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怖游戏里成为传说[无限]》璞蘅

16、疯人院篇06

　　亚麻金色的短发点亮气氛晦暗的空间，死神瞟了她一眼，包裹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微微收拢，直接拧断了训导员的脖子。

　　死神像对待玩具失去了兴趣的孩子，随手把训导员扔在地上。

　　“······你——weig——了···违规——”训导员的四肢不断抽搐，嘴里溢出血色的泡沫，即使如此，她还是像个工作到最后一刻的机器一样，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吵死了。”死神冷冷的说。

　　训导员的半句话还卡在喉咙间，一道血线横亘在她的脖子上，几秒后肌肉缓缓开裂，如同石灰浆一般粘稠的血液喷洒而出。

　　女孩子们尖叫起来，突如其来的骚动袭击了人群，提线木偶挣脱了操控者的束缚，立刻恢复成鲜活的人类。

　　“违规者。”男性训导员的声音在不远处幽幽地响起来。

　　死神连头都没回，反手把往下滴着鲜血的匕首投掷了出去，顷刻间贯穿了男训导员的头颅。

　　他的手腕上还扣着手铐，只是连接手铐的铁链从中间断裂。可想而知，是用蛮力挣开的。

　　死神摘下嘴套，大拇指抹去侧脸溅上的血迹。

　　灯光下，他的脸英俊得像是太阳神阿波罗。

　　台颜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一把抓住方思兴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兴奋地说：“社长，必须得说动他帮我们！”

　　这想法和他自己的不谋而合，方思兴定了定神，走上前去。他虽然出身上流社会，从小在酒宴上和各种各样的人交往，但眼前的人满身血腥味，到底还是让他胆怯。

　　“您是前辈吗？我们五个是新人，不知道能不能请你——”

　　死神冷硬的眼神在五个人脸上晃了一圈，在台颜脸上尤其多停留了几秒。

　　台颜见状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我管你们去死。”死神嗤笑一声。

　　完全脱离掌控的人群在走廊上乱成一团，池渐月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倒在地上的男训导员面前。

　　“还好没死。”池渐月松了口气，跟着一脚干脆利落地踩在流满红红白白液体的脸上。

　　“你也是······违规者······”

　　男训导员的眼睛终于从死神身上挪开，落在了池渐月脸上。

　　说完这句话，他的喉间发出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声音，脸就此往旁边一歪。

　　“现在你可以死了。”

　　池渐月露出满意的眼神，学着书本里的样子向身边的死神翘了个代表赞赏的大拇指。

　　*

　　稀薄的月光如同水银流泻在1.5x1.5，仅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站立的地面上。窗棱投下的阴影落在池渐月的脸上。

　　这里是一层的紧闭室，空间极小，天花板却奇高，狭小的窗户被钉在距离地面三米的高度。纯粹的黑铁浇筑成光滑的墙壁，即使是体能极佳的人也难以爬上墙壁穿越窗户逃出去。

　　黑色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窒息感。

　　简直就像是监狱。

　　池渐月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月亮读秒，距离她被扭送到这个地方来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在这里无论是躺下还是坐下都是不可能的事。她现在实在是有点累。

　　一个小时前，这栋建筑还充斥了人声，规律的脚步声和小推车轮胎的滚动声在天花板以上作响。然而一跨过九点，这个被规定好的入睡时间，整栋青山疗养院就像被丢进了黑洞里，迎来了完全的寂静无声。

　　这样逼仄无声的环境轻易就能把人逼疯，何况会被关到这里来的本来就是精神不稳定的人。池渐月挪动一下脚跟，立刻就有金属刮擦的声音入耳。

　　本来就略显局促的地面上，堆放着大小不一的管制刀具。

　　从普通的水果刀到划出深深放血槽的军用武器都有，闪烁着寒光的刀锋是对她发出无声的邀请。

　　怪不得来过这里的病人没能回去。

　　这是专门为违规者准备的“自杀室”。

　　池渐月低头整理情报。

　　柳眉他们五个人虽然是推理社，实际几乎没能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有一点方思兴说的没错。

　　正常的精神疗养院旨在恢复病人的精神健康，对待病人的态度只会宽容而不是严厉。

　　而青山疗养院，无论是精密到令人发指的时间秩序，还是取代了护士而存在的训导员，都在把精神本就脆弱的病人往绝路上逼。

　　就像是——巴不得他们死得越早越好。

　　池渐月遽然睁开眼，冰冷的瞳光扫向身后。

　　铁铸一般厚重的大门微微震动起来。

　　死神举重若轻地推开门，就像是端了一杯刚煮好的咖啡那样平心静气。他左手提着一块金属色的四棱柱，池渐月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那是一枚老式门锁。

