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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13 ...

  •   医院里的灯亮起来,明晃晃的照在空旷的走廊里,傍晚医生护士回家的回家,加班的也都去食堂了,白光下的走廊似乎只听得见尽头卫生间滴水的声音。
      护士小陶端着器具盘关上病房的门,走向准备室,她需要把刚用过的针头扔掉然后给针管消毒,再把准备室一天下来的凌乱整理妥当,才能脱下身上的白褂出去吃饭,一会还要回来守夜班,不然护士长可是会狠狠地骂她。想起护士长严厉的身姿她打了个颤,顺手把针头丢进了垃圾桶。话说回来,在医院值夜班真是给人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特别是这种——她望向外面——高高的灯光,空空的走廊,没有病人的吵闹,这时他们或是在自己的病房里安静的吃晚饭,或是小寐一会,总之寂静得,不似人间。
      拍拍胸口,小陶走到盥洗池旁清洗双手,一边低声安慰着自己:“这种时候,乱想是要不得的。”洗完甩甩手,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抬起头正看向门外——“啊——!”
      尖利的声音划破寂静,回荡在走廊里,不多时便有病人探出头:“这是医院,嚷什么嚷!”说完使劲把门带上。
      小陶捂住嘴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冰冷的气温里只着一件单薄的黑衬衣,气息略有些紊乱,额前的黑发浸着汗水,他站在那里,一只手扶着门,低下头刚好对着她,黑色的眼眸里深不见底。“对、对不起先生,刚才……”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这样的黑影谁不会叫,尤其又是在医院。
      林子尉不耐烦地皱眉:“刚才有位小姐被送来这里吗?”
      小护士被打断解释的话,以为他仍在生气,有些慌乱,还是答道:“请问那位小姐是什么病?”
      “枪伤。大概,在腰部。”他左手按着疼痛的腰,补充。

      “嘶——”林子沫皱眉,“痛。”
      “不痛就怪了,忍着点。”病房里穿着大白褂的男人手里拿着镊子夹着酒精棉花擦拭腰间那一片不算小的伤口,雪白的肌肤上一条约七八公分长的擦伤,虽不深入,但被子弹擦过总还是要小心一点,“幸好打偏了,要不你以为只是这一点痛,几乎连灼伤都没有……”嘴上不依不饶地说着,手上的力还是放轻了一点。
      门被悄然无声地打开,进来的男人隐在黑暗里,看床上的少女咬着牙把头别向一边,旁边的医生似笑非笑地借擦药“顺便”揩点油,直到他擦完药收好器具,俯下身准备给即将睡去的少女来一个安眠吻,冰冷的声音才终于响起:“看来医生你是做得不耐烦了。”
      叶栖迟俯下的身躯瞬间僵住,生生停下了将要碰到少女的手,直起身转过去,对着那人笑:“你来啦。”他就知道林子沫出现在医院里他就不会有好果子吃了,更何况他之后还故意关掉手机隔掉他一波又一波的催命电话,想看看某人难得一见的慌张。不过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自己貌似错过了,林子尉挺直地站着没有一丝慌乱,说话时也镇定得让人以为期望落空。不过,叶栖迟玩味的看着他胸前解开的扣子:这个可掩饰不了呢,虽然不尽人意,但是目的是达到了,下面该溜了。他笑着指指床上的林子沫:“只是腰部擦伤,没伤其他地方,打了针破伤风,另外上药时有点疼罢了。”看着林子尉有些苍白的脸色,面露关心的神色问道,“你要不要吃点镇痛药?”
      “滚。”
      几乎是就为等这个字,叶栖迟拿起病例表风一阵地夺门而出,就凭他今天罪大恶极的所作所为,照林子尉的脾气足够把自己虐杀几百次了,能够站到现在时他上辈子造福了……不过看见林子尉那副样子,他仍是心情好地哼起了小曲。
      林子沫刚要睡着就被吵醒,半眯着眼伸手想抓住叶栖迟告诉他小声点,手一抬身体还没起来就被另一双手握住,有些冰凉的温度刺激得她睁开眼:“唔?”林子尉寒着脸坐在床边,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将她的头发佛开。林子沫看他无表情的脸,回握住他凉凉的手:“小尉,是不是很疼?”
      她有些内疚,大概是双子之间的感应,他们总是能够隐约知道对方身上发生的事,而林子尉不知为何感受到的总比林子沫要多很多,所以当现在林子沫看着他紧紧抿着的唇,心里略微有些罪恶感。
      “那个……”她拉拉他的手。
      “嘘——”林子尉让她噤声,撩起她换上的宽松睡衣,埋下头仔细看那道刚贴上纱布的伤口,半晌,他才放下衣服拉好,语气有些郁闷地说:“以后不许叶栖迟看。”随即脱了鞋挤上床,也不管林子沫抗议,小心地把她往边上挪一点,搂着她就闭上了眼睛:“累了。”
      埋首在他胸前的林子沫拱了半天终于拱出一个头,刚想说不给叶栖迟看难道还等伤口慢慢地烂,便看见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似乎在看见她无事以后终于安下心,嘴边的线条都柔和起来。她静静地看着他,最终也只得说了句:“睡得真快。”然后重新缩回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惬意地眯上眼。
      走廊的尽头,香烟的火光忽明忽暗,白色大褂的男人站在窗前对着电话低声交谈:“Guinevere被射击了……对,是维也纳追过来的……Arthur的意思是让Galahad去办……嗯,你知道,Arthur就是这样的人……请尽快,他们这次似乎只是在确认身份……是的我被认出来了……好的,那么,麻烦你了。”

