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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杏花天（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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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不想见到谁，反而越会撞见谁。
“魏无羡……”
她结结巴巴的喊出他的名字。
“嗯？怎么了？”
来人笑着歪着头看着她。
云枳鼻子一酸，快步走过去抱住他。
“对不起。”
这句话声音很小，魏无羡几乎没有听清，可是温热的泪水却穿透衣服让他一愣。
“你怎么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一方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怎么做。魏无羡空举着手，身体僵硬，但值得庆幸的是很快云枳就从自己怀里退出去了。
她捂着脸，不让魏无羡看到脸上的表情，安静了几秒钟，让情绪平复下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
“哦……没关系……不过，真的没事吗？”
魏无羡不放心的走到云枳身边，弯了弯腰凑近，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如果有什么，不能和江澄蓝忘机说的，你可以和我讲。”
“真的。”
他揉了揉云枳的头，语气里多了些哄小孩的温柔。
“明明比我们都小，却总站在我们身前，很累吧。”
“有时候，可以依靠我们来着。”
可是魏无羡哪里想得到，云枳难过，并不是因为她自己。她难过，为魏无羡。情绪在见到魏无羡的那一刻，如同泄闸的洪水，汹涌且势不可挡。
她难过，魏无羡好像总被摆在付出者这个身份。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做的和他收到的回报从来没有成正比。
哪怕在此刻，她得知这件事情，第一反应也是江澄。
这是错误的，她知道自己在犯错。
甚至她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可是她不能选择对的。她只能按照多年前魏无羡的嘱咐来做，把这件事情掩埋，让江澄永远也不知道。
牺牲一个真相，让一个人自在的活着。
处在真相漩涡的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眼前。他甚至毫无感觉，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一样，还在安慰自己。
云枳紧紧攥着手，直到手心传来的疼痛感让她清醒，她快要被愧疚感淹没。
匆匆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离开那里，等到冷风吹在脸上，她才意识过来。
魏无羡是同江澄拌了几句嘴，出来透透气的。
因为江澄早早就在约了魏无羡来莲花坞过年，谁知他们先去了云深不知处，深感江家面子没有了，所以魏无羡他们来的时候，江澄躲在书房里故意不接待。
“这个魏无羡，同蓝忘机在一块就算了，怎么还能当不了家做不了主呐？”
自是觉得魏无羡有一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小媳妇姿态，江澄气不打一处来。
恰巧云枳外出，蓝忘机又是一向少言并且并未随魏无羡一起，所以这俩人隔着书房的门拌嘴可没人劝，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梗着一口气，脸红脖子粗，谁也不搭理谁。
魏无羡也不想找蓝忘机，就自己随便逛逛，结果就遇见了从集市上回来的云枳。
实感云枳好像有点不对劲，也顾不上之前和江澄斗嘴，他连忙跑回去找江澄。
“江澄~江澄！！！你老婆不对劲呀！”
江澄坐在院子里喝水，被魏无羡一嗓子吓得喷了一地茶水。
“你怎么回事？”
拿帕子擦了下嘴巴，江澄问道。
“慌慌张张的，搞什么呢？”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以后一字一句说道。
“我说，你老婆不对劲啊！”
“滚蛋，你老婆才不对劲呐？怎么回事你，和我吵架就算了，怎么还人身攻击我老婆？”
江澄推了一把魏无羡，也是一头雾水。
“不是！”
魏无羡睁大了眼睛，冤枉极了。
“你真是，我不是骂人啊。我是说真的，我刚刚在门口遇见云枳，她好像不太对劲，都哭了呢……”
“什么？？？”
江澄连魏无羡的话都没听完，一脸焦急的抓着魏无羡问道。
“她在哪？”
魏无羡被江澄这幅样子吓了一跳，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就，就进来了吧……”
江澄绕过魏无羡匆匆出去找云枳，留下一脸懵的魏无羡。
当江澄找到云枳的时候，她坐在湖边的小凉亭里。天阴沉极了，明明快要中午，可是却没有一丝太阳的痕迹。云一大片一大片的，低垂的好像要掉下来，虽然没有下雪，但冷得不像话。云枳虽然穿着厚厚的外出衣服，但露在外面的耳朵和手，早已冻得通红。
他走上前去，蹲在她面前，自然地伸手握着她，帮她暖着手。
“怎么了？”
云枳听见江澄低沉的声音。
她像是刚看见一样，像蝴蝶扇动翅膀，轻轻抬了抬眼皮。看见来人，轻轻的笑了出来，原本冷冷的脸上绽放笑容，和这个冬天格格不入。
“你来了。”
云枳抽出手揽住江澄，俯身抱住眼前的男人，她难过的情绪统统被埋葬在冬天的冷风里，此刻还是一副温柔样子，若不是江澄看见她微红的眼角，怕是都要被她瞒过去。
“哎呦，怎么哭了。”
江澄顺手接住，两手抱住她的腿放在自己腰侧，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抱起来。
“没什么。”
