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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身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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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雪顶着刺骨的寒风在这个夜晚的小镇上奔走,一无所获,人却染了风寒,在房间养了四五日。自那夜起,那种属于那人的香味再不曾出现。
她想,也许一切都是她的假想,那夜的响声是错觉,那香味也是错觉。
这一日,合欢谷外贴了告示:寻医。
云汐雪想也不想就揭了榜,人被蒙了眼睛送进了合欢谷,为什么知道是合欢谷呢?她被蒙了眼睛,却依旧闻到了合欢谷外的那香味,听到那风中隐隐传来的乐声,以及阵法开启后阵穴移动的声音。
许久,遮眼的布被取走,眼前白色雪纱肆意飞舞,帘动之间一片衣着十分考究的女人乌黑的秀发若隐若现,在她周遭有四五个美男环绕,一个弹琴,一人吹笛,一人起舞,一人按肩,一人喂酒,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云汐雪一时间愣在那里,忘记了言语。这儿哪有需要医治的病人?
“呀,谷主,您瞧……”
一美男发现了云汐雪,脸色一时变了又变。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惊叫出声。
一时间目光朝这边云集过来。
云汐雪隔着纱幔与那妇人的目光对上,顿时心间一片空白。她的容貌竟与自己有九分相似,倘若少了额间的朱砂痣,便可一模一样。
霎时谷中一片肃静。
中年美妇缓缓起身,美男掀开纱缦,她清晰地看见了面前的少女的脸,眼里一瞬间变得复杂。
云汐雪忽然特别有想哭冲动。身体有种躁动想让她靠近那妇人,脚下却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挪不动半步。
下一秒,中年美妇停了下来,眸子里的复杂换成暗光剑影。她冷冷道:“你是谁?谁准你到这来的?立马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变故来得太快,云汐雪尚未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妇人,只觉得心头酸涩的厉害。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觉得特别难受。
气氛一时僵持。
“娘亲!”
这时,一道雀跃的声音飘了过来。紧接着,两个身影闯进了大家的视线。一抹红像风一样飞过来,落进了中年美妇的怀中。
来人,一为街上那个假小子,另一个竟然是宫无双。
云汐雪愣在那里,今日事情似乎有些脱节。
中年美妇冲怀中少女温柔一笑,一瞬间仿佛千树万树花开,一季一季的灿烂,美的惹人移不开眼。
“落儿,又出去野了几日,总算知道回来看娘,快叫娘看看有没有受什么伤?”
两人之间,母女情深,亲昵有加。
宫无双眸色复杂的看着云汐雪,却不知道怎样安慰她。
云汐雪看着她们,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一个跳梁小丑。宇文护曾经给她看过她娘的画像,明明就是眼前的妇人。近在咫尺,她拥另一个姑娘入怀,让另一个姑娘叫她娘,却狠心的叫自己滚!此刻,她连问她是不是自已母亲的话都说不出口,无须说,不必说。原来,自己真的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是一个不被父母认可的人,亦是一个注定不配有天伦之乐的人。可是,盼望了那么多年的母亲明明就在眼前,她竟然狠不下心掉头就走。
落儿在妇人怀中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云汐雪,顿时有些尴尬。
妇人觉察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云汐雪,脸上温情顿消,冷冷道:“你还不走?是不是非得让我叫人把你扔出去!立刻给我滚!”
这一刻,云汐雪觉得连呼吸都痛彻心扉。
宫无双冲妇人皱眉后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妇人不再说话,却也不再看她。
云汐雪没被扔出去,被领到一个房间后再无人问津。她在房间里呆了很久,直到房间里暗了下来,她挥手点了灯,再无其他动作。
宫无双走到她的窗前,径直坐在窗棂上。目光深沉的看向她,道:“汐儿,可还好?”
“她是我娘对不对?”
“是!”
“她叫什么?”
“玉瑶!”
“所以师父收我为徒,是何用意?”
“汐儿,你浑身是刺,师父……”他欲言又止。
“那我爹究竟谁?”
宫无双望着她,回道:“宇文护!”
意料中的结果,云汐雪忽地笑出了声。以宇文护那般性子,若非证过血缘,何故待她如此之好?怪不得当初知宇文护被杀,竟会心痛,原来有这层缘故在里面。
云汐雪沉默了半晌,将当初宫无双送她的匕首拿了出来,摩挲了一会儿才将匕首拨出,幽幽道:“所以,这把刻了玉瑶二字的匕首就是她的。你却把她给我,你早知我的身世。”
“不错。”
“落儿是谁?”
宫无双迟疑道:“义女。”
云汐雪心头一颤,匕首抖了一下,锋利的刀刃顿时划破了她的手指,宫无双见状急忙靠近了些来查看,不小心碰到了刀口,血也跟着流了出来。意外的是,两人的血竟在匕首上奇迹般的合二为一。
两人皆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抬头望向对方,震惊无言。
末了,云汐雪转了身,佯作无事,浅浅道:“很晚了,晚安!”
随即关了窗,身子靠在墙上,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直落。
这一夜,很多人注定难眠,比如弄丢了主子的渔环和宇文神举,比如中年美妇,比如宫无双,比如落儿,比如云汐雪她自己。
第二天一早,中年美妇与宫无双终于坐不住了,出门直往云汐雪这里来。
落儿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娘,我刚刚听到下人说漂亮姐姐走了。”
“走了?何时?”中年美妇急急道。
“昨夜还在的,早上就不见人。”
“胡说,谷口有阵法,她怎么……?玉瑶顿时噤了声,忽然想到她有血玉在身阵法自然不会拦她。
宇文神举弄丢了人,不得以出示身份,令知府派人上街寻人。云汐雪却自己回来了,人刚进了客栈房间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