      当尹季年察觉似乎很久都没见到林子沫时,距离那次话剧已经过去近两周了。这期间他一直呆在学校,连苏眠都极少见面,因为上次的生日派对彻底激怒了他家的女王,得以让他如愿以偿地暂住在学校,因为女王明令:“除非你跟那个女人断绝来往,否则永远不要进这个门!”尹季年因此乐得天天待在学校。不过最近他渐渐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某个作孽的家伙在他脑子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比起苏眠,似乎那只叫林子沫的是不是就会炸毛的小猫更有意思。
      他想起上次在落日葵里苏眠的问题,垂下睫毛轻轻地笑起来,在暖暖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纯净。
      是呀,上次他的答案,不就是“玩具”么。
      可是现在,有一个更有意思的玩具,那么那个旧的玩具该怎样呢?
      落日葵里,依旧昏黄的灯光,此时这里正在上演一场恶劣的八点档。
      尹季年替旁边的女孩斟上一杯咖啡,打着旋儿的咖啡升腾起一缕热气,拂在女孩面上,她皱皱眉,依然是不习惯咖啡。尹季年却无视她的反感,自顾自的为自己也斟了一杯,缓缓开口:“苏眠,我们分开吧。”
      啪!女孩刚拿在手中的调羹掉在咖啡里,溅起的液体沾染在衣服上,她手忙脚乱的扯过纸巾擦试,却又在转肘时不小心碰掉了杯子,于是,咖啡落地,整条裤子被淋成了暗色,她埋着头,声音怯怯的几不可闻:“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怪你,眠,我母亲她……”他苦恼地揉揉眉心,“我告诉她你是一个好女孩,可是她……”说到这里停住,忧伤而深情的神色浮现在脸上,“她说,如果我不和你分开,就会你不利。”
      苏眠的眼睛有些泛红:“年,我知道你妈妈不喜欢我,我不怕她对我不利,让我待在你身边好吗?”他是她仅有的了,失去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眠,听我说,”他握住她的手,“你不怕,可是我怕,现在的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她的手里有整个黎明。答应我,离开我,我会抢过黎明,那时她就没有能力限制我们,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好么?相信我,我会做到的。”
      泪水终于落下来,女孩泣不成声地倒在他怀里:“年,我不想离开你,我怕你会喜欢别人。”
      尹季年的眼神暗了暗:“可是苏眠,我们,只是在相互依赖。”语气平静地让人寒冷。
      怀里的苏眠僵直了身体,良久,才传来她的声音,幽幽的就像她平时在酒吧唱歌时的声音:“是,是我忘记,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他们之间的交往,无关乎爱,无关乎喜欢,只是依赖,她需要他,因为只有他能给她渴望的温暖,然而她不知道她对于他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她不敢去想却又想赌一赌,所以她才问出“我是你的什么”这种她自己都不屑的蠢问题。甚至现在,他说的都只是“分开”而不是“分手”。
      手慢慢抚着她的背脊,试图让她放松下来,无奈效果不是很明显,微微叹口气:“你知道的,好女孩。”
      “……是,我知道了。”许久以后,闷闷的声音传出,八点档在尹季年似笑非笑的表情中落下帷幕。
      接下来,该认真地考虑得到黎明的问题了,所幸,现在他有了一个比苏眠好太多的小伙伴。
      傍晚,尹季年敲开自家的门,在母亲略带惊讶的冰冷面孔前说:“我跟她没关系了。”然后盯着那张让他厌烦的脸,笑得有礼而疏远:“下个月,我会进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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