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大西厢》林潇泗

36、发四喜（十五）

　　“你看这外头万家灯火，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起的。”

　　七点过半，天完全暗下来了。从露台上可以看到对面别墅里的人在灯火通明的家里逛来逛去，从厨房到客厅，再从客厅到卧室，穿梭其间。

　　何其忙碌，何其充满人间烟火气。

　　林云枳下楼拿美工刀拆了快递盒，倒出两沓厚厚的书面材料，王九龙瞥了一眼，是白云观挂靠材料。

　　“那小丫头呢？躲上头撸猫？”张云雷靠在厨房门口围观杨九郎跟郭麒麟，一个在水池旁洗碗，一个拿着抹布抹灶台。

　　灶台已经很干净了，林云枳关了火就顺手收拾了。
　　这一点让她在张云雷心中的好感度飙升。

　　林云枳垂着眼收拾材料，拍一把身边瘫着玩手机的王九龙的膝盖，应了一句：“笔给我一把。哦阿晴在露台上吹风，不知道想什么呢。”

　　张九龄从冰箱里拎了两罐酒精饮料，这玩意儿酒精度低得就跟白桃汽水儿没差。

　　餐后酒一般是助消化用的，这玩意儿只会越喝越胀。那也没法儿啊，拎白的上去找小姑娘唠嗑比较像要图谋不轨吧。

　　露台上只摆着晾衣杆儿跟一个小板凳，铁栏杆只堪堪到张九龄腰那么高。郭云晴抱着膝盖缩在靠在栏杆边看星星。

　　张九龄拖着拖鞋上楼梯的声音是“吧唧吧唧”的。

　　王九龙从抽屉里翻出一把钢笔递给林云枳，低声对她道：“我上去看看啊。”
　　林云枳颇为疑惑，张云雷示意她不用担心：“去，唠完嗑下来我们商量商量事儿。”

　　郭麒麟探出脑袋来：“爸爸今天回天津看小姑姑去了。”王九龙似乎没反应过来小姑姑是哪个小姑姑。
　　郭麒麟又补充：“你小姨，阿晴她亲妈。”

　　“想什么呢，不脏啊直接坐地板上。”

　　露台上黑漆漆一片也看不清郭云晴什么表情，就听她哼哼了一声接住直奔门面而来，呃姑且可以称为是酒的玩意儿，“咔”拉开铁环灌了一口。“思考人生。”

　　“我刚才看微博啦，他们吵架又扯上我了，好烦。”郭云晴摁亮了手机划拉两下塞进张九龄手里。

　　具体内容基本就是，营销号将之前扒郭云晴背景瓜的帖子又顶了出来，并把津澳两黄门的纠纷归类为了神奇的门派之争。然后舆论就被完全地引向了郭云晴到底会不会回津门黄家这个奇怪的方向。

　　接下来，郭云晴怒踹澳洲黄门牌匾的行为则被看作是为了维护津门黄家的正脉地位——热度全被俩黄家蹭完了，德云社居然一点儿脏水都没有沾到。

　　无数网友圈了郭云晴希望她对此事做出回应，其中也不乏官方号。

　　也有一些事多的网友圈了官方号询问这是否是侵犯他人财产问题。

　　事件开始发酵，黄以筠的微博贴出一张黄老的遗嘱扫描件，上面列举了一堆七七八八的遗产归属划分，其中有一大半的指定遗产继承人都是郭文晴，其中包括了那个匾额。

　　当然了，现在这个名字已经不被使用了。

　　黄老名下的财产被分成了三份，他的大儿子因早年便独立因此回国公证放弃了遗产的继承权，黄文海作为过继并且有法律证明的继子顺理成章承下了其中三分之一的遗产，黄以筠是继承人，承下三分之一。

　　还有三分之一则到了郭文晴名下，现在这份遗产因继承人实际姓名和书面姓名不符而无法妥善安置。

　　“她这样不就证明这些东西是属于你的了吗。”张九龄细细看完一张遗嘱和后头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的公章。“咦，这个遗嘱是在国内公证的啊。”

　　“对，师父在去纽约住院前回了一次国，我们都不知道。”郭云晴抱紧了膝盖将脸埋进了臂弯间，声音闷闷的。“黄以筠只是证明了这些东西不属于黄文海罢了，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张九龄突然乐了：“你现在不是华侨回国定居了吗，可以申请加入中国国籍的，到时候申请身份证直接把身份证上名字改成郭文晴了不就完了。”

　　“……”郭云晴好像意识到他在砸什么奇奇怪怪的挂。“那也太特么不要脸了。”

　　张九龄很认真的跟她说：“是这样的。”

　　沉默变得长久，王九龙走近一屁股坐在他们俩身边，郭云晴继续埋着脑袋自闭，过了一会儿道：“其实我坐的这一块地我擦了，你们俩的屁股待会儿千万别给老舅看见。”

　　“完犊子了，辫儿哥会让我俩滚去洗三遍澡的。”王九龙一扶额头。“诶阿晴，我们什么时候回天津去。”

