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叫王招娣》蒋弄臣

6、赶集

　　王大勇把拖拉机停到一片空地上，把摇拖拉机的把手装进自己带来的蛇皮袋里，招呼几个丫头下车，把蛇皮袋递给了来娣，一鼓作气从车上背起满满一袋子的菜籽，父女几个就一起往集上去了。

　　王大勇先带着孩子去了西边的油坊，把菜籽卸下来称了重，记下了名，给了工钱，约定好了时间来取才正式往集上去。

　　集上很热闹，今天逢十，是个大集，各种小商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中心路口早被一占而空，沿着路口往外延伸出的一整条街都摆满了摊贩，沿着街越往里走越热闹，摆设也越好，开始时随地铺着几个麻袋就叫卖的摊子也少了，有用竹子床架着的，还有用铁杆儿、防雨布搭出一个四面防雨遮阳的大铺子的。

　　王招娣不是头一次来，不过这样前两次都比不上这次热闹，她拿着王来娣让她拿着的蛇皮袋，很乡土地逛起了街。

　　王盼娣头一次赶集，算是几个人里最没见过世面的，看见什么都稀奇，眼睛都望不过来，坐在王大勇手臂上，扎着揪揪的小脑袋来来回回、扭来又扭去，一双眼睛都不够用。

　　“爹，糖糖，糖糖。”路过路边一个卖麦芽糖的担子，王盼娣立马认出这是平日里走街窜巷卖糖的，她伸出小手指着人家喊。

　　王大勇人高大，步子也迈得大，几下就过了那个麦芽糖担子，王盼娣拧着脑袋依依不舍地看着担子越来越远，还没来得及失望，立马又被新的吃食吸引了，这回是个卖鸡蛋糕的店铺，香味远飘几里，即使隔着路边摆着的小商贩，这个铺子还是吸引了包括王招娣这个现代人在内的所有孩子的注意力。

　　那香味又甜又腻，一个劲的往人鼻子里钻，十足勾人，王招娣觉得没出息的口水已经盈满口腔了，好在没出息的远不止她一个。

　　身边带着孩子赶集的大人，都恨不得快些走过这个恼人的铺子，这个铺子卖的桃酥在这个不大的镇上很出名，王老太很好这一口。新出的鸡蛋糕一逢赶集，总能吸引一帮闻着香味不肯走的小孩，虽然价钱不贱，却也总能赶在集市收之前卖的干干净净。

　　王盼娣都口水都顺着嘴角一路淌到王大勇结实的胳膊上了，他看着小闺女盯着远处一个小男娃手里的鸡蛋糕一边舔嘴一边伸头，恨不得凑上去闻闻香味的馋样，不由地好笑。

　　他停下脚步，低头问一并被鸡蛋糕勾去魂的两个闺女：“你俩也想吃？”

　　王盼娣当仁不让的点头：“想。”

　　来娣懂事，她瞪了眼盼娣：“那东西太贵了，一斤够买上咱家半年的盐呢，你在家没吃饭啊？娘的嘱咐你忘了啊，不能瞎花钱！”

　　王盼娣得了这个结果半点不意外，她好歹也算是赶过两趟集的“人物”了，每回都是这样，这个一换算，能赶得上两斤盐了，那个一换算，那也得卖好多个鸡蛋才能换的来。这么一换算，实在都太不合算了，苏秀芳是过日子的人，连教出的王来娣也跟她一样精打细算，她俩回上街都没捞着过半点好吃的。

　　这回也不意外。

　　王招娣刚要抬脚就走，王大勇却说：“咱不买一斤就是，不至于吃不起，咱家现在是还欠着人债，所以日子过的紧巴些，你们几个在家听话，帮着你娘干活，几个鸡蛋糕爹还不舍得给你们买么？”

　　说完便抱着盼娣两步走到铺子面前：“老板娘，给我称半斤鸡蛋糕。”

　　“再包半斤桃酥。”王大勇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刚出锅的鸡蛋糕还热腾着，黄腾腾的边儿带着微微烤过头的焦糖色，让人看了就流口水。半斤也没几个，王大勇刚拿到手就三个丫头一人分了一个，剩下的递到王来娣手里。

　　王盼娣得了好吃的，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珠子，缩着脖子，跟个护食的小松鼠似的，两只小爪子紧紧地把着她手掌大的鸡蛋糕，刚要张嘴咬，口水已经先行一步在鸡蛋糕上挂丝了。

　　那铺子的老板娘看了哈哈大笑：“这小丫头长得忒俊了，老姨家就有个孙子，你给我做孙媳妇，保管你鸡蛋糕吃到饱！”

　　王盼娣这会儿尝到了好吃的，根本顾不上搭理人，王大勇摸了把她的脑袋，笑呵呵道：“随了她娘，家里三个丫头长得都不丑。”

　　“可不是么，这是大丫头吧，长得也细致。”老板娘又夸来娣，转而看了眼来娣身旁的招娣：“这个闺女长得像你些，尤其是眉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王招娣：······

