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大西厢》林潇泗

37、发四喜（十六）

　　张云雷这种能跟张鹤伦对刚并且赢得毫无压力的人表示没有见过郭云晴这种能给酒精饮料干倒的。

　　林云枳拎起那罐子一瞅：“卧槽！这白的啊！”

　　谁能想到这白酒产家如此别出心裁搞了个易拉罐包装还刷上了骚里骚气的粉红色，跟隔壁R家的鸡尾酒饮料长得差不多。

　　张九龄平常差到不行的手气这回偏好了，二选一把白的选给郭云晴了。

　　“我的错我的错！”张云雷一拍脑门儿。“买来哄骗九郎的，啊浪费了浪费了！等会儿师妹！对不起师妹！”

　　为什么要对师妹道歉呢。
　　师妹这次真的在“磨刀霍霍向猪羊”——她在掰小刀的刀片。

　　张云雷有点慌张，但现在更慌张的是张九龄！毕竟是他给的不是。

　　郭云晴过了最初那个迷迷糊糊的状态，林云枳坐在茶几与沙发之间正好能搁下板凳的空隙里，她就坐沙发上盘着腿把下巴搁在林云枳肩膀上重建逻辑系统。

　　“嗝……”打出嗝来都是一股子酒气。

　　“您要活着就去洗澡好吗，洗完澡早点睡觉。”

　　掰下来的刀片用废表纸厚厚的包起来扔进垃圾桶，转手收了刀刃搁在一边往外头倒一堆表纸跟墨水。“先别烦我啊，我不想跟酒鬼说话。”

　　“为什么是墨水啊，正常不用朱砂吗！”郭麒麟扒拉过唯一的一小盒朱砂，拿手里晃晃。

　　这一盒朱砂还没有晨光一块中号橡皮来得大。

　　“现在药用朱砂市场价510.5元一公斤。”林云枳瞥了他一眼。“你晃的那叫肾。”

　　“我常去寺里观里请符，僧侣道士都要洗手正衣冠，用朱砂画符。”杨九郎端着自家角儿的杯子喝茶水。

　　“太过注重于形式只会让自己忘记本心，大部分香客看到这么庄重严肃充满仪式感的场面信任度就会上升，更好往外卖而已，我要在道观开放区画符我也洗手换个道服用朱砂。”林云枳埋头割手里表纸的毛边。“本身请符就只是一种心理寄托，比如你希望生活变更好，请到符回家后仍然在延续猪狗不如的生活方式而不试图做出改变，你就会觉得生活更难了。将希望寄托于他物，一时轻松，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神棍说完教，自家小姑奶奶靠她肩膀上一哼唧就带起一阵震颤。“佛教言：四大皆空。指世界上一切都是空虚的，包括人在内都是虚幻的。佛教又言：因果报应。我时常琢磨既然皆空那何为因果，世上无因果又何来生死报应，既无报应那因果又从何而生。听君一言，倒是顿悟。其实所谓符文，或是因果之说都无非是用来掩盖现实苦痛的一种调剂啊。”

　　林云枳不置可否，继续手上切割表纸的动作。

　　郭云晴攀在她肩上贴着她耳阔磨蹭，微热的气息吐在她耳后，极尽亲昵姿态。林云枳腾出手捏捏她的脸颊又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我倒觉得这种调剂，更像是以所谓信仰规范人的行为，向善弃恶，苦痛是真，希冀也是真，很多人在从一个真到另一个真的路途中偏离方向走向迷惘。”

　　张九龄邀人排位，支棱着听了一耳朵，适时发表自己的见解，王九龙跟秦霄贤战况如火如荼没有心思听这俩长篇大论。

　　张云雷在眯着眼睛打量这个醉醺醺的小姑娘。

　　信道也好，信佛也罢，都不过仅是一种信仰与寄托。曰：一切仙人殊胜行，人天等类同信仰，如是难行苦行法，菩萨随应悉能作。信仰化万物，信仰是万物，信仰高万物，信仰弃万物。

　　信仰能够决定一个人为人处世的态度和出发点，也决定了他的所作所为。往高了说泛至世界观，处在什么样的位置、用什么样的时间段的眼光去看待与分析事物，做出对事物的判断的反应，展现一个人对世界的基本看法和观点；往低了说具体至一件事物：一个人或是一本书中的内容，通过理解模仿书中自己所认为理想人物的想法去看待与分析事物。

　　偏偏就是有让人琢磨不透的，自己身边的，自己眼前的。

　　“龄爹说的也有道理哈。”郭云晴“咯咯”笑起来，张云雷一惊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杨九郎转头调高了空调温度。

　　那小姑娘眼里光芒奇异顷刻暗淡，眼睛闭起来了，复又睁开，空洞地盯着林云枳手上的活计，似一个洋娃娃没了生气：“四大皆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从无至无，最后既然都是无，活着多没意思。”

　　“那就让活得有意思一点啊，先立一个小目标，比如赚它一个亿。”神棍金口一开就是“一个亿小目标”。“先走资本化商业化道路才是正经事，见天琢磨有的没的，劳心伤神，不如钱堆钱山看得舒坦。”

　　她终于修完了一沓表纸的一边，后靠，蝴蝶骨正好抵在郭云晴膝盖上。“回到原来的话题好不好？我想表达的只是不要拘泥于形式主义和不要将希望寄托在一些虚无的事物上，是怎么扯到生生死死的？小朋友多吃饭多睡觉，不要一天天想一些七七八八的。”

　　林云枳抱小孩儿似的双手揽至她腋下给人拎起来抱进怀里，郭云晴抱她脖子抱紧了腿勾不上往下坠，林云枳就双手托着她屁股往上颠颠，郭云晴这才把腿在林云枳腰上盘好。

　　“上楼洗澡啊，晚饭吃那么点饿不饿？待会儿给你做宵夜？”林云枳一手托着一手一轻轻抚郭云晴的背，低声在她耳边，是询问是安慰。

　　“这是爱情吧……”王九龙拽下耳机咂舌。

　　“我觉得是。”看林云枳把那小姑奶奶抱到楼上去，郭麒麟才期期艾艾补了一句表示赞同王九龙的说法。

　　“你们刚聊什么了。”张云雷呼出一口气，终于不觉得如芒在背——杨九郎不再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了。

　　“没聊什么，跟她聊天极其困难。”张九龄答道。“这个，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嗯什么呢？”王九龙做了“请”的手势。

　　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张九龄又对自家师弟翻了个白眼：“我觉得她就是根枯木桩子，还是巨长巨粗的那种。”

　　“咦~”秦霄贤发出怪声。

　　“外表完好，内芯浊腐？”

　　张九龄对自家少班主竖了个大拇指，他道：“是这意思！差点儿！”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向死而生，向阳而活。”杨九郎抱臂开口。

　　张云雷闻言扭头看他，从他似笑非笑的脸上品出些其他意味。

　　一枝难撑新叶命，终竭终亡；一桩虽不承万物生，承一新叶却绰绰有余。给日光，予春露，足养料，生与不生，不看造化，但凭自己。

　　愿生，无人可使之堕；若堕，无人能助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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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唐译《华严经》：“不作逼恼众生物，但说利益世间事，咒术药草等众论，如是所有皆能说。一切仙人殊胜行，人天等类同信仰，如是难行苦行法，菩萨随应悉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