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笑话》慕溪鹤

12、第十二章

　　第二次自然是在街上那次，不过这两次都有个共同点，快而简单。秦元泽单方面就能痛痛快快的解决对方，但也不难瞧出，他一定是经常如此。
　　秦元泽进来时便瞧着他在发呆，面前又放在那文房四宝，便问道：“先生可是不喜欢？也是我不会挑，但总想送给先生最好的。”
　　“你送给我的，已经是最好的了。谢谢。”
　　屋内气氛本是挺好的，就是这外面嘈杂的声音扰了这好气氛。
　　这院子向来都是寂静的。
　　“先生歇着，我去瞧瞧便是。”他又将人扶回床上，还给他接了杯水，瞧他喝下去之后才起身出去，也不忘将门给他带上，生怕进来一点风雪。
　　这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秦老爷，边上还站着何婉韵，脸上可是称不上得意。
　　“你这逆子！”这便是秦老爷的开场白。
　　其实从小到大，他犯了不少麻烦事，却是第一次听到秦老爷如此称呼他，便觉得有些好笑。似乎只是笑还不够，还轻声重复道：“啊，逆子。”
　　秦老爷那边气的呼呼喘，他这边稳如泰山还带着微笑，对比鲜明。
　　秦老爷抬手指着他，就是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句完整话来，于是秦元泽接了过去，不过是对着何婉韵说的，“你到底还是瞧不惯我在这秦家过痛快日子，又不干你的事，你又何必添上一笔？”
　　“我……”她想解释，那些都是因为她喜欢他啊，难道这一个原因还不够吗？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真瞧见他了，这些无用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那眼神，足够冰冷却不添加一点感情，仿佛就是她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同他无关，就连着仇敌的身份也不愿分羹给她。
　　秦元泽轻笑，又看向秦老爷，“父亲如此动怒，可为何事？”
　　“你明知故问！”他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那样子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你叫他出来！”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柳秋寒，大家心中也都明白，不过秦元泽继续反问道：“不知我家先生如何惹到父亲了？”
　　这话更是气到秦老爷，“你可知，他，他，他。”他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他挥挥手，将下人全都打发走，想来是家丑不可外扬，不过这些人也都习惯这三少爷的惹事能力，也都乖乖退出院子，避免怒火烧到自己身上来。现如今旁边也就站着个何婉韵。
　　秦老爷耐着性子，好言好语道：“我与儿子还有几句家话要谈，可请外人回避一下？”
　　他这话说的可不算客气，不过何婉韵也是小辈，看了秦元泽几眼，还是不甘的离开了，不过这下院子就剩下他们二人了。
　　秦元泽眼见着秦老爷都快气的昏厥了，还是带他进了书房，总归有个坐的地方。
　　书房里不冷，有火盆烤着，只是得小心些书籍，莫要着了起来便好。
　　可能是气急了，一进来秦老爷便先拍在桌子上，若不是那上好的木材，那一章极有可能将桌子一分为二，饶是这种时候，秦元泽还有空去思考这个问题，这毕竟是柳秋寒惯用的书桌。
　　“你可知……可知柳秋寒便是当年弃你而不顾的亲生哥哥！”
　　秦老爷纵使在勃然大怒，说起这话的时候还是选择性的降低音量，可是那话语之中还是难掩的怒意。
　　相比之下，秦元泽就淡定多了，“嗯，我知晓。”
　　只淡淡四个字，便让秦老爷瞪大双眼，“你知晓？你知晓还要做出如此违背天伦的事情来？你这个逆子！大逆不道啊！”
　　“嗯，我是个逆子。”又是一句淡淡的回答。
　　可是秦老爷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似乎大口呼吸都不能满足，他努力的吸气，吐出来却有些费力。
　　秦元泽冷眼旁观，说实话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样一幅场景，但到底还是叫来下人，让他们去叫了大夫。
　　下人们见这场景都吓了一跳，慌忙去找大夫，秦元泽也将秦老爷挪至偏房里，也好让大夫帮着瞧病。
　　大夫来得及时，总归是将秦老爷救了回来。只是这日后，怕是没办法再主持大局。
　　那秦家，怕是要变天了。

