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与小死》纯脑瘫

37、37

　　我打消了和菲利普好好谈谈的念头。我掂的清自己的重量，对他而言，我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

　　“你应该放下回忆，就把他当成一个势利眼的法国人弗朗西斯好了。”雅克这样劝我，“我们都相信杜瓦尔先生。”

　　杜瓦尔个屁，他才不姓这个。

　　不过管他呢？本来就是我越了界，我差点忘了我们之间的规矩。

　　随着宴会的推进，我甚至可以在酒店里看见更多熟悉的脸孔。包括皮埃尔，他顺利成为了一名酒店员工，神色匆匆地穿梭在楼道之间。

　　随着九月的到来，酒店里迎来了一位最重要的客人，赫尔曼·威廉·戈林。一位帝国元帅，他也是海狮计划的策划者之一。

　　我终于明白，他才是菲利普的靶子。

　　四楼最奢华的皇家套房留给了戈林，同住在一层楼间，难免相逢。让我意外的是，菲利克斯似乎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他和戈林交情不错。戈林曾是王牌飞行员，和菲利克斯的父亲是战友。

　　“奥尔巴赫家的好孩子”戈林这样称呼菲利克斯，语气中带着长辈的关怀。但谁不知道菲利克斯在柏林有着什么样的臭名声呢？

　　“戈林叔叔最近好吗？”菲利克斯和他握手，“这位是我的女友，露易丝·西莱特。”

　　我保持着微笑，客套地和大腹便便满面油光的戈林握了个手。

　　“好久不见，听闻您喜好巴黎的艺术品，我为您准备了厚礼，已经嘱咐好稍后会送上您的房间。”菲利克斯在戈林面前居然莫名乖巧。

　　得，碰上小胡子身边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阿谀奉承还是免不了。一层套着一层的官僚主义，也真是压的人喘不过气。

　　“小菲利也太客气了！这么久没见，个子这么高了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我肩膀高呢。”戈林眉开眼笑，拍了拍菲利克斯的肩膀，还亲昵地叫他“小菲利”，我都没这么叫过他！

　　这一举动甚是亲密。我回头一望，身后排着队等着和戈林套近乎的一众军官们纷纷红了眼。

　　视线越过旋转楼梯，站在楼下的菲利普正冷眼旁观着。我忙避开他怨妇一般的视线。

　　和菲利克斯回到房间之后，我就开始拿他起哄，“小菲利，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有一个身为帝国元帅的叔叔？”

　　他交换了一下拿着军帽的手指，竖在了我的唇上，皱起了眉头，“永远不要这么叫我，别把我当小孩子。”

　　“小孩子”、“年轻人”，他的同事或者下属也就这样称呼他。对很多人来说，他实在是太过于年轻。横向对比一下，虽然业绩优秀但因为年龄同样饱受争议的还有舒伦堡。但舒伦堡怎么说也要比他年长六岁，成绩出众尚且能堵一堵众人的嘴。

　　但菲利克斯就不一样了，他的职位来的不太光彩，算得上是官僚主义和裙带关系结合起来的产物。我知道他是介怀的，因为他在工作这件事情上出奇地认真。

　　他不愿提及，那我就乖乖闭嘴。

　　握住他的指尖，我轻笑着说，“可你是我的‘坏男人’。”

　　“啊，”他收回了手，抬了抬眼，“坏在哪里？”

　　“你在床上差点把我搞散架！”

　　这点尴尬的小事情就在我们带着颜色的笑话里消散了。像是一道毫无波澜的夏风一样，握不住又看不着，却留下对着人间的一声叹息。

　　九月中旬，在这个炎炎夏日的尾巴，这场宴会如期开场了。这个名为权利和阴谋的机器，运作了起来，如同齿轮一般环环相扣。

　　我早就梳妆好，也要继续在这一天扮演好命运指定给我的角色，露易丝或者南丁格尔。

　　红色的贴身长裙，名贵的披肩皮草，猩红如血的唇称上一对碧色的眼眸，我拢了拢卷好的金发，放下发间的手。带好手套和礼帽，整理了一番落在额间的蕾丝黑纱，回望一眼身后的菲利克斯。

　　他正候在门前，军礼服早已穿戴整齐，挺拔的身姿中还带着不言而喻的压迫感。憧憧灯光将他的眉眼细细描摹，低垂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悱恻萦绕其间。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徐徐抬起了眼。他对我微笑，轻轻勾起了薄唇。

