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就夸夸我》鸢蓝

31、第 31 章

　　俗话说“滚蛋饺子，绊腿面”，杨元月要走这天，杨奶奶计划中午吃豆角肉馅的饺子。大热天适合吃蒸饺。面粉用热水烫面和好后，包饺子蒸出来，面皮吃起来特别软。

　　进入暑天之后，菜地里的豆角疯长，一晚上过去就长长一截，漏摘的豆角过一晚就因为太老不好吃了。杨元月喜欢豆王，不喜欢豇豆，杨奶奶就把豆王剁碎，加肉做成饺子馅。

　　豆角有点老，她切之前，将它们汆水煮了一遭，吃起来口感更嫩。不能吃肉的太婆就吃万能的鸡蛋馅饺子，把肉换成鸡蛋就行。

　　因为城里用的煤气灶，锅小不好蒸馒头，杨奶奶还计划蒸些馒头和包子，让杨元月带去大儿子家。他们蒸馒头发面用酵子，就是上一次蒸馒头发好的面团留一团，平时放在面缸里保存，等下一次要发面时，就把这个面团用水化开，用这化开的水和面。面团里保留下来的酵母菌在合适的温度环境下就能繁殖，使面发酵。

　　酵子中酵母菌含量少，发面慢，所以即使是夏天，和面也是要提前一天进行。晚上睡前，杨奶奶和好面，用蒸篦盖好，上面压上重物，防止老鼠钻进去。

　　经过一晚的发酵，面团发酵好，经过不断的揉压排气，面团光滑后就可以蒸馒头或者包包子了。想着反正发一次面不容易，杨奶奶每次还会趁着蒸馍时烙饼，椒叶锅盔、千层油馍都是必做的，若是面有的多，她还会做菜合。

　　今天的包子是青椒茄子馅的，包子馅里的菜切得稍大一点。茄子削皮后切成指肚大小的丁，青椒是比较辣的线椒，切成环状。包子的主食材是茄子，青椒起到丰富和调节味道的作用。茄子蒸熟之后软烂入味，青椒的辣味融入茄子，辣椒蒸熟后辣味要柔和一些，微辣的味道十分开胃。

　　一锅可以蒸三层蒸篦的量，面团和馅料都有剩，杨奶奶烙饼时加做了青椒茄子馅的菜合。菜合就是馅饼，它其实是一种很形象的叫法。圆形的面饼，上面铺一半的菜，然后将另一半面饼折过来合起来，将边压实封口，也可以掐花边封口。所以，做好的菜合一般都是半圆形的。

　　菜合也可以做圆形的，就跟包包子一样掐褶子，包好的圆包子压扁，用擀面杖一边擀一边压，将它变成一个扁扁的圆形馅饼。

　　菜合和锅盔一样采用烙的烹饪方式，因为这种方式省油。烙饼时只需锅底刷油就可，煎菜合则需要更多的油。

　　自诩会过日子的杨奶奶才不会做煎菜合。

　　·

　　送走大包小包的杨元月，家里的日子仍不紧不慢得进行着。

　　这天，杨梅梅午睡起来，蒋文文已经跑来等她一会儿了，两人出门去很快找到一群小伙伴，在家里门道口拍画片。

　　进入七月之后，天气越发热了，男人们热得受不了了就会光膀子，男孩子也有样学样，一个个瘦条条的光着上身，被太阳晒得黑不溜秋的。杨梅梅这群小的，有时也会学样扔掉小背心。所幸她才三岁，大家都不当回事。

　　门道口是石磨地面，光滑得很，夏天踩上去凉凉的，几个小娃就把鞋脱了，光脚片子踩在地上玩。

　　“换西瓜咧——”

　　先是一声长长的吆喝，然后门外“突突”的声音传来，有人用拖拉机拉着一大车西瓜。大夏天可没什么比西瓜更吸引人了！

　　一群小娃娃穿上鞋，来不及拉上后跟，就趿拉着追着车去。更小一点的不会穿鞋，手里提着鞋追在后面。

　　杨梅梅特别有经验，她模仿买菜的人问价的模样，大声喊道：“西瓜多钱？”

