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笑话》慕溪鹤

11、第十一章

　　这前厅终于就剩下这秦家兄弟三人，也该是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时间段了。
　　大哥仍旧是一副当家作主的气派，便先开了口：“三弟。我听闻你又在街头闹了事，原以为自打柳先生来之后你便收敛许多，若是如此，便不该让柳先生继续教你。”
　　秦元泽一听便知道是那日在街上的事，这事没传到秦老爷耳朵里并不代表他大哥二哥不知情，“大哥又何须同我家先生过不去，试问自从先生来到秦家之后，我可是收敛不少，来家里告状的少了，大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那自然是高兴。”
　　秦元泽笑笑，眼里却没有笑的意思，“那又为何偏要赶走先生呢？还是说，大哥怕先生告诉我什么？不过大哥多虑了。”
　　秦元逸心下一惊，猜不透他这小弟话里话外的意思，也不敢贸然开口，这下二哥便接了话茬，要说这两兄弟平日里虽是面和心不和，但必要的时候还是团结的，“三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在这之前我们可是不认识柳先生。你说我与大哥，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怕你跟着什么人学坏，这不也都是，担心你啊。”
　　“哦？二哥的意思是我不懂好歹咯。”他的笑意更深，这次倒是真心的笑了起来，“不过也不知道，我在大哥二哥心里，何时讲过理呢？”
　　也无需他们回答，秦元泽继续说着：“大哥二哥放心，账总会慢慢算清的，这些虚伪的东西，早晚会通通消失不见。”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正巧赶上零时的到来，空中都燃起烟花来，他便又添了一句，“大哥二哥，新年快乐。我就预祝大哥二哥新的一年里，能够节、节、高、升。”
　　随着烟花绽放的时候，秦元泽快步的走回院子，幸好赶在烟花绽放之时，还能对着柳秋寒说上一句：“先生，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泽儿。”
　　烟花在天空中绽放之时，照亮了院子，人的身上都随着烟花而忽暗忽亮，亮起来的时候便能看清院子里的两人拥在一起，唇齿交缠，确实很有新年的感觉。
　　新年，便是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度过，才能称之为团圆。
　　大年初一，早上的早饭便是饺子，很自然的遗忘掉了秦小少爷这院子。
　　他已经多久没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饺子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不过今天兴致好，他瞧着躺在他身旁的柳秋寒，脸颊也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如何而红彤彤的，身上还带着些红色的斑斑痕痕，心情便是更好了起来，但与此同时，他的心里还藏着些愧疚感。
　　这愧疚越深，他就越不敢面对柳秋寒得知真相的那天。
　　他起身去给柳秋寒包饺子，说麻烦也算不上，面只需去厨房拿上一块，这些人自当也没什么意见，本来秦元泽也不愿用他们的东西，只是怕一会柳秋寒醒了会饿，发面的时间又比较久，才出此下策。
　　将面都切好，他一个个的擀着，小寒在旁边帮他和馅，不一会儿一个个饺子就都包好了，其中还特意藏了几个清洗干净的铜币，总要有个好的寓意。
　　饺子个个下锅，一会儿水开了，饺子也就输了，端进屋里的时候就见着柳秋寒正倚在床边，睡眼朦胧的样子一看就是刚醒没一会，“还想着今天叫先生，没成想先生已经自己醒过来了，腰会痛吗？需要我给先生揉一揉吗？”
　　柳秋寒一听这个便是清醒过来，连忙摇摇头，不知所措。
　　秦元泽见他样子可爱，亲了亲他的额头，又把饺子端过来，“先生尝尝看。”
　　要说柳秋寒的运气实在不错，第一个便吃到了带着铜币的，刚嚼便觉得有些硌牙，又慢慢的将这硌牙的东西吐了出来，“铜钱？”
　　“哈，先生来年定当能够财源滚滚，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
　　嬉笑间两人也将饺子吃完了，秦元泽把东西拿走，柳秋寒便起床穿衣服。
　　忽然看到桌上还摆着那日的新年礼物，那天气氛不算太好，连带着拆礼物的心情都没有了，不过正好今日是大年初一，也正好是拆新年礼物的最好时间，他便想着把东西拆了放进书房里，不在房间里占地方了。
　　拆开一看，竟是一套名贵的文房四宝，哪里是他那日挑的那套？
　　要不秦元泽怎会将老板拉进后面，原来是去给他换了更名贵的一套，明明是个很好的惊喜，却因为他的关系，闹成不愉快的收场。
　　他忽然记起，他认识秦元泽之后，他第一次打架。
　　那时候柳秋寒还与他保持着距离，也不太清楚这院子之中的事情，那也算是误打误撞吧。