　　闷不吭喝饮料，张九龄打了个嗝。

　　“回天津干嘛？”她表示疑惑，抬起脑袋。

　　“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不去见见小姨吗？”王九龙隔着自家师哥揉揉小姑娘的脑袋瓜。“她肯定想你啦。”

　　“非得隔着我吗？？？

　　张九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王九龙跟郭云晴有点血缘关系他不好酸，他保证现在立刻马上醋给王九龙看。

　　“就是阿晴的母亲。”王九龙知道他师哥有点不爽，转手揽上自家师哥的肩头，大鸟依人靠在张九龄肩头上。

　　“真的假的？”郭云晴道。“原来我还有个妈，他们都说我父母双亡啊，我也以为我妈死了呢。”

　　张九龄准备捏扁手里易拉罐的动作顿了一下，就听他身边的小姑娘靠在栏杆上用非常无所谓的口气说：“这么多年也没人来认我，告诉我我是个有爹有妈的，他们都不要我了我上赶着去干嘛？”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好像天天心里藏了很多事一样，这么多年过得真的开心吗？”张九龄借着对面三楼忽然亮起的灯光，一时心痒痒抬手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将她的鬓发撩到耳后去。

　　她微微低头：“反正现在挺开心的啊，以前除了我姐姐，都没有人愿意坐下来陪我聊天的。”

　　姐姐？应该是指黄以筠吧。
　　“她很关心你啊，为什么剑拔弩张的呢。”

　　“只是不明白而已。其实她只要说一句话，我就可以留下来了，哪怕黄文海反对也没有用。可是她没有啊，我愿意留在他们身边当狗他们都不要。”

　　她仰头看天空，月朗星稀，明天肯定是晴天。

　　“爸爸不说么，龙啊，是生给逼出来的，你得把怨气转化成动力，但我到底还是没爸爸经历得多看得透彻，放不下仇怨和不解。”

　　……

　　这个夜晚难得很平静，何九华没回自己家，一路跟着尚九熙。

　　“哥，你不回自己家吗。”

　　何九华在后头跟着活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科动物，尚九熙扭头他就朝着尚九熙摇尾巴，口罩遮不住的丹凤眼就仿佛在说：“cc你收留我吧~我很乖的~”

　　本来想卖个萌求收留的人话到嘴边，跟魔怔了似得脑子里出现了尚九熙给郭云晴扣挂件的画面，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道：“旋儿不在家，没人陪我。”

　　尚九熙内心并没有任何波澜的停下脚步，堪称从容，转身，扶正自己有些歪的帽子，戴着的口罩遮挡上他挂起的人畜无害的笑容，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表示很理解：“哦~旋儿不在所以来找我啊？好啊，我们现在去超市看看买点什么菜吧，待会儿吃火锅啊？”

　　“啊好啊。”何九华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些不满，找到些失落，找到可以证明尚九熙在吃醋的任何痕迹，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逐渐放下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他似乎方才才很郑重的同郭云晴说：“我想我还是会继续努力追旋儿的。”

　　郭云晴让他上台时往自己的右手边看看就明白了。实际上都不需要等到上台，尚九熙永远在他右手边一步内就可以触到的地方，无论是上台演出还是平常走道儿。

　　“哥你喜欢吃什么火锅啊？”尚九熙在前头背着手走，蹦蹦跳跳的，很难想象这是个三旬老汉。

　　“重庆火锅？”何九华看那小孩儿似天真无邪的人顿了脚步，拽拽随身的挎包。

　　“秦霄贤喜欢什么，你就喜欢什么。”听到这个答案毫不意外，尚九熙还是悄悄的在心底难过了一下，他弯腰捡起脚边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笑道：“我想吃番茄锅，我喜欢番茄。没事，我们去买火锅底料吧，我不会炒那种底料。”

　　“博儿。”

　　尚九熙微微低下脑袋给他摸，何九华轻轻地说：“我也喜欢番茄，我们吃番茄锅吧。”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何九华问他。
　　“五年多六年了吧。”
　　“我都没见你谈过恋爱诶？”三旬老汉明知故问。

　　尚九熙皱了皱眉头看神经病似得看何九华：“您这是开始催婚了？我爹妈可都还没着急呢！讲真，您有这闲情逸致先担心担心秦霄贤会不会别人给抢走吧！我嘛，我有目标，您别操心！”

　　“你看上谁了，哥帮你追啊，就凭你哥我这个僚机等级，保证三天内到手。”拍自己胸脯，何九华跟尚九熙打包票。

　　何九华这一句话直接给尚九熙语言系统干死机了，尚九熙咽着口水琢磨。三天内到手，任何人吗？真的假的啊这大牛皮吹得，可别待会儿给自己吹爆了。

　　是的，尚九熙这看起来文艺闷骚的青年实际上还是有点想搞事的泼皮灵魂的。

　　他紧了紧自己的口罩玩笑似得抬手揽住何九华的脖子，在何九华不出意料的僵硬中隔着两层口罩，光明正大要了个吻。

　　“哥，你有三天时间考虑一下要不要让我搞到手。”
　　不，这不是让他考虑要不要被搞到手，尚九熙这是让他考虑要不要“啪啪啪”打自己的脸！

　　“你就没想过？”何九华双手扯着尚九熙渔夫帽的帽檐往下压，“要是被我拒绝那以后多尴尬。”

