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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圣堂篇04 ...

  •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穿着桃红色晚礼服的女人浑身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趴趴地坐在地上,听见一阵脚步声逼近,眼中反而泛起了光芒,伸出纤细赤/裸的手臂,颤抖地向远处一点,“死、死人了——”

      池渐月被男人拖着跑了一段不短的路,现下有些喘,她扶着自己的膝盖,顺着女人的手望了过去。

      血,到处都是血。

      浓腥的鲜血泼溅在大理石地面与白垩色的墙壁上,缓缓地流动着。而鲜血的中心,是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他双手双脚被绑缚在木质的十字架上,呈现出耶稣受难一般的姿势。

      正常成年男性的体内约有5000cc的血液,而当流失1500cc以上的血液之时,如果得不到及时的补充便会死亡。据池渐月目测光是滴落在地上的血液就超过了2000cc,这个人铁定是活不成了。

      她走上前细细观察,认出这是不久前和她见过一面的谭越。

      谭越面容安详,脸上没有丝毫对于死亡的恐惧,甚至还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阳光透过穹顶上的玻璃照射下来,衬着这幅景象,有种诡异的美感。

      他全身上下除了一条工装牛仔裤,再没有任何布料,连脚上的鞋子都不翼而飞。血液沿着裤管滴落下来,凝成一片血泊。

      血泊中似乎漂浮着什么片状物,池渐月看一眼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人,礼貌地询问:“请问我可以借一下你的匕首吗?”

      男人一言不发的解下腿上匕首扔在她脚边。

      “谢谢。”池渐月眨眨眼,俯身捡起匕首,将血泊中的漂浮物一一挑了出来。

      13片沾了血的黑玫瑰花瓣,以及一枝干枯的花茎。

      黑玫瑰,这种花出现在圣堂的各个角落,包括庭院里,玩家身上,以及明显是那只鬼魂生前的相片中。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池渐月把手伸进口袋里拨弄一下玫瑰柔软的花瓣。黑玫瑰的花语是“地下情”,“恶魔的诅咒”,以及“虚伪”,而那张相片产生变化之前,少女所怀抱的还是象征着“天真纯洁”的白玫瑰。

      能让白玫瑰变成黑玫瑰的,不就是“欺骗”与“背叛”吗?

      池渐月仰头看着谭越的胸口,心口的位置钉着长钉,连尾端都几乎陷进了麦色的胸膛之中,这样的伤口居然能让身体流出这么多血液,池渐月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往后退一退。”男人伸出手,把她拨到一边。三两步上前,撑着布告台翻了上去,银光一阵闪动,他把谭越身上捆扎着的麻绳尽数解开,提着尸体腰上的皮带把他放在地上。

      池渐月这才看到死者的脊背被沿着脊椎沟从上至下剖成了两半,脊椎骨被整根抽走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充分地填埋进去白色绒毛,鲜红的肌肉与淡黄的脂肪暴露在空气中,因为氧化反应而微微发黑。

      男人捻起一撮毛,在鼻尖嗅了嗅:“羊毛。”

      “神的羔羊?”池渐月并不意外,既然用耶稣受难图来进行隐喻,那么再用羔羊来暗示耶稣基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再联系到这场游戏的题目,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蛛丝马迹。

      “你们在说什么?”一双冰凉细软的手突然从背后搭上了她的肩,池渐月扭过头去,看到一张明丽鲜妍的脸。

      “嗨!你好啊,新人小妹妹。”背后的人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自我介绍一下呗,我叫洛神,就是那个《洛神赋》的洛神哦,和我是不是很合啊?你叫什么啊?”

      “······池渐月。”

      “啊!好听好听。”洛神连连点头,扎成高马尾的卷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鬓边簪着的黑玫瑰也跟着摇晃,“所以你们在说什么羔羊,什么羊毛?”

      她穿着一身普鲁士蓝的运动服,用同色的慢跑鞋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哎哟,好恶心。”

      “问她去。”男人似乎是对洛神避之不及,隔空点一下池渐月。

      池渐月本来觉得没有必要,但洛神的眼神近乎炽热,隔着一米的距离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大有她不回答就不放弃的意思。

      她在这样的眼神中退缩了。

      “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和这位谭越目前的状态很相似。而在《圣经》中,耶稣被比喻为羔羊,是无私奉献,神圣的象征。”

      洛神拿下巴点点倒伏着的谭越的尸体,满脸“你在逗我”的表情:“这······无私奉献?神圣?”