　　那一日，秦元泽出去了，院子里只剩他一人，听着外面有小孩子哭闹的声音，他便闻声出去了，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那时候柳秋寒不知秦家的家庭地位。他在这五个孩子中，应当是地位最尴尬的那一个，他娘并不受宠，那时候若论起来在二哥这头，芝儿自然是更加讨喜些的，那也连带着秦和程便就更受宠一些。
　　秦和瑞的生母当真是个不争不闹的女人，每日便安心的待在她那一片地方之中，从不多踏足一步。也便是如此，连着二嫂都很少去找她麻烦，偶尔带回来个小玩意儿说不准还会送给秦和瑞，也算是相安无事。
　　不过也正是她如此软弱的性格，这下人们也最是会见风使舵的，既是生母不讨好，对着这小主子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不，秦和瑞没人瞧着，自己摔倒在这也不见人来扶。
　　到底也不过才三岁大的孩子，只凭着直觉生存下去，疼了就会哭，也是人之常情。
　　许是柳秋寒想到他那弟弟，连带着对着秦和瑞都带着怜悯和疼惜，便过去将人扶了起来，轻轻地拍打掉他身上的泥土以及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笑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的娘亲呢？”
　　三岁的小孩子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听起来可爱极了，他被扶了起来便也就不哭了，道：“娘亲在房间里绣花，我便跑出来玩。”
　　小孩笑的也甜，很讨柳秋寒的欢喜，也瞧出来他必然不会是个下人的孩子，毕竟他说了“娘亲在绣花”，下人可不会有这闲工夫。
　　“娘亲在哪里？我带你回去？”柳秋寒耐下心来问道。
　　小孩眨眨眼，似乎是记不起来路，“那个姐姐，带路的姐姐，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个姐姐，应当就是负责照看他的下人，也算是玩忽职守，柳秋寒不免皱眉，放着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行动，太过危险。
　　他想了想，大致推测了下，也想到这应当是秦元舒的孩子，便带着他往二哥那边走，刚到院门口，几个下人便穷凶极恶似的瞧着他，那样子分明像是将他当成拐带孩子的骗子一般。
　　不过柳秋寒在京城生活久了，早就不会因为别人脸色如何而改变自己行动的事情，他完全没当回事，道：“这孩子可是秦二少爷的公子？”
　　小孩子不似柳秋寒，见着这群人的脸色立刻便躲在柳秋寒的身后，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摆，那样子像是怕极了。
　　几个下人似乎完全没有想将他们小主子抱过去的意思，只是都瞪着柳秋寒，终于，站在最前面的那人开口，“你为何要将我们小少爷拐走？”
　　这几个下人都归属于秦元舒，所以这小少爷自当是他身后的那个孩子。
　　柳秋寒将身后的小孩轻轻拉过来，“他独自在院子前哭，我瞧见了便将他送回来，下次可是要看好了，莫要让小孩子独自一人。”
　　小孩像是极不愿意回去一般，一个劲儿的往后用力，死死地抓住柳秋寒。
　　那几个小人瞧了便更是有话说，“你为何要蛊惑我们小少爷，瞧他都不愿意同我们回去了！”
　　话是如此说着，可脸上却没有半分的着急，饶是柳秋寒也瞧出不对劲。
　　可不等他询问，那几人的扫帚便全数招呼上来，一点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不过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下意识的将怀中的孩子护住，不过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未留下来，片刻他才缓缓抬起头，只见秦元泽已将他挡在身前。
　　“先生，没事吧？”
　　柳秋寒立刻摇摇头，又瞧瞧怀中的孩子，想来也是没事的。不过孩子瑟瑟发抖，却并未哭喊，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
　　到底也是下人，纵使敢拿柳秋寒找茬，也不敢对秦元泽做出什么实际的伤害，他在这家中再不受待见，到底也是三少爷，若真是闹大了是下人受罪还是三少爷受罪，显而易见。
　　秦元泽从柳秋寒怀中将小孩拽出来，推给那群下人，“若是再让我听到他去我那边院子哭，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若是再让我知道谁对我家先生不满，我便闹的这整个家里鸡犬不宁。你们是该同谁去传话，便去传的利索一些，将我这话原原本本的传过去。”
　　他的话说的不算多么大声，却还是让这个下人都都抖上一抖，最惨的还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也就是最开始说话的，瞧他鼻青脸肿的模样，柳秋寒也能猜到在他低头闭眼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这便是柳秋寒瞧见他的第一次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