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审判法则》一只冰西瓜

15、注视窗外的女人（十五）

　　弗雷德·布里奇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弄清楚状况。自己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刚躺下没睡多久，一睁眼却看到三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顿时头皮发麻，倒吸了一口冷气，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拿枕下的防身武器，然而还没等他碰到，就被掀翻在床上，双手被束缚在身后。

　　弗雷德挣扎着侧过脑袋，尝试着大声呼喊着其他人的名字，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赫伯特·泰勒先生在任命他为命运女神号大副的同时，也将船员的选拔全权交由他来负责，这里每一个船员都是经过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可以说所有人的相貌、家世、性格他都了然于心。弗雷德发誓这三个人绝对不是命运女神号的船员，在此之前自己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他们。

　　“没有用的，弗雷德·布里奇斯先生，放弃挣扎吧，不会有人过来的。”摩黛丝缇勾起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凑到弗雷德的耳边，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恶意。

　　弗雷德越想越心惊，自从驶入这片海域，怪异的事情一个接一个发生，先是出现了奇怪的白雾，冰寒彻骨，一接触到就会被冻伤，船员们现在根本不敢去甲板上。幸好白雾目前只是在海面上蔓延，没有进入到船舱内部。

　　弗雷德从小在船上长大，可以说在船上生活的时间是在陆地上的好几倍，对于航海他有着一套自己的理论体系。进入这片海域以来，他内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个想法，这奇怪的白雾似乎让他们失去了方向感，他们似乎一直在原地绕圈。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一直没有到达下一个补给点，船上的储备已经有点不够了，船长在几天前就已经下达命令，定时定额地提供水和食物，船员们都有至少十年以上航海经验，对于这个决定虽然有些异议，但总体还是勉强接受下来。

　　原本好不容易安抚好船员们的情绪，现在房间里又突然出现了三个陌生人。不，或许不止三个，邮轮上可能还有更多，弗雷德悲哀地想着，这就是自己大声呼救却没有一个人冲进来的原因，这群人很有可能已经控制了整艘邮轮。

　　该死，在海面上刚出现白雾的时候，他就应该调转方向回去。不，他应该更早，在赫伯特·泰勒拿出那张简略到只有几根线条的地图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确拒绝，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答应赫伯特·泰勒当这个狗屁大副，原来以为只是陪着公子哥轻松愉快地玩一圈就回去了，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三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上船的？是一开始就躲在了船上的某个角落，还是……突然出现的？

　　摩黛丝缇一脚踩在弗雷德的背上，听着他发出一声闷哼，又慢慢地抽出袖剑，剑刃浅浅地划过他的皮肤，微微用力便是一道血痕。摩黛丝缇的声音比剑刃更加冰冷锋锐：“看起来你对自己的处境还是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呢，弗雷德·布里奇斯。现在是我们的提问时间。”

　　弗雷德能够感觉到脸上的伤口正在缓缓渗出温热的鲜血，同时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摩黛丝缇看了特伦斯和贝金赛尔一眼，发出一声轻笑：“就从这艘船开始讲起吧。”

　　弗雷德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摩黛丝缇就打断了他：“先提醒你一下，想好了再说。”

　　弗雷德怔怔地盯了她一会儿，脑中千头万绪。他分不清这是试探还是他们真的不知道船上的情况。最终看到摩黛丝缇状似不经意地将袖剑移向他的脖子，他刚刚已经见识到了这柄利刃的锋芒，他很确信，只要用它对着脆弱的颈动脉轻轻一划，鲜血便会喷涌而出。

　　弗雷德缩了缩脖子，试图远离摩黛丝缇。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命运女神号是赫伯特·泰勒先生变卖了从叔叔那里继承的遗产耗费了大量时间和金钱打造的，它甚至不属于泰勒家族，而是完完全全只属于赫伯特·泰勒一个人的私人邮轮。很多人都不明白赫伯特·泰勒到底为什么会放弃掉安逸的生活，突发奇想地进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但是弗雷德从来都不在意，他只知道赫伯特先生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好雇主，他给出的报酬自己很满意，也从不会对专业人士指手画脚，更多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盯着那幅他叔叔留下来的油画。弗雷德曾经看过一眼，上面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但也仅止于此。相较于艺术，他更加在意仓库里的啤酒储量。在茫茫的大海上航行，没有酒可是一件相当难捱的事情。

　　“你们在这片海域逗留了多久？”特伦斯问道，如果他再不打断弗雷德，恐怕他就要开始和他们炫耀自己一夜狂饮多少桶啤酒，喝趴下了多少对手。从他房间里散不去的酒味和四处散落的酒瓶已经显示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

　　“六天？或者七天？”弗雷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不能确定一个具体的时间，白雾并不是一下子出现，而是慢慢升起的，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只是简单的天气变化，毕竟这在航海中并不是没有，等到白雾越来越浓郁，才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特伦斯和摩黛丝缇对视一眼，双双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摩黛丝缇更是直接扯开了弗雷德的衬衣，换来他愈发激烈的挣扎：“你干嘛！你想对我做什么！混蛋！我有未婚妻的！”

　　弗雷德趴在床上喘着粗气，眼眶微微湿润。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在她的面前简直毫无反抗之力，就这么任她宰割。

　　“没有问题，很健康。再活个四五十年不成问题。”摩黛丝缇得出了一个结论，“不过这也意味着，现在的问题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假设这艘船上的饮食结构没有因为阶级有太大区别的话。”

　　“你在说些什么？”弗雷德不知道摩黛丝缇所说的问题是什么，但他听懂了她话语里若有若无的嘲讽，“我可和那些居高临下，只会拿下巴看人的贵族们不一样。我们吃的用的都是一样的，顶多就是房间比他们大一点而已。”

　　“好了我知道了。真麻烦。”摩黛丝缇低低地抱怨了一句，她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温度正在升高，魔药的效果正在慢慢褪去，手背上的伤口闪动，时而出现，时而消失，恐怕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变回原来的样子了。摩黛丝缇看了贝金赛尔一眼，她正安静地站在一边，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摩黛丝缇轻咳一声：“我突然有了点想法，先出去看看，你们俩在这里看着他。”

　　摩黛丝缇戴上兜帽匆匆离开，她感觉到皮肤正在融化，又重新凝固，慢慢绷紧。她知道自己的找的理由拙劣到近乎可笑，对于弗雷德的审问才到一半，哪有什么新的想法。可是她必须得出去了，再待下去贝金赛尔马上就会察觉，她暂时还不能失去“弗吉尼亚夫人”这层伪装。

　　特伦斯跨出一步，挡住了贝金赛尔探寻的目光，对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我去找一件外套，顺便找点酒喝，需要来一杯吗？”

　　“不用了，谢谢。”贝金赛尔收回目光，重新投向床上的弗雷德，掩下眼中的变化莫测。

　　特伦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弗雷德的衣柜里总共就没几件衣服，挑挑拣拣一番之后，拿出了一件黑色带银边刺绣的外衣。

　　“你很有品位，朋友。这是我最贵的一件衣服。”弗雷德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望着特伦斯，连带着想要拉近距离的话语都带上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特伦斯套上外衣，对着他挑了挑眉毛：“是吗？那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他找出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上一点啤酒，伴着弗雷德不爽的眼神享受地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的同时，他的余光扫到了壁橱的某个角落。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动作停顿了一下，借着酒杯的掩饰偷偷放入口袋中。

　　弗雷德还在尝试着劝说贝金赛尔放开自己，特伦斯没有阻止他，自顾自找了个位子坐下，默默等待着摩黛丝缇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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