      “不是的。”池渐月纠正,“是隐喻意。耶稣他不仅是羔羊,更是纯洁的羔羊。羊能代替人类赎罪,耶稣把自己变成赎罪祭品。也就是俗语常说的——”

      “替罪羊。”

      尾音飘散在空气中。

      洛神深深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有什么东西想通过这个方式告诉我们,它是某个人的替罪羊?这是什么法制栏目的定番吗?”

      “不好意思,请问,”池渐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法制栏目和定番,是什么?”

      晚礼服不拘一格的哭泣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她被与洛神前后脚进来的人扶到了一边坐着。一个是李凌,另一个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脸色白皙,鼻梁上架着一对金丝边框眼镜,满身的书卷气。

      他看着谭越的惨状,镜片后的眼神微微闪动一下,不自然地别开了脸:“程小姐,你也别哭了。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吧,这里不宜久留。”

      程小姐在他温柔的劝慰下,才逐渐止住了哭泣,然而再看一眼地上谭越的尸体又忍不住干呕起来,连连摇头:“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凭什么我要经历这些事啊?”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利,尤其在第一个死者出现的情况下,更显凄厉,宛如刀子一样凌迟着每个人的心。

      李凌明显心浮气躁了,气急败坏地扇了她一巴掌:“臭婊/子!哭哭哭,就知道哭!”

      “你别这样,大家都是队友。”年轻男人一把推开他的手。

      “谁知道这臭婊/子的眼泪是真是假!我还想问怎么她和谭越一起出来,死的是谭越不是她呢?”

      “你!你是什么意思?”

      洛神窝在池渐月肩头低低地笑:“菜鸡互啄啊,是不是?”

      池渐月没有回答,用脚尖将谭越的尸体翻了个面,尖锐的匕首卡进他的胸膛,生生将那根贯入的钉子拔了出来。

      等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身旁的男人才迈开长腿,一马当先往外走去。池渐月在谭越的衣服上把钉子上的血液擦拭干净,平静地跟了上去。

      “程小姐,麻烦你先和我们说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吧。”在跟着男人到达了一个不那么残破的房间后,年轻男人推推眼镜,开口说话,“哦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戚盛言,还没进游戏之前是哲学系大三的学生。”

      戚盛言推推眼镜,注视着池渐月,似乎在期待她的回应。

      “池渐月。至于没进游戏之前的事,我没有记忆。”

      李凌率先跳出来反驳:“什么叫没有记忆!怎么可能没有记忆!对了,我记得你刚进游戏的时候也没有被投放在我们身边,你到底是不是玩家。”

      “好了李凌,你先冷静一点,她还是新人。”戚盛言急忙打圆场。

      “新人?”李凌冷笑一声,“我呸!你看看程澄,那才是新人该有的样子。你刚刚总看见了吧,哪个新人能那么面不改色地去碰尸体啊!”

      “······也有心理素质比较好的新人,”戚盛言说着,似乎也觉出了话中的某种不合理性,他叹了口气转向池渐月,“事情就是这样,池小姐。总之为了队伍的凝聚力,我希望你能向我们证明一下自己的可信度。”

      池渐月平静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摇摇头道:“我无法证明自己。”

      “证明不了?那你就不是玩家,把刚才从谭越身上拿的东西交出来!”

      李凌伸向池渐月的手,在中途被男人抓住。他冷淡而倨傲的神情与李凌此时写满痛苦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放下你的手,除非你不想要它。用你贫瘠的思想去揣测天才······你还有更愚蠢的手段能让我大开眼界吗?”

      天才?

      这个熟悉的字眼让池渐月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你他妈——”

      始终隔岸观火的洛神“嗤”地一声笑开了:“好可怕啊!劝你们不要太在他面前欺负新人比较好哦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热衷于带新人的‘死神’呢。”

      “虽然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并不能确定这件东西能够证明我自己。”池渐月从口袋里抽出那支玫瑰放在油漆斑驳的桌面上。“但我想,只要是玩家,应该都有这支玫瑰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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