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就夸夸我》鸢蓝

32、第 32 章

　　天气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学校放暑假了。将近两个月的假期，这是每年时间最长的假期。放假后，村子里四处浪的孩子变多了。大孩子的破坏力要大得多，村里常常听到叫骂的声音，今天是因为菜地里的菜被偷了，明天是因为家里的果树被祸祸了，后天一群孩子上房顶了。

　　杨梅梅现在可是小忙人，每天固定事情挺多了。早上要跟爷爷一起扫地，吃了早饭要跟爸爸去摆摊，分了钱还要去小卖部挑选今天吃零食还是买玩具。晚上六点半要跟小伙伴一起看动画片，然后一起玩游戏。时不时还要给大人跑腿。

　　又逢着赶集日，杨梅梅去街上卖完菜，跟爷爷在集市溜达闲逛。

　　她今天被禁止去小卖部了。因为她昨天买了泡泡糖，午睡时把嚼过的泡泡糖放在枕头边上，打算午睡起来继续嚼。她已经能吹小泡泡了，再练一练，就能像妈妈一样吹大泡泡了。然后，她睡迷糊了，泡泡糖粘在头发上，还被蹭开了。爷爷昨天下午一直在想各种办法搓枕巾，奶奶拿剪刀给她修头发。

　　爷孙俩在街上逛了一圈，什么也没买，赶着午饭点回家了。街上人多，爷爷一直抱着她走，到村口时，爷爷把她放下自己走。杨爷爷放下杨梅梅，甩甩酸麻的胳膊，小孩子不重，抱着还挺费胳膊的。

　　杨奶奶做好饭，出来叫人，这会正在门口等着呢。她远远看见站在村口的爷孙俩，就站在那里等他俩，然后就忍不住想笑。杨爷爷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旁边杨梅梅也背着手，迈着八字步，爷孙俩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老头子做这动作倒没什么，一个三岁的小屁孩子这幅样子，就惹人发笑了。

　　杨奶奶身边站着两位比她还高的少年，矮一点那位早已经忍不住捂着肚子夸张地笑起来了。

　　杨梅梅不太记得这两人了，好奇地盯着他们看。杨奶奶笑着给她介绍：“这是海浪哥，这边是海星哥，是舅爷家的哥哥，过年的时候海带你放鞭炮玩了，还记得不？”

　　说起放鞭炮，杨梅梅就想起来了，响亮地喊一声：“海浪哥，海星哥。”

　　大家一起进屋，杨爷爷问他俩：“你们放暑假了？”

　　田海浪稳重一点，回答杨爷爷的发问，又讲了家里的情况。田海星早一步抢到了抱杨梅梅的权力，这会正培养感情呢，争取达成他俩今天来的目的。

　　杨奶奶本名田月桂，娘家在田家村。他们家在田家村附近都是很出名的一家，因为家里专出男娃，很少生女娃。杨奶奶那一辈只有她一个女娃，下头两辈干脆一个女娃都没有。缺啥稀罕啥，杨元月和杨腊月小时候也常常被接去舅舅家，一住几个月，假期几乎都是在舅舅家度过。

　　田海浪和田海星望眼欲穿，想妈妈给他们生个妹妹，眼见他俩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妈妈那边是没希望了，姑婆家得了个孙女，可把他俩稀罕的。以前杨梅梅还小，这两年能跑能跳能说话了，正是好玩的时候，他俩就盘算着等放假把杨梅梅哄他家去住。去年因为杨梅梅太小，被家里拦了，今年家长口风松动，他俩一放假就跑来了。

　　他俩半上午的时候来的，杨奶奶说杨梅梅一般十点就回来了，结果十一点了也没见人，杨奶奶一想今天赶集呢，估计老头子带梅梅逛去了。逛街没个准，街道那么长，不知道去哪里找，哥俩个只好在家等着。