　　“用麦子换，一斤麦子换一斤西瓜。”车上一个人开车，旁边还坐着一位高高大大的，车厢里坐着一个女人，扶着车厢回答杨梅梅的问题，也是说价格给村里人听。

　　村里人一听用麦子换，就走近看起了西瓜。车上的西瓜是本地瓜，个头都不大，一个有十斤左右。这个本地说的是临近的别的市县的，因为他们镇子辐射出去这一片没人种西瓜，没得沙地和河水灌溉。

　　“你们是哪里的来的呀？”村里人聚的多了，大家胆子就大了，开始问话。

　　司机不善言谈，车厢里的女人倒是很健谈。她笑着说：“我们是河北的，这西瓜都是家里种的，沙瓤的，甜得很。”女人说的河北不是河北省，是指他们这边比较大的一条河，渭河以北那边的地方会说河北。

　　村子里的人很少出远门，河北边那里对他们来说就挺远了。

　　司机在一片树荫下停车，副驾驶的男人也一起下车，两人卸下车厢上面一层的挡板，人们就能看到车厢里的西瓜了。西瓜圆滚滚的，上面布满深浅相间的绿色波浪纹路，上面还盖着西瓜叶子遮太阳。

　　女人招呼他俩切一个西瓜给大家尝尝，一边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家那口子，那边的是我兄弟。”

　　切开的西瓜，内瓤果然红艳艳的，熟透了，看着就甜。

　　切瓜的人一把手臂长的西瓜刀唰唰挥舞，西瓜就被切成了两指宽的小块，也就一个人两三口的量。有人伸手拿了一块，其他人生怕轮不到自己，纷纷争抢上前拿一块吃起来。

　　一口下去，汁水充沛，果然像老板说的沙甜沙甜的。

　　因为不用掏钱，麦子就是自家种的，家里多得是，很多人就决定换几个。

　　车上的女人对自家西瓜十分自信，她也提前打听过这边没人种西瓜，不然他们干嘛老远跑来这里换西瓜？他们村子河滩地多，种的西瓜沙甜，可西瓜太多了也不好，家家都种，卖给谁去？来收西瓜的人还趁机压价，一斤给几分钱还挑拣，她一算账觉得不划算，就四处打听才想到出来换西瓜的主意。

　　让村人直接掏钱比较困难，但是用麦子换就容易多了，这粮食他们拉回去一倒手还能再赚一笔。

　　“甜吧？我不骗大家伙，我家西瓜都沙甜沙甜的，水分也足。”女人笑着推销。

　　这下子可是女人们的战场了，吃瓜的男人靠边站。吃得满意，女人们也不顺着车上的女人的话夸西瓜，开口砍价：“一斤换一斤，太贵了！一斤换两斤。”

　　一番拉锯之后，说好了价格，打算换的人就陆续回家装麦子。新麦入仓，往年陈麦都刚清理出来，正好拿来换点别的。

　　杨奶奶也出来看热闹，然后回家装麦子。杨梅梅小跑着跟在奶奶身后。

　　奶奶把装好的麦子拖到外面，跟爷爷一起称了重。本地瓜一个大约十斤重，奶奶估算着数量，给袋子里加了点麦子，“多换点吧，给腊月拿几个，剩下的也能放，放着慢慢吃。”

　　“那就换吧，陈麦还剩不少。”爷爷扛着麦子跟奶奶出门，“西瓜咋样啊？”

　　“我刚尝了，好吃哩。”

　　杨梅梅跳着插嘴，“可好吃了，沙甜沙甜的~”

　　爷爷就笑她，“你还知道‘沙甜沙甜’哩？”

　　“我就是知道。”杨梅梅嘴一嘟，转头找帮手，“婆，你说是不是？”

　　奶奶扶着爷爷肩头的粮食袋子，笑着回答：“是啊是啊，梅梅知道的。梅梅等会给咱们挑西瓜。”

