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叫王招娣》蒋弄臣

7、早饭

　　赶集回来的第二天，王大勇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往大哥王大军家去帮着修屋子。

　　一家人跟前两天一样，围着院里的小桌吃早饭。天热，天也亮的早，农村没什么夜生活，家家不管老人孩子都习惯早睡早起。这会儿也就才过六点，王盼娣昨晚儿走的多了，这会儿还睡着，其他人早就起了。

　　王老太昨晚被儿子几块桃酥一哄，已经回来住了，这会儿正忙着往王大勇碗里盛饭。

　　“娘，你给我单盛这么干做甚，搅和匀了盛。”王大勇喂完了猪洗了手刚要坐下。

　　王老太专门给儿子盛了一碗满当当的厚实米饭，才用大勺搅和起一锅的稀粥：“你今天要干重活，只喝稀粥哪成？我给你煮了两个蛋，一会儿也一起吃了，别扛不到晌午就饿的前心贴后背。”

　　王大勇夹起一张大饼子，一口咬下去小半快，含糊道：“我吃什么鸡蛋？又不跟秀兰似的怀着身子，活我哪时候不干？我吃了浪费了，给娃吃吧。”

　　王来娣不等王老太伸手，就飞快接过她爹递过来的鸡蛋：“我跟招娣不吃，娘和盼娣吃就行。”

　　王老太把眉毛一瞪，伸手问她要：“给我！哪家的丫头跟你似的，这么刁，你爹是一家之主，有你说话的份么？快给我拿来！”

　　王大勇刚要说话，苏秀兰从屋里抱着还哈欠连天的王盼娣出来了，她刚踏进院子就迎来了婆婆不满意地一瞪。

　　王招娣瞥了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王老太，开口招呼还没睡醒的王盼娣：

　　“盼娣，有鸡蛋，吃不吃？”

　　刚刚还眯着眼埋在苏秀兰背上的王盼娣立马瞪圆了眼睛，探着脑袋嚷嚷：“我要吃，要吃，三丫吃鸡蛋。”

　　苏秀兰刚一把她放下地，她立马迈开小腿跑向饭桌：“鸡蛋哪儿呢？鸡蛋哪儿呢？”

　　王大勇大乐：“问你大姐要，瞧给你馋的，昨儿赶集不是给你买鸡蛋糕解馋了么？”

　　“啥鸡蛋糕？”王老太立马追问。

　　王大勇打着哈哈：“就是娘你爱吃的城东的那家做桃酥家的，我看她馋那玩意儿，都走不动道儿了，就一人买了点尝个新鲜，就是鸡蛋和着奶做的，看着没啥稀罕的，也就孩子好这个。”

　　“你知道孩子好这个，咋不给建文建武带两个？还一人买了一点？多大的丫头了，还净馋这些，也不知道咋教的，一个个的都好吃懒做的！”王老太眼里射出一道凌厉的光，直冲苏秀兰而去。

　　其实昨天买的确实还剩下了，王大勇还把买的桃酥一分为二，留了一半给亲娘，另一半和剩下的鸡蛋糕一起递给苏秀兰，让她夜里饿的时候垫垫饥。

　　苏秀兰当时就红了脸，知道是前儿个夜里自己肚子响他听见了，这胎也不知是怎的了，不仅肚子大，吃的多，还饿的快。虽然有点脸红，但她心里却熨贴的很，晚上王大勇跟她提起找了熟人要给婆婆盖房，又说已经跟大哥提了砖头钱的事，但现在大哥家里也不宽裕，要缓些日子，她也没吭声。

　　丈夫还肯听她的，把自个儿放在心上，专门跟她说一声，苏秀兰见好就收，并不胡搅蛮缠，这次没追着问时间，笑说啥时候给都成，王大勇见她这样明事理，果然高兴的很，又来拥她，俩人间的氛围蜜里调油。