　　开间门口放了一大框杏，有全黄的，还有带一点红色的。全黄的杏吃起来软，不带酸味；带一点红色那种是酸甜口的。

　　本地杏早熟的品种六月就能收，叫麦里黄，就收麦子那会儿成熟。田海浪他们送来的是另一个品种的，个头更大，也更好吃，七月成熟。

　　杨爷爷：“家里杏熟了啊？”

　　田海亮：“开始熟了，每天挑着摘，能摘好几筐了。”

　　杨爷爷关心地问：“怎么没来这边赶集卖呀？”

　　因杨家距离街道近，有亲戚赶集都会在他家歇脚或者停车，杨爷爷今年没见田家人来，故此一问。

　　“去的王也那边集上。我爸说现在熟的不多，去那边集上就能卖完。”那边靠近县城，集市更能卖得出东西。

　　·

　　招待娘家侄孙，杨奶奶想做点好吃的，奈何水平不够，只得先切好菜，等着杨爷爷回来掌厨。

　　最近熟的最多的是茄子、辣椒、西红柿、黄瓜和豆角，家里吃得最多的也是这些。不过，同样的菜，不同的烹饪手法就是不同的风味。杨奶奶只会凉拌的蒜泥手撕茄子，杨爷爷就会做烧茄子。

　　将茄子斜刀切厚片，用鸡蛋面粉糊上浆油炸，然后加少量青椒片和番茄丁配色调味，加一半花白炒出来。茄子炸过之后有肉的口感，花白脆口，这道菜吃起来口感就丰富多了。

　　借着油锅，杨爷爷还炸了一盘茄盒。豆王干煸，豇豆凉拌，辣椒炒蛋夹馍吃，还有一盘凑数的拍黄瓜。

　　六个菜就很看得过去了。

　　中午太阳最热，杨奶奶不让他们走，压着两人在开间席上躺一躺，等太阳下去了再回。

　　田海星凭借变硬币的魔术成功和杨梅梅建立深厚友谊，这会儿正在给她讲他们在家都玩什么。

　　“我每天都去找知了壳，还能抓到很多知了。你要是去我家，我每天给你烧知了吃。”田海星还很有策略，两人熟悉了，他就开始引着杨梅梅去他家了。

　　家里孩子去亲戚家住一阵这事，杨奶奶倒是没意见，不过她不知道这两人可是打算让杨梅梅住到开学呢。

　　杨梅梅犹豫。

　　“我家还有杏园，里面有好多杏树，咱们可以爬树上摘杏吃。吃完杏，那个核砸开，里面的杏仁也能吃，比瓜子好吃多了。”

　　杨梅梅心动。

　　“我家跟前还有河，可以去里面游泳玩水，运气好还能逮到鱼。我带你去捉蝌蚪，它长大了能变成小青蛙。”

　　杨梅梅疯狂心动！

　　“我还会折纸，给你折带棚子的小纸船玩，还有可以提的纸花篮，还有可以旋转的纸陀螺……”

　　杨梅梅：“我要去你家！”

　　田海浪&田海星：耶，成功！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写着开心，然后又一起看杨奶奶。杨奶奶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给杨梅梅收拾衣服，让她去住了。

　　“梅梅，你看看你还要带什么，就自己装起来。”

　　杨梅梅先把自己的画片装进去，这个是她新宠，最近走哪儿玩哪儿，其他的玩具暂时就被打入冷宫了。杨梅梅不知道小住的意思，她长这么大，有记忆以来还没去谁家住过呢。她以为就跟去大姑家跟蒋文文玩一样，玩好了就回来了。

　　田海浪他们骑的一辆二八杠的自行车，前面有横杠。车把上挂着布包，装的杨梅梅的衣服。车后座外侧挂了一只筐，里面装了两个西瓜，是杨奶奶坚持给带上的。杨梅梅旁观奶奶和两位表哥的推让过程，在心中默默评价，表哥还是比不上大姑，大姑和奶奶能从厨房门口一路推让到大门外。