　　“我不尴尬啊，刚那个三天到手的牛皮又不是我吹的。”他颇无所谓的耸肩。

　　好的，包藏祸水。
　　早该知道自家搭档不是个省油的灯。

　　何九华：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QAQ

　　尚九熙整了整自己被何九华压歪的帽子转身朝前走，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尚九熙：别爱我，没结果~

　　他与何九华之间总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感，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何九华发觉他不是秦霄贤，秦霄贤远在天边不在眼前，尚九熙则是默默的，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吊起了他足够的担忧，也可以容忍他适度的忽视。

　　尚九熙吃准他总归是会注意到自己的。

　　理智的人通常让人感觉到凉薄，过分理智的人则使人感受到冰冷而坚硬。

　　何九华认为尚九熙是后者，因为他没事人一样转过头来问他道：“你觉得阿晴不喜欢老秦那样儿的会不会喜欢我这样儿的？”

　　何九华一点都不觉得尚九熙是在故意激他吃醋，他那个眼神比平常对本子还要认真上几倍。
　　他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一旦从何九华这里得到了足够明确的答案他就全身而退继而转移目标。

　　有点渣。何九华在心里腹诽。
　　他需要一点时间做出选择，夸父逐日还是及时止损。

　　“我追秦霄贤你追郭云晴，挺好！”闻此言尚九熙埋着头脚步越发快了，何九华也懒得去赶。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被人丢在后头。

　　尚九熙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叉着腰等他。“麻溜点儿啊我的老哥哥，这大太阳晒得您不热么！”

　　“你走这么快才热！”

　　这二位买完了一堆七七八八的食材到尚九熙家涮火锅。

　　开了空调，尚九熙给他哥找了套家居服，看他哥穿着自己的衣服围着围裙在水池前洗水果。

　　那是一种打心底里升起的归属感与不知名的满足，就像……

　　就像小熊得到了装满蜂蜜的蜜罐子，罐子里蜂蜜的来源就是挂在它树洞上头的蜂窝。蜜蜂在这里安家时它感到惊喜，每日看着蜜蜂们忙碌又使它安心。

　　这边菜刚下锅，那边秦霄贤一个视频通话打给他哥，就见他哥连眼睛都要笑没了。

　　尚九熙只好默默坐在对面气鼓鼓地叼着车厘子，扒拉蔫掉的菜叶儿。

　　秦霄贤这边呢，画面闪了闪，只见着了铜火锅透过烟雾依稀还能看到对面有个人，画面就转成了何九华的脸，很快秦霄贤就知道自己不是眼瞎了。

　　画面里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车厘子在何九华唇边蹭蹭，就看何九华启唇含进去，欲拒还迎似得眯起眼舔舔那人的指腹。

　　就听熟悉的直男吐槽响起来：“何九华你属狗吗？”

　　“文博儿？等会儿，你们等会儿秀，我去叫阿晴来围观。”

　　“我去，不带这么整的噢老弟！”尚九熙局促地捻了捻手指，“我尚宇直人设不能塌！不要破坏我在阿晴心里美好的形象。”

　　“尚九熙你确定要跟我抢阿晴？”秦霄贤充满挑衅的话音刚落，那边张云雷懒洋洋道：“我好像听见林师妹正在磨刀霍霍向猪羊。”

　　杨九郎隔着茶几给自家角儿点赞。

　　嗬，原来张云雷还背过《木兰辞》。

　　“嗐我不打扰你们恩爱啊，微博你们看了么，就是那边出节目让我们上。”秦霄贤仰着头看下楼有些晃晃悠悠的郭云晴。“出三对，阿晴说想带龄爹跟你们上。”

　　“我靠，带我们？你开玩笑呢？”何九华露出狐疑的神情。“师父开专场去了，少班主怎么说？”

　　郭麒麟从上头弯腰凑到秦霄贤的摄像头前，于是半个屏幕里全是领导家孩子的脑袋。

　　小郭挑挑眉毛吓得何九华差点把手机丢进火锅里。

　　“我证明啊，老秦说真的，您二位要不想去呢，得等阿晴那丫头明天酒醒了你俩自己跟她说。”自家小姑娘红着脸颊往林云枳怀里蹭那叫一个醉得不省人事，郭麒麟有些责怪的意味拍了把张九龄。“这事儿我不管啊，我说话没用。”

　　龄爹表示非常无辜，拎着还剩四分之三的酒精饮料罐子：这怪我？我又没灌她！谁知道酒量差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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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四月最后一更安排了有点迷惑的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