　　没想到，这还刚过一宿，婆婆已经找由头给自己找不痛快了。苏秀兰嫁来了快十年，对自己这个婆婆的性子一清二楚，知道她这是又不痛快了。

　　在王老太眼里，老/二媳妇刚进门时，哪家都夸她得了个勤快又好看的儿媳，苏秀兰的长相确实半点没话说，儿子也喜欢，她也得意了好一阵子。可自打秀兰进门后，接二连三地生丫头，不仅怂恿着王大勇分了家，还哄着一向孝顺的儿子围着她团团转，自己有半点的不痛快发作她两句，儿子就一个劲儿地帮她说好话，哪儿还有半点以往在自己跟前孝顺儿子的样儿。

　　王老太觉得都是苏秀兰在背后编排自个儿，对着儿子煽风点火，看她生的丫头对自己啥样就知道平常是怎么教孩子的，对她的不满已经愈发严重，尤其昨天老大媳妇话里透出，给自己盖屋的砖的钱小儿子家不打算出，她一听就知道准是这个臭娘们的主意。

　　好啊，主意都打到自己身上了，当儿子的给自个儿亲娘盖屋，她一个下不出蛋的东西居然也敢指手画脚，打量她好欺负么？

　　“当娘的这样，生的丫头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的嘴皮子倒是厉害的很，专门给我老太婆脸色看！”

　　王老太说这话时直勾勾地只盯着苏秀兰，恨不得当场刮下她一层脸皮。

　　苏秀兰低头找了个凳子挨着王大勇坐下了，没吭声，也没看她。

　　王大勇看他娘过分，开口喊了声：“娘！一大早的，说什么呢？”

　　“建文建武想吃，大哥上街给他们买就是了，娘回回在我跟前提这些，建文建武是我亲侄儿，我对他们也不孬，现在秀兰给我怀着儿子，你这个当奶奶的不说想着给儿媳妇做些啥好吃的补补，给未出世的孙子做身小衣裳，倒是见天儿跟几个不懂事的丫头过不去，倒像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得你心似的！”

　　王大勇放下筷子，皱着眉头冲着他娘说。

　　“要是孙子倒好！我哪里不盼着孙子，你跟你哥分了家，你哥都有俩儿子了。你呢，这把年纪了，家里一串儿丫头，我不替你操心替谁操心？你自个儿瞧瞧，我回回说话，你家丫头都顶嘴，你看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似的！这是把我当贼来防呢！”

　　王老太指着王来娣死瞪着自己的眼神，冲王大勇告状：“你瞧瞧看，哪家丫头看自个儿奶奶是这样看的？”

　　王大勇板着脸看了眼王来娣：“来娣！别不懂事，你奶奶都是为了咱家好，说两句就说两句，以后不准这样没大没小。”

　　王来娣猛地扭过了头，低着头不说话。

　　从头到尾捧着碗专心喝粥的王招娣扭头看了她一眼，“啪嗒”一声，她眼前清可见米粒的碗里突然起了片涟漪。

　　王招娣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个家啊，真不知这黏糊糊的稀泥得搅和到什么时候。

　　前世，关于自己奶奶的那份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她从小和父母简单组成一个三口之家，根本没有过任何祖辈倚老卖老、给自己甚至给她妈气受的经历。

　　只记得每个暑假，她爸带着自己乘火车去邻市奶奶家，住着的短短的不到半个月里，餐桌上总是变着花样的菜式，给自己捏的各式各样的小动物面点，再和谐不过了。当然，和祖辈的关系也不都是这样和谐的，她妈因为从小离异，跟自己姥姥就不亲，但是人的距离感会加重亲人间的边界，她也从没见过自己那位姥姥给自己家指手画脚过，就算短暂地来家里带过自己半年，但是她妈也从没有因为母女关系对关于怎么养育自己而妥协过，自己不听话错过饭点，结局只有挨饿。当然，她想，这也是为什么姥姥只带了自己半年的原因。

　　不管怎么样，她觉得这个没有边界的家，没有取舍的爹，得寸进尺的奶奶，寄希望于生儿子改善处境的娘，都让她觉得真是没救了，反而多是冷眼旁观、避而远之，连愤怒都少有，但自己是因为有上辈子二十八年的人生经历带来的冷漠和无视。