　　原本计划田海浪骑车，杨梅梅坐前面，田海星坐后座。杨梅梅准确讲是三岁半，新年走亲戚还坐固定在车子横梁上的小竹椅，小椅子前面圈住，有两个洞洞可以伸腿，下面还有脚蹬。结果小椅子固定好了，杨梅梅一坐上去，就被杨爷爷又抱下来了。

　　“椅子小了。”杨爷爷看看孙女，天天在眼前，倒是不觉得孩子长大了许多。

　　“去腊月家借她家那个，她家有个大的。”

　　……

　　杨梅梅终于顺利出发了。

　　·

　　满心欢喜的两位哥哥带着新出炉的小妹妹回家了，迎着夕阳，把自行车蹬得呼呼的。
　　田家村地势高，一路回去上坡路多，田海浪一点没觉得累。

　　经过田野和村庄，到达田家村。田家村是个大村子，前些年集体工分制时分了十五个大队，后来田地分给各家了，大家还是习惯按大队叫。田海浪家在田家村三队，他家所在的这一排前面和后面都有整排的人家，所以前门和后门区分不是很明显，使用一样频繁。今天他们回村子走西边进，走后门这边的巷子方便，就走后门。

　　后门外面盖了猪圈和厕所，厕所在内侧，猪圈在外侧。杨家村做小生意的人多，没人养猪，杨梅梅还没见过活的猪。小孩子也不知道臭，在自行车上坐得高，看见猪圈里的大黑猪就惊叹地叫，看得舍不得离开。

　　“咱们先进屋，等会儿我带你来看大黑猪。”田海浪耐心哄妹妹，弟弟田海星早就被赶下车去卸门槛了。

　　田海浪家后门是老式的木质大门，下方有二十公分左右的门槛。门槛两端卡进门槛石的凹槽里，白天大门大开，但是一般不卸门槛。

　　舅婆在屋里听见动静，出来看情况。舅爷比杨奶奶大十多岁，长辈在动乱年代遭到迫害，很早去世，他与妹妹相依为命，在堂亲家族人的帮衬下跌跌撞撞长大，两人感情很好。舅婆是位小脚老太，小姑子比她大儿子大不了几岁，是她一手带大的，在她眼里跟她女儿一样。

　　舅婆头发花白，走路颤巍巍的，但是自己收拾得很干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她扶着门框，笑着逗杨梅梅，“梅梅来了，梅梅还记得我不？我是舅婆。”

　　舅婆笑得很亲切，杨梅梅不认生，乐呵呵地喊：“舅婆好！”

　　“好，好。”舅婆开心地跟她说话。等自行车进了院子，她看见框里的两个西瓜，伸手拍了一下田海浪的背，笑着责怪：“怎么收你姑婆的东西，不是说了不准拿？”

　　“姑婆硬塞给我的。”田海浪也有点委屈。姑婆塞东西的功力太强了，他说了不要的，可是不管用。

　　舅婆想抱抱杨梅梅，又怕摔了她，所以也不敢伸手。她早年裹了小脚，等提倡拆裹脚布的时候，她的脚已经长成，只能遗憾没赶上好时候。

　　“西瓜放地窖去吧。”

　　田家的地窖在院子的角落，看起来像一口井。井口很小，等踩着井壁挖出的凹坑下去，下头拐弯进去有一处大一点的空间，能容成年人弯腰站在里面。

　　田海浪怕杨梅梅知道了地窖好奇，哄她去看大黑猪。杨梅梅站在猪圈外面跟大黑猪说话，还跟田海浪学会了叫猪猪的时候要“唠~唠~唠~”。二奶奶叫她家猫咪时喊“咪咪”，所以杨梅梅就给大黑猪取名叫“唠唠”。

　　看了唠唠，喝了一碗甜甜的麦乳精，看完动画片，等天色暗下来，杨梅梅跟表哥说：“天黑了，我要回家睡觉觉了。”

　　围着妹妹转的两位表哥：……我好像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