　　“我会挑西瓜。”杨梅梅自信挺胸，曲起两根手指做敲打状，嘴巴里念念有词：“噔噔，噔噔，西瓜熟了没呀？”

　　爷爷奶奶哈哈大笑。

　　·

　　奶奶换了十一个西瓜，换好的西瓜抱回家放在阴凉的地方，给大女儿送两个去，再吊一个在井里冰镇。

　　杨梅梅跟蒋文文围着西瓜流口水，奶奶没禁住她俩再三请求，先切了半个，“你俩给太爷太婆先送两块去。”

　　西瓜全是水，半个西瓜下了肚，杨梅梅打个饱嗝，觉得走路的时候肚子里都晃悠着水。

　　奶奶轻拍一下她凸起的小肚子，“西瓜熟了没呀？”

　　“没熟，没熟。”杨梅梅抱着小肚子，一个劲摇头，“不能切。”

　　·

　　小孩子忘性大，杨梅梅很快就忘记了这次吃太多西瓜的难受劲，次日午休起来小肚子扁扁的，她又围着奶奶跑前跑后，打量着什么时候吃西瓜。

　　开间铺了席子，一半给杨梅梅午睡用，奶奶在另一边糊褙子。家里每年要做不少鞋子，做鞋底少不了要糊褙子。布头、旧衣服都被修剪出来，用浆糊一层一层的糊起来，晾干了一层再糊一层，很是费事。年轻人都爱穿买的鞋子，买的鞋子样子漂亮，但是不透气，穿的时候就得铺上家里做的鞋垫吸汗，做鞋垫也少不了要用褙子。

　　奶奶看着杨梅梅着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边暗笑，一边忙自己的。奶奶糊好一整片褙子，收起剩下的布片和剪刀，杨梅梅眼睛一亮跟着她移动。

　　奶奶出了房间，进了厨房。杨梅梅两眼一亮就跟过去。

　　结果奶奶只是洗了浆糊碗又出来了。杨梅梅止不住的失望。

　　奶奶在前院洗了手，她颠颠拿了毛巾递过去，想着这下总该吃西瓜了吧。

　　奶奶放了毛巾开始收午睡用过的被子枕头，卷了席子放好。

　　奶奶去后院了，是不是去切西瓜了？啊，只是拿笤帚来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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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梅梅的大眼睛就跟随着奶奶的身影一亮一暗，一亮一暗，看得奶奶忍不住想笑还要努力忍住。

　　逗了孙女，杨奶奶终于肯进厨房切西瓜了，“梅梅去后头叫爷爷回来吃西瓜了。”

　　杨爷爷在后门外头砍柴。捡回家的树枝树干堆着晒干，就用斧头砍成长度一样的小柴火，靠着院墙堆得整整齐齐的，家里平日烧火就用这些了。

　　夏天水果多，但是最受欢迎的还是西瓜。西瓜吃完了，西瓜子集中起来晒干，还可以吃一次西瓜籽。

　　“梅梅你的西瓜子呢？怎么这么点？”爷爷逗她，“梅梅是不是把西瓜籽吃下去了？”

　　杨梅梅捂着嘴眨巴眼睛，她为了多吃一块西瓜就没有吐籽，西瓜籽囫囵个咽下去了。

　　“这可咋办呢？西瓜籽你整个就吃下去了？！”杨爷爷略显夸张地给大孙女讲：“梅梅，爷爷种菜的时候你看了没？种子种下去浇点水，过几天就长出一棵苗。西瓜籽就是西瓜的种子，你把它整个吃进肚子里，过几天肚子里就会长出西瓜苗，还会结一个大西瓜。”

　　杨梅梅相信了，着急地问：“那要咋办呀？”

　　杨爷爷努力压住笑声，皱着眉讲：“那就只能等西瓜熟了，到时候把肚子切开把西瓜拿出来。”

　　杨梅梅这下子不捂嘴巴，改捂肚子了。她担心肚子里真的长出一棵西瓜苗，结出一个大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