云枳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江澄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她整个人都在他身上，没有任何人打扰，就只有他们两个。冬天的冷风还是这样刺骨，可江澄的怀抱却是温暖的。
雪从云层慢悠悠的飘落下来。
云枳终于压抑不住心头重担，崩溃的哭了起来。
江澄大概明白她不想讲，只是安静的抱着她，没有说话，给她一个空间让她发泄。
极其偶尔的时候江澄觉得自己不能弄懂云枳的情绪，就像湖面上掠过像闪电一样快速的飞鸟，他被她偶尔展露一角的浓郁悲伤惊讶。
云枳的身体里该是有大海，汹涌莫测。你永远都不知道她的痛苦，她的自我折磨。偶尔的时候她会哭，可是哭已经是她能展露出最多的脆弱。
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坚持向前走着，像平静的海面，掩盖了内里所有的汹涌。
江澄能理解她，也尊重她。
可是江澄永远也不知道的是，云枳在为他痛苦。
宴席一如即往的准点开始了。
是家宴，但因为难得的临近春节，格外的郑重。
江澄和云枳出现时，所有人已经在等他们了。魏无羡发现，他们换了衣服。
云枳早就没有自己看到的样子，估摸着应该是江澄解决了。魏无羡忐忑一早上的心也放了下来，开心的拿起了眼前的酒杯。
“这酒啊，还是得大家都在的时候喝的才舒服。”
蓝忘机有点奇怪，扭头看了他一眼，得到了魏无羡一个安抚的笑。
“明日便是新年，今日难得的大家从远方赶回来聚在一起，让我们都举杯吧！”
江澄举起酒杯说着。
“祝愿我们未来的一年，都能如此刻，平安，健康。”
清脆的是酒杯碰撞的声音。
外面的雪纷纷扬扬越下越大，屋里却热闹极了，有了金凌这些小辈在，又抱过来江愿，炭火盆烘的屋子暖洋洋的，可是云枳不敢抬头看向魏无羡的眼睛。
她很怕自己控制不住吐出真相。
可她也很怕伤害到江澄。
饭后，众人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吃点心，金凌带着蓝思追跑到院子里堆雪人，这俩小孩，正是不怕大雪的年纪。
江澄看了看院子里欢乐的金凌，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前些日子，我送的信，你也没收到。今日正好你在，我便当面问你。”
“你可还有抱山散人的消息。”
还没等魏无羡张口回答，就听见清脆一声响。众人把目光聚焦到源头，原是云枳打碎了茶盏。
“没消息了。”
魏无羡耸了耸肩膀，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这么些年过去了，估摸着再怎么厉害的仙人也驾鹤西去了吧。”
江澄听到答案，眼神暗了几分。他抿紧了嘴巴，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
“那你跟我说说仙人的位置吧，年后我派人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些古书遗迹……”
“忘了。”
魏无羡直接打断了江澄的追问。
“忘了？？？！！！”
江澄抬高了音量，他不满意魏无羡这个答案。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能忘了？”
“你骗我的吧……”
魏无羡面对江澄的接连追问，有些局促，他为难转头，发现身边并没有可以帮他解围的人。在场的人里，江澄想要追问地址，蓝忘机同样希望云枳可以变好，金凌和蓝思追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事情，除了自己和温宁，知道真相的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真的，忘了。”
最后能说的也只有这四个字。
“怎么会忘了呢？”
江澄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就差走上前去摇着魏无羡了。
“我失去金丹，是你带我找到的抱山散人，是你告诉我，只要蒙着眼睛走进去，就有仙人指路。”
“你怎么会忘了地址呢？”
厅内一片安静。
云枳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知道魏无羡不会讲出真相，可她隐隐害怕着。
“江……”
蓝忘机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刚想开口，却被一旁云枳打断。
“忘了就忘了，没什么的。”
云枳开口说道。
“你知道什么？”
“当年抱山散人那么一会儿功夫就把我的金丹复原了，若我们找到他，你的身体也定会好起来的。”
江澄脱口而出，他是真的这样觉得的，若想恢复云枳的身体，抱山散人可能是目前最靠谱最有效的路子了。
“不能恢复便不恢复，我现在活得好好的，真的没有也无妨。”
“江澄，我和你说过的，我不在乎能不能使用灵力。你也不要再为这件事情，为难旁人了。”
江澄看着云枳，她好奇怪。这大概就是相处久了吧，云枳此刻的状态好与不好，他几乎马上感觉出来了。
“你好奇怪。”
心里的想法嘴上自然而然的也说了出来。
云枳苦笑了一下。
这顿饭终究是不欢而散。魏无羡说了晚上就要离开，要带着蓝思追，蓝忘机回夷陵。
本来是准备明日在走，但魏无羡实在是怕江澄继续追问自己，所以提前了行程。
江澄才没心思继续去问魏无羡这个臭小子，他现在更担心云枳。
因为云枳真的很明显的不对劲。
“夫人上午去集市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唤来的随从，一五一十交待了上午发生的每一件事，包括遇见温宁。
“夫人让我们继续去采买，自己同鬼将军一起，我们回来后夫人就有些不开心了。”
“鬼将军？温宁！？”
显然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江澄要不要知道，我真的犹豫了好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