　　柳秋寒没曾想再见到秦元泽的时候，会是如此一副场景。
　　本来秦元泽出去的就比较久，他比较担心却也没有办法，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一伙人就将他捆了起来，不知道要带去何处。
　　结果还是来了这前厅，正中央便坐着老太太，便是还是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也坐在一旁，而与他一同跪着的便是秦元泽，虽然也被人捆着，却还是一副悠然的模样，顺便还对柳秋寒道：“先生，等会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柳秋寒还未来得及问，大哥便先开口，“你来秦家的这些年，试问我们对你不够好吗？纵使你大大小小错事一堆，我们还不都是惯着宠着你？你竟然将父亲气到如此地步？”
　　秦元逸的话中的确像是很生气，也足以显示出这件事的严重性来，在场的怕也只有秦元泽最为悠哉，不紧不慢道：“何来如此之说？大哥，我同父亲讲的都是事实，又如何能称得上是气，到底也件事也是父亲造成的，我没问罪，怎么竟先怪起我来了？”
　　大哥本想继续说，老太太却忽然拍桌道：“我们秦家也养了你十多年了，难不成你不感激，反而还要怪罪我们？”
　　“哦？”秦元泽像是不太懂一样，“如此说来，娘的意思是你是愿意我在这秦家待着的了？”
　　他这声娘叫的稀罕，也是柳秋寒第一次听，估摸着其他人也是，连带着脸上都有些诧异。
　　老太太的脸上更是精彩，不过大多还是愤恨，可能是连装都懒得再装的了，今日便也要撕破脸皮了，“谁是你娘？你在十二年前不认，今日可是要认了？呵，不过十二年前也好，如今也好，我可从未想过要认你。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顿了顿，像是这几句话说的很累，片刻才继续说道：“那便打死吧。”
　　“慢着。”秦元泽开口，“你打死我可以，可我先生不行。”
　　大嫂终于得着机会开口，她和秦元泽还有比芝儿的账没算呢，“你与你那先生的那些破事早已人尽皆知，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岂不能打死？”
　　“既如此，那我便说了。”秦元泽仍是那副姿势，不卑不亢，纵使手被捆着仍是如此，“我就先从大哥这边开始说起了。大哥手下那支队伍，应当已是练就的不错了吧？”
　　他看向秦元逸，可是大哥没由来的一抖，愣是没有接话。
　　他笑笑，继续说着：“你手底下那支部队，可是用钱不少。”
　　他的话没说完，秦元逸的脸却已经白了起来。
　　不过他也没打算放过大哥，既然已经如此，谁还维持那光鲜艳丽的面具？
　　“大哥向来对这种事情娴熟得很，纵使用来做些贪赃枉法的事情，也应该很容易吧？”他轻笑一声，又继续说着，“二哥的铺子越做越大，向往外运些货岂不是轻而易举？你便让你手下这群官兵放他们轻易出城，那鸦片……”
　　大哥最先按奈不住，“你少血口喷人了！你有证据吗？”
　　二哥原本想要按住他，可是大哥已经是动怒，如何拦也拦不住，只在一旁叹气，二嫂才是最震惊的，道：“原来你不让我瞧的那箱子东西，竟然是……”
　　“其实这事原本我是想揭露出去的，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主要你们放了我先生，这件事谁都不会知道，证据也在我手里，我死了难道不就是最安全的方式吗？”
　　大哥和二哥看了看柳秋寒，瞧他那副震惊的样子也不像假的，便点头答应了。
　　柳秋寒可是不愿，“不行，泽儿，我不会走的！”
　　秦元泽还是冲他笑笑，只是这次笑里带着几分凄惨，他只愿意在柳秋寒的面前露出这种示弱的表情，“先生，对不起，哥……我错了。”
　　最后的四个字他说的极轻，只有柳秋寒听到了，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便继续同大哥他们周旋，“你们叫小寒带着我先生走，我便任你们处置，如何？”
　　这应该算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了，至少对于他们来说，秦家能受得住，他们的官爵，他们的店铺都能留得下来。
　　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下来。
　　唯独老太太不太乐意，却为了保住他两个儿子别无他法，只冷冷道：“她的儿子可真是聪明绝顶啊。”这话可不是夸人，随后又冷笑着看向柳秋寒，“也同样能够蛊惑人心。”
　　“您若是再多说一句，我便让您真真的瞧瞧，您这两个儿子是如何身败名裂的，如何？”秦元泽的话里和脸上，终于都不带上笑意，那冰冷的样子倒是真有些可怖，让人一瞬间就明白，他的话绝无虚假。
　　老太太勉强维持她那最后的风度，只冷哼一句不再多言。
　　不一会儿小寒来了，秦元泽只看他一眼，他便明白，拉着柳秋寒便要离开，柳秋寒还有很多话想问清楚，却来不及了，他只能再看一眼秦元泽，看他看着自己的模样。
　　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