　　瞧您这损的。

　　三人离了摊子，又按着苏秀兰的交代去扯了布，称了盐，割了半斤肉，还买了两大斤鸡架骨，这东西比肉贱，家里人口多，还不富裕，王家一般舍不得敞开了吃肉，就买些这东西回去熬了肉汤解解馋，人人都能吃到饱，虽然吃到嘴的肉没几两，但不妨碍一家人的满足感，当然，王招娣也是头一回知道鸡会额外卖这个部位。

　　王大勇显然比苏秀兰大方，路上王盼娣嚷嚷了一路喊糖糖，他就给买了一把便宜的水果糖，一人分了两块，王招娣沾了光，剥了糖纸，一把把糖塞进嘴里，鼓着一边的腮帮子，慢悠悠地跟在前面抱着盼娣的王大勇身后，深觉得这趟来的值。

　　“大勇！也来赶集呢！”

　　迎面走过来一个牵着个小男孩的男人，王大勇听到招呼声，停下来和他说起了话。

　　“可不是，难得家来，来榨菜籽油顺便带着她们姊妹几个上街上逛逛，孩子她娘肚子月份大了，我有空就帮着干了，省的她一个女人家的大老远的跑几里地。”

　　孙铁柱是王大勇以前干泥瓦工时认识的，邻庄子上的，有时候干活也常能碰上，招呼完后，王大勇就让来娣几个跟人喊叔。

　　“家里的丫头都领着呢吧？”孙铁柱望了眼这一串的丫头，颇觉的同情：“弟媳妇肚子里这胎可得是个儿子，你铁柱哥我也是生了仨丫头才盼来了这个小子，来，铁蛋，让你大勇叔抱抱，摸摸小鸟蛋，沾沾喜气，回头也给生个小弟弟。”

　　“哈哈”，王大勇大笑，也没拒绝，放下闺女，两手一伸，就把地上三四岁大的小男孩搂进胳膊抱了起来，还掂了掂：“小子就是沉，结实！”

　　“可不是！小子跟丫头不一样，我家这个才会走路就满院子撵鸡了，天天嚷嚷着饿，要吃肉！你摸摸他的大腿根儿，结实着呢。”

　　“来儿子，给你叔儿摸一把小jj，赶明儿你叔也生了儿子好请你爹喝酒。”

　　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居然还穿着开裆裤，被别人摸看隐私部位并不挣扎，看样子是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王招娣简直不敢置信，这种民间传说般的生殖崇拜，居然这么堂而皇之地发生在自己眼前，实在是恶寒又荒唐。她瞥了一眼，就难以忍受地扭过了头，对这个爹才生出的那一星半点的好感顿时灰飞烟灭。

　　王大勇放下孩子，想起家里修屋的事，正好遇着了人，省的再跑了一趟，正好托他跟自己帮忙了。

　　“你家不是才盖的新屋么？咋又要修？”

　　王大勇家的屋当是盖时也有孙铁柱帮忙，此时听说他要修屋，不免惊讶。

　　王大勇解释：“是我大哥家，是我们王家的老屋了，年头久了，前头大暴雨，我娘住的屋给压塌了，我想着这段日子不是活少么，就帮着修整修整，这不，砖我昨儿都从砖厂拖来了，本想往你家跑一趟的，谁成想今儿就碰见了。”

　　孙铁柱知道他是孝子，亲娘住的房子也仔仔细细放在心上，盘算着这些日子确实没什么活，便干脆地应了下来，王大勇跟他说好时间，俩人才道别。

　　来时坐的拖拉机要趁着这趟还给人家，王大勇先是到城西的油坊取了菜籽油，托给庄子上在镇上开米店的人家，请他晚上回去时给捎回去。

　　来娣带着招娣、盼娣等在回去的路旁，脚边放着赶集上的半大麻袋的收获，王大勇很快就还了拖拉机，大步从远处走过来。

　　王大勇一把抱起来跑过来迎他的盼娣，见来娣已经要把麻袋往肩上背，赶紧说：“爹来背，你哪扛得动。”

　　王来娣放下麻袋就要伸手去接他怀里的盼娣，王盼娣年纪虽小，颇有眼力劲，也不跟在集上似的，一个劲儿地赖在王大勇怀里，一骨碌就从王大勇怀里滑了出来，仰着小脑袋说：“爹，三丫走路。”

　　王大勇摸了摸她的脑袋：“三丫听话，爹回头还给买糖吃。”

　　“还买鸡蛋糕。”

　　王盼娣高兴地嚷嚷，对鸡蛋糕也年年不忘。

　　“成，爹挣了钱，都给买。”王大勇背起麻袋：“走，咱家去。”

　　王招娣手里抱着买的布，因为怕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糟蹋了布，所以这块专门给未出生的“弟弟”准备的布特地取出来另放。

　　王来娣则领着盼娣跟在身后，盼娣人小，步子也撵不上大人，走一段就得抱一会儿。

　　王招娣跟在王大勇身后，走的气喘吁吁，她停下来把怀里的布往上送了送，心里感叹，上辈子从来没在朋友圈登顶过的人，现在每天都过着一天万步的健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