　　而对于在这个环境下长大的王来娣来说，却是真实又残酷的伤害。她真切地想保护苏秀兰，永远站在冲锋陷阵的第一线，但是摊上了王大勇这么一个孝顺爹，一顶没大没小的帽子盖下来就成了她的错，她的愤怒和委屈永远不可能得到肯定。

　　说实话，她觉得这个家里最可怜大概就是她了。

　　王盼娣看了眼低头默不作声给王盼娣喂饭的苏秀兰，喝完了最后一口稀粥，推桌起身走了。

　　早饭起的风波是这个家里最正常不过的场面，没人道歉，也没人认错，和完了稀泥，一切都会照旧，普通人家的日子就是如此。

　　王大勇前脚刚走，王老太也撂了筷子，跟着走了，离开饭桌前还得揣上几张饼。

　　王盼娣人小，却极会看眼色，她见奶奶一走，立马从苏秀兰腿上滑下来，蹬蹬蹬跑到王来娣面前，探着小脑袋一声一声地喊大姐。

　　王来娣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两个鸡蛋，面前的饭碗并没有动。

　　王盼娣喊了十来声大姐，见她不跟往常似的来抱自己，也不理自己，也不敢要鸡蛋了，蹬蹬蹬地又跑回了苏秀兰跟前，拉着她的胳膊求救。

　　“来娣，别置气了，吃饭吧。”苏秀兰开口劝道。

　　王来娣拧过身子不理。

　　苏秀兰叹气：“都怪娘不好，要是娘肚子争气些，早些给你生个弟弟，或是头生就是个儿子，让你当妹妹，你日子也要比现在好过很多。你奶也不能见天挑你的毛病，娘知道你委屈，可娘是当人媳妇的，你爹是孝顺儿子，我当着你爹的面儿也不好常说你奶奶的不是，不然传出去总是我这个当媳妇的不是，别争这种闲气了，把饭吃了吧。”

　　王来娣转过身来，语气冲冲：“娘，这是咱家，咱家的日子还不是娘你说了算？她给爹煮鸡蛋就算了，爹不吃，到了她手里，她一准儿要把鸡蛋送给建文建武吃，那些鸡都是我喂大的，我不想给！她凭啥骂人？骂我还要骂娘？”

　　王来娣说完了话就飞快地背过身去，眼眶红红，偷偷举着袖子擦了下，不想叫人看见。

　　“娘，大姐哭哭，羞羞，羞羞。”王盼娣眼尖，立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拉着她娘指着她姐的背影，用小细爪子点着她告状。

　　王来娣立马扭头瞪了眼妹妹：“鸡蛋儿你别想吃了。”

　　王盼娣立马急了，跑到王来娣跟前，托着两个小手掌告饶，见她姐不理睬自己，急的围着她打转，王来娣头往哪里望，她就挺着小身子迈开小腿往她眼前堵。

　　王来娣快憋不住笑模样了，好容易才忍住了，存心逗她，不停地来回拧身子，直把王盼娣忙的不可开交。

　　眼看着这就在眼前的鸡蛋死活进不了嘴，王盼娣急的不得了，昨天赶集使用过度的一双小短腿儿，也终于短暂罢工，她跑的一急，两腿一跘，摔了个狗啃泥。

　　“哇～”

　　王来娣赶紧从地上把妹妹抱起来：“好了好了，别哭了，还想不想吃鸡蛋了，好哭鬼可没得吃。”

　　王盼娣哭声一停，泪眼婆娑地寻了会鸡蛋在哪儿。

　　“在这儿呢！这就给你剥开，不许哭了。”

　　王盼娣坐在来娣的膝头，眼巴巴地望着她手里的鸡蛋，终于，光溜溜、圆滚滚的白蛋儿蜕了壳露了真身。

　　王盼娣急慌慌地凑上去咬了一大口，她眨巴着还糊着眼泪的大眼睛，冲着王来娣笑。

　　“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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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六章被锁了··· 现在好严格 已经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