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审判法则》一只冰西瓜

14、注视窗外的女人（十四）

　　“你们有没有觉得……船上似乎特别安静？”贝金赛尔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刚刚从一等舱跑到甲板的这段路上她就隐隐哪里不对劲，现在停下来便觉得脊背发凉。这一路上太过安静了，海面上突然升起诡异的白雾，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

　　“的确是有点奇怪，明明快要到晚餐的时间了，却没有人去餐厅吃饭。”摩黛丝缇在通道口张望了几眼，甲板旁边就有一个观景餐厅，向二等舱和一等舱开放，平时这个时间早就人满为患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过来。

　　“你们看这个水手的衣服颜色，有点不对劲。我记得原先在船上看到的是蓝底白色，这些人穿的却是深灰色的。而且款式也不对，袖口窄小，衣摆处带有花纹褶皱，更像是第三纪元流行的款式。”

　　特伦斯摆弄着水手，脸色越发凝重：“你们看这里！他的牙龈肿胀，而且还在出血。手臂上还有红紫色的血斑。这是长期在海上航行，缺少必要的蔬果补充才会出现的症状。”

　　贝金赛尔忍不住惊呼出声：“可是这艘邮轮才出发没几天！”

　　“没错，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现在只有一种解释，我们根本就不在原来的邮轮上，这不是埃弗尼亚号，而是命运女神号。”

　　摩黛丝缇话音刚落，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整艘邮轮都在剧烈晃动，等到三人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周围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巨变。刚才还躺在地上的水手都不见了，三人现在处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透过微弱的灯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床上似乎躺着一个男人，他正发出轻微的鼾声。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贝金赛尔的声音很轻却难掩惊慌，她话一出口就捂住了嘴，生怕吵醒睡梦中的男人。

　　摩黛丝缇环顾四周，房间不大，但是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基本都有。墙上还挂着几把银剑，看剑鞘上繁复到累赘的花纹，应该装饰的意义更大。摩黛丝缇随手拿了两柄丢给特伦斯和贝金赛尔，自己抽出袖剑小心翼翼地挑开帷帐。

　　刚才的动静不小，男人睡得很熟，只是翻了个身，丝毫没有要转醒的意思。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叫醒他问问情况？”特伦斯的声线压得极低，他手持银剑站在摩黛丝缇旁边。

　　“还是先找找看房间里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先理理头绪再出手。”摩黛丝缇早已冷静下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最要紧的还是搞清楚状况。

　　“如果这里真的是命运女神号，那么这片海域的时间和空间很有可能是混乱的。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我们还是在埃弗尼亚号上，不同的是这里是几十年前的埃弗尼亚号，也就是曾经的命运女神号。第二种可能，命运女神号在过去的某一天曾经经过了相同的位置，正好和埃弗尼亚号发生了重叠，我们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从埃弗尼亚号来到命运女神号。”

　　特伦斯一边翻找着房间，一边在摩黛丝缇耳边喋喋不休。贝金赛尔负责看着床上的男人，她找到了几根绳子正在尝试着把他绑起来。

　　“这两种情况似乎差不多。”摩黛丝缇有一下没一下地回应着，她找到了一幅手绘地图，上面的图标都很抽象，她正在努力看懂。

　　“当然有区别。第一种可能意味着邮轮的时间出现问题，而第二种则是时间和空间同时出现问题。”特伦斯生怕摩黛丝缇没有听懂，还想再重新解释一遍。

　　摩黛丝缇阻止了他：“好了好了，我听明白了。这真是个惊人的发现，可对于解决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帮助吗？”

　　特伦斯噎住了，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换了个方向搜索。

　　摩黛丝缇发现了一个上锁的小箱子，红色漆皮，表面印着金色徽记，用白色软布细细地包裹起来。撬开之后，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一张羊皮纸材质的委任书。

　　特伦斯凑过来拿过羊皮纸看了一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羊皮纸的手感很好，几乎还是崭新的，最下面带着赫伯特·泰勒的签名和泰勒家族的印章：“弗雷德·布里奇斯，原来他是命运女神号上的大副，委任时间是星历517年，他还真的是第三纪元的人，我们回到了三十年前。”

　　“果然是这样，那就麻烦了……”摩黛丝缇眉头紧锁，“我们的时空是星历547年，在现在这个时间我们三个人都还没出生，换句话说，我们根本不应该存在。”

　　“有什么问题吗？”特伦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是那片白雾将他们带到这里，怎么又说他们不应该存在，那他们现在是什么状态，鬼魂吗？

　　“我的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不属于这个的存在，将会被世界抹去。即使侥幸逃脱，也终将被世界意志同化。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我们不能及时离开，恐怕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要么被彻底抹杀，要么忘记自己原本来的地方，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命运女神号上的一份子。”摩黛丝缇看着特伦斯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而且就在刚才，我发现自己想不起来昨天晚餐吃过什么了。”

　　特伦斯心中一惊，飞快地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悲哀地发现自己虽然还记得这几天吃过什么，但是忘记了银行保险柜的口令密码，那里面是他的全部身家。

　　“看样子你是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摩黛丝缇眯着眼笑了，有人比自己更惨总是件令人稍稍感到欣慰的事情。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你只忘记了晚餐内容，可是我忘记的却是保险柜密码，难道世界意志也会欺软怕硬嘛！”特伦斯抓着头发，额前略长的刘海耷拉下来，遮住了光洁的额头。

　　“别难过了，只是一个保险箱而已，等回去之后，就算一百个我都能帮你全部打开。”摩黛丝缇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不一样，没有口令密码根本就进不了保险库。”特伦斯苦着脸解释道。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进不去的地方。”摩黛丝缇拍了拍特伦斯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估计保险柜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别难过了。先想想现在的处境，能不能出去还是个问题。要是死在这里，想不想得起密码也就不重要了。”

　　特伦斯觉得心情更加糟糕了，他默默地继续翻找房间，他现在只希望在自己失去更多重要记忆之前能够从这里出去。

　　房间不大，很快角角落落就全部被两个人翻了个遍，房间里除了那张委任书，和一幅不知所以的手绘地图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了。摩黛丝缇挥手降下一道隔音屏障，然后又把床上熟睡的男人弄醒，现在是时候弄清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您的警惕性还真低啊，弗雷德·布里奇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