“就这点本事，还想英雄救美！”
　　辛起吐出一口鲜血，朝余露华喊道：“快跑！”
　　余露华狠狠扣住掌心，憋回眼泪，她留在这，只会拖累辛起，可如果她走了，辛起会不会——
　　“愣着干什么，跑啊！”少年再一次催促。
　　“想跑？没那么容易！”天狗男一脚踢开辛起，朝余露华走过去。
　　辛起爬起来，死死抱住他的腿：“跑！”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余露华转身。
　　“妈的！老子不客气了！”
　　天狗男抽出匕首朝辛起一刀刺去。
　　他闭上眼，十八年后辛爷又是一条好汉！
　　刀刺入肌肤，鲜血染红了短衫。
　　辛起睁开眼，看见了余露华的脸。
　　“对…不起，我没办法…丢下你……”少女躺在辛起的怀里，气若游丝。刀身小半截都末入了她左肩，辛起抱着受伤的余露华，内心的震撼铺天盖地而来。
　　这时，天狗男却再次举起了刀。
　　“小心！”
　　余露华抓紧了少年衣衫。
　　砰！
　　天狗男应声倒地。
　　身后的商维德放下石头，立刻上前查看余露华伤势。
　　“还好刺得浅，没伤到要害。”他长舒了口气，向一旁的少年吩咐道：“辛起，你先带小余下山。”
　　辛起看向雨雾重重的山头：“那央央他们——”
　　“交给我。”德叔替余露华作了简单包扎，暂时止住了血：“小余的伤口需要立刻去医院做处理，不能耽搁，不然会感染。”
　　辛起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女，有德叔在，央央和商熙一定会平安。他点点头，小心抱起余露华，不再犹豫：“好，央央他们就拜托您了。”
　　“放心，不过——”德叔拍拍辛起的肩，似乎欲言又止。
　　“今天的事情，我会保密。”辛起收起平日的吊儿郎当郑重承诺。
　　商维德先是讶异，随后目光收拢，以同样的郑重回应：“谢谢。”

　　雾障里，翻滚的浪声隐约可见。
　　央央一点一点向后挪动。
　　蜥蜴男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眼神阴险：“已经没路了，你跑不掉的。”
　　央央回头，后面就是悬崖，不时有飞石落下，被滔滔的浪花卷走。
　　“我劝你还是乖乖认命……”蜥蜴男逼近了两步，摇了摇头：“可惜啊，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不如……”
　　蜥蜴男直勾勾地盯着白裙下的肌肤，咽了咽口水。
　　“你想怎样？”央央缩了缩身子，一股寒意。
　　“不如——”蜥蜴男歹毒地笑起来：“不如先让本大爷享用了来！”
　　说罢，他忽然扑了过去，压住少女
　　“救命啊！”央央用力地挣扎，手脚不停地踢打男人。
　　“别白费力气了！”蜥蜴男狠狠按住少女：“那小子已经死了！不会来救你！”
　　“我不信！”央央拼命反抗，却被钳制得更紧。
　　男人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央央想要挣脱，但根本动不了，绝望在脸她上肆意流淌。

　　“砰！”
　　枪声响起。
　　蜥蜴男难以置信地回头。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
　　蜥蜴男捂住肩膀，看清来人。
　　商熙举着枪，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阴冷。
　　蜥蜴男发了狠似地朝他扑过去，只见少年一个侧身，他就扑了空，直直扑向了身后的大雾，而雾的那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一声尖叫，接着——咚。
　　有人掉入了大海。
　　央央坐在地上，眼神飘散，嘴唇连一点血色都没有，浑身不停颤抖。下一秒，她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商熙温凉的手轻轻覆上她的眼。
　　然后，拥她入怀。
　　商熙紧紧环住她的身体，温柔地话语在耳边响起：“央央，不要怕。”
　　这样深情的语气，与刚刚手起刀落的残酷好像两个人。
　　央央贴在商熹胸口，感受着他耐心的轻抚。
　　一滴泪滑落，她终于忍不住，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雾霭扩散至参道，云烟之外，月影浮动。
　　商维德将尸体暂作遮蔽，留了记号回头掩埋，随后继续进山。
　　雾比先前的还要大，探照灯根本无济于事。他只能凭着记忆，摸索向前。

　　咚。
　　蜥蜴男掉落的匕首被抛入海底。
　　顾央央呆呆立在一旁，看着少年冷静地操作，这算是…毁尸灭迹了？
　　商熙靠着树干，喘着气：“你还好么？”
　　央央点点头，关切地问：“你呢？南洋人有没有伤害你？”
　　商熙摇头，闭上了眼。
　　牛头男举起手中的刀，割断了绑住少年的麻绳，又将枪放到了他手中。
　　“我只答应放你，至于救不救的了那个丫头，看你的本事。”
　　“好。”商熙起身，擦掉嘴角鲜血：“你到槟城后，陈管家会联系你。”
　　“只要我妻女能够被平安救出，我的命就是商家的。”牛头男走到门边，一顿：“希望我没看错。”
　　商熙握住枪，笑起来：“放心，一场赌局只有庄家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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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熙，你的脸色好差……”
　　央央将手覆到少年额头，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借着天光，她看见少年衣衫破口处，全是血痕：“一定是伤口感染了……我们快下山！”
　　央央强忍着鼻酸，心疼地想扶起少年，手却被抓住。
　　商熙虚弱地开口：“雾越来越大，现在下山太危险了。”
　　“那怎么办？”
　　她不能把阿熙一个人丢下。
　　商熙抬头，山头的雾正在消散，露出微弱的光源。
　　他有了决断——“回山神庙。”
　　“好。我们走。”
　　央央没有丝毫迟疑，她相信阿熙。
　　海浪拍打着峭壁，央央扶住少年，转身入了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