　　“晚上好。”池渐月轻快地和他打招呼，细腻的肌肤在月光下泛出象牙般的光泽，“另外多嘴问一句，你介意吗？我利用你这件事。”

　　“哪件事？”死神略微弯腰才成功通过低矮的门框，听到池渐月这么说他轻轻挑了下眉。

　　池渐月静默一瞬，立刻答道：“没什么。”

　　以她的能力，即使有武器在身上也很难真正伤害到训导员。由于不清楚训导员对于“违规者”的判定方式，还是一次性解决比较稳妥。

　　她阅读过高塔顶层迄今为止所有大阿卡纳的通关记录。

　　其中死神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他起初的三个副本都以杀光了敌对NPC，导致副本世界直接崩溃作为结束。虽然自那之后被愚人之旅惩罚，再也没有这样的过激行为，但池渐月还是从字里行间判断出了他的能力。

　　很强，杀死几个训导员根本不在话下。

　　计划有了实行的人，那么问题就只剩下了一个。她需要身处死神杀死训导员的当场，才能被判定为“违规者”。

　　所以池渐月在看到死神所在的队伍时把自己暴露在训导员眼中，她无法百分之百保证死神会救她，但错过这一次，可能也就等不来下一次了。

　　池渐月起初还对这件事抱有些许的歉意，但死神甚至都没有将它视作一次利用，她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我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

　　“你既然能把这里的门锁拆掉，那么能不能直接拆掉疗养院大门的锁，让我们直接逃出去呢？”

　　“我还以为你不屑于用这种暴力手段，”死神勾了一下唇角，说不上是赞赏还是嘲讽，“女祭司。”

　　“只是小小的一次尝试，毕竟门锁不是线索人物，这里也不是灵异副本。正常推测，用物理手段更容易脱出。······何况我拿到了这里的地图，晚上很长，足够我们慢慢探索了。”池渐月推推死神近在咫尺的胸膛，“不过我们可不可以先出去再说话，这里有点太挤了。”

　　一间禁闭室给一个人待都显窄，死神虽然高挑挺拔，肩宽腰窄，好像个标准体型的秀场模特，但实际一身肌肉，让本就逼仄的空间愈发拥挤。

　　池渐月此刻被墙壁压迫得几乎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她能感受到属于死神的体温像包裹着自己，充满力量感的肌肉和对方跳动着的心脏近在咫尺。

　　她有点艰难地伸出手，从死神手臂下穿过去按在了门板上。

　　几秒后，池渐月轻轻吐出一口气。

　　“对不起，我得收回前言。”

　　死神似乎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中，隔了好一会，他的声音才穿过浓深的夜色传过来：“怎么了？”

　　“打不开。”池渐月言简意赅地说。

　　连门锁都被拆掉的门，居然纹丝不动。

　　“你这力气，还是用来杀鸡比较合适。”死神说着，伸手扣住了池渐月的腰，带动她在狭小的空间中旋转了一圈。

　　池渐月的脸被紧紧按在死神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我想这不是我力气的问题，至于杀鸡······可能没这个机会。”

　　这段对话堪称白烂话中的精品，足够任何一个正常急着通关的玩家狂翻白眼。但两个人显然不是什么一般的普通人，态度自然，语气平和地进行着近似于互怼的谈话，就像是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千万次。

　　死神与池渐月交换了朝向后，伸手拉了一下门，很快又垂下了手：“嗯，不是你力气的问题。”

　　他伸手向腰间，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冰冷的月光落在刀锋上，下一刻，刀锋转向，反手扎进了门缝中。

　　“你听到了吗？”池渐月轻轻地问，呼出的气息像云一样舒缓。

　　“听到了。”死神挑着眉收回匕首，刀柄到刀尖，全都蒙上了一层如雾的血色。

　　尖锐的婴儿哭泣声划破安静的夜色，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们像是站在世界的中心，哭声如同一场永不停歇的大雨，将他们困在了这座孤岛上。

　　鲜血从门缝里流淌进来，很快积了起来，漫过两人的脚踝。

　　“只要活得够久，关键信息总会出现。”池渐月捂着耳朵在哭声中，露出了“这简直小儿科”的表情。

　　哭声立刻一顿。

　　但与此同时血水流入紧闭室的速度加快，池渐月撑着墙面的手感受到掌下的冷铁逐渐变得温热而富于弹性，就像是人类的肌肤。

　　死神抓住了她的手，裹着皮手套的掌心没有温度，几乎比墙壁还冰冷。但是池渐月回握了过去。

　　“屏气！”两人异口同声。

　　滔天的血浪没过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