　　他是画中人是眼中人，亦是心上人。

　　紧扣的十指，并肩的身影，一刻不移的目光，还要聆听他在我身侧的呼吸。现实带着面纱，血淋淋的真相藏在它的身下，一眼望去倒真像是一场精彩纷呈的好戏。

　　凯瑟琳早已站在大厅之下，握着香槟和她的朋友们谈天。注意到菲利克斯身边的我，一瞬间没了笑脸。

　　在她身边的弗朗西斯，倒是很有默契也很大胆地，同我对视了一番。我挽着菲利克斯的手，冲弗朗西斯翘了翘嘴角。

　　凯瑟琳当然不愿意放过菲利克斯，她激动地叫着他的名字，和他打招呼，眼睛里的欢喜一点也藏不住。

　　她今天倒也算是明艳动人，一袭的白裙勾勒着玲珑腰肢，深棕色的发盘了个髻，低低挽在后脑，妆容清丽挑不出丝毫瑕疵。

　　可偏偏，入不了我身边男人的眼。回头瞥了一眼菲利克斯，他的脚步是冲着凯瑟琳去的，眼睛却在观察着四周。

　　隔着拥挤人群，明亮的灯光，我们一齐观察到了侍者打扮的皮埃尔。

　　“那个人很面生，你觉得呢？”他略颔首，低头看我。

　　“或许是临时招聘的服务生？”我不假思索地应着。

　　“啊，有道理。”他点了点头，透蓝的眼睛里还藏着危险和谨慎，“也可能是浑水摸鱼的……恐怖/分/子。”

　　“哈！”我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你不要想的太多了。”

　　对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凯瑟琳的跟前。她热情的把身边的朋友介绍给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心不在焉地应着，将摇曳的目光收拢，放在了跟前，说出了自己的大名，“菲利克斯·冯·奥尔巴赫。”

　　“真是少见的姓呢，听说您是一位传统的普鲁士贵族。”凯瑟琳的朋友自然地和菲利克斯攀谈起来，这是位身材丰满的女性，谈吐间还带着莫名的傲慢。

　　“嗯，少见是肯定的。”菲利克斯没有掩饰，带着自嘲的笑意，一点面子也不给这位女士，“因为这是我父亲买来的姓氏，他现编的。”

　　这位女性面露讪色，愣了半刻，又连忙补救，“哈哈哈，奥尔巴赫先生真是风趣幽默！”

　　风趣吗？幽默吗？我是觉得尬到天际了。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只能选择附和这位女士，齐齐憨笑起来为这起尴尬的对话圆场。

　　弗朗西斯在这期间点上了一支雪茄，面上带着绅士又礼貌的笑意。那位女士把话题扯到了弗朗西斯身上，毕竟弗朗西斯更加平易近人。

　　“说起来，杜瓦尔先生真是好品味，这种雪茄很名贵。”

　　弗朗西斯轻笑，吐出一口烟雾，熟练地递给这位女士一根雪茄，“女士谬赞。”

　　“杜瓦尔先生去过美国吗？”菲利克斯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一开口和弗朗西斯说话，我就知道他是要挑刺了。

　　“尚且没有。”弗朗西斯保持着微笑，“奥尔巴赫先生有何高见？”

　　“我有个法国同学。”菲利克斯轻抬了下巴，口吻漫不经心，“他告诉我，法国人抽雪茄时，都是用拇指和食指的。”

　　语音落下时，那名丰满的女士正收下了打火机，雪茄正被她用食指和拇指固定在唇侧，像是主动印证菲利克斯所述一般默契。

　　众人猝然间沉默了，转头去看弗朗西斯，闪着火光的雪茄赫然在他的无名指和食指之间。

　　我忙帮弗朗西斯说话，“这个世界上还有左撇子呢，抽雪茄难道也有统一的标准吗？”

　　菲利克斯淡然地看我一眼，似乎是在不满我帮弗朗西斯解围。他只想让弗朗西斯难堪，他轻蔑地勾了勾唇，“当然，就是与众不同才有趣。”

　　我也和他对视着，那一瞬间，我们硬邦邦的视线不经意的相遇，像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拉锯。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须臾间，在场的所有来客都看向了同一个方向，原来是轮到戈林粉墨登场了。毫无意外的，冯·丁格拉克男爵跟在戈林身后，和一队党卫军保镖站在一块。藏在他身后的党卫军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我们的伙伴。

　　我心下明了，游戏已经开始了，这个计划已经如同泼出去的水一样，丝毫没有可以回头的余地了。

　　戈林面带笑容，一身肥膘，修身的军礼服也藏不住他富态的体格。他用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众人，轻轻一个挥手，众人纷纷附和地鼓掌，恭迎他的到来。

　　我咽了口唾沫，机械的抬手鼓掌，也默契地回头，看了眼身旁的弗朗西斯。他的指尖握着那支点燃的雪茄，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感觉到菲利克斯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的眉头在这一系列的动作间轻轻拧了起来。

　　“菲利克斯！”在如雷的掌声间，一个焦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停下了手中动作，和菲利克斯一起回了头。

　　隔着人群，远远看见了赫尔曼。但他身上穿的并不是礼服，而是党卫军的制服。只见他神色匆匆，面色因为运动过而红润，神色紧张还喘着粗气，在人影之后看向我和菲利克斯的方向。

　　“菲利克斯，我需要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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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雪茄那段是我瞎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