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冥界遗落的那棵树》澄北

4、密罗与卖药郎

　　“杀死阿莫和雷。”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下一刻就有人说：“不行，万一平息了艾米可怎么办？”

　　人类是坚韧的。他们真是认真思考解决问题的模样真的很可爱。

　　卖药郎冷眼看着村民，可惜思想滑坡了。

　　村民熙熙攘攘，讨论着，讨论着。
　　屠刀便拾起来了。
　　讨论着，讨论着。
　　目标便明确了。

　　杀死卖药郎，就没人能驱赶七日轮回。
　　杀死雷家的孕妇，也就万众一心了。
　　若是孩子阻拦，就一并处理了吧。

　　卖药郎睁大双眼，随后平和下来。这不就是世人的一面嘛，有什么好惊讶的。既然要解决，总要去艾米家去看看，不然，符咒都没地方贴。

　　见卖药郎有动静，立刻站出来一个抗耙子的村民。村民身形彪悍，声音洪亮：“喂，外乡人，你想好了！”

　　“想？无需。”卖药郎扶开迎面砸来的铁器，脚下用力，从陆续砸来的农具里跳出来。绿色的衣服上连灰尘都没有落下，这种技艺震慑住村民片刻。

　　卖药郎趁机往村落边缘跑去。

　　作为一切源头的艾米家，现在是一片被火焰舔舐过的黑色残骸。
　　本该是这村落里邪气混乱的地方，现在却安稳的像一汪水，毫无存在感，与周围草木融为一体。

　　“这……”卖药郎迟疑了，最后还是从袖子里掏出白色纸块。用力一跃，在半空中将纸块扔在残垣断壁的周围。纸块落地舒展成符咒，众多符咒形成一个圈，圈住艾米家。

　　鸟鸣一声，废墟晃动，塌落，大鸟从灰烬中站起来。

　　地上洁白的符咒瞬间被鲜红的印记沾满。

　　“鹤？”难怪耳边总有羽翼扑簌的声响：“物怪的形，是……夏获鸟。”

　　“叮——”退魔剑上的兽咬合牙齿。

　　原来是这样……卖药郎双目微阖。

　　丹顶鹤一般的大鸟伸展羽翼。羽毛磨砂出簌簌声，火焰舔舐过的焦黑颜色蔓延羽翼，两米半的翅膀气势十足。

　　卖药郎摇头，对现在的局面感到惋惜，还要确认——“你是艾米。”

　　大鸟回应一声鸣叫。

　　“何苦。”卖药郎心中泛起涟漪。

　　“若以无情度有情，您自然不懂。”伴随声声鹤鸣，轻灵的女声进入卖药郎的脑海：“无论我的家人如何，我都不能原谅伤害我家人的人。”

　　卖药郎没有像往常驱除物怪一般直接动手，而是难得与‘鹤’聊上几句。
　　他的尾音拉的有点长：“只要物怪存于世，在下就必须斩杀。”

　　也包括自己吗？鹤回应，“我不懂您的执着。”
　　卖药郎苦笑：“我也不懂得你的执着，何苦，何苦。”

　　鹤的声音透着酸涩：“没有甜蜜，哪来苦楚呢。”

　　卖药郎感到可惜，都已经有了灵智。他徐徐问道：“你可知道，继续下去，有什么后果。”

　　“知道。”罪孽。

　　闻言，卖药郎垂下眼眸，眼睑微阖，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愤怒或悲悯，静谧的犹如一位佛陀。

　　卖药郎拿出退魔剑，红色剑身短小精致，却在剑柄上有一个兽头。
　　他念念有词：“以‘形’‘真’‘理’……解封此剑！”
　　掷地有声的断喝，剑出鞘的硬质声至半截，戛然而止。

　　甚至，退魔剑都没来得及完全拔出，卖药郎就感觉到拔剑的手臂受到阻力。

　　卖药郎向右侧目……

　　原来是一‘人’从天而降，落地之时抬起左手将退魔剑按回剑鞘。

　　卖药郎游历大千世界，万种空间，第一次见到这种操作——有点皮。

　　“杀气，就这么大吗？”密罗轻慢的问他。

　　左手没有放下，依旧和卖药郎较着劲。

　　衣袖落下，卖药郎才看清对方的脸。
　　十余岁的少年身形，因九窍不全，便不能分辨男女。

　　少年发极黑，而肤极白。五官素净，因眉毛浅淡，而透着一股子邪性的味道。偏偏黑不透光的眼珠中，有极为清净安宁的根基。

　　让卖药郎心生别样的怜惜。
　　真是罕见。

　　“孩子……”鹤鸣。
　　“谁？”卖药郎问。

　　“密罗。”他道：“请指教。”

　　话落，三‘人’被一同拉进幻境。

　　那是以艾米为第一视角的遭遇，丈夫去世，孩子失踪，异种来袭。因为身体虚弱，异种都不捕食她。仅剩的孩子变成异种回家，被村民畏惧而惨遭杀|害。

　　艾米本就柔弱的内心几乎窒息下去，就此长眠。索性遇到‘密罗’——孤身一人的孩子，这让艾米顾不上太多，她想照顾他。

　　“孩子……”
　　“孩子……”

　　即使这孩子冷冰冰的。
　　即使这孩子并不可爱。
　　即使这孩子来路可疑。

　　他依旧是个孩子。
　　可爱的、可怜的、孤身一人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阿莫又来了。

　　他将艾米拖进屋子，不顾艾米意愿，强行将她带到床上。
　　呼救也没有用处。
　　伤痕累累的心，又结了一层寒霜。

　　卖药郎看着，拔剑的手不知何时落下，暗暗握紧拳头。

　　孩子回来的时候，阿莫又动杀心，柴刀一下砍进孩子的脖颈。

　　艾米的心塌了。
　　她知道，这群人是强盗。

　　…………
　　……

　　幻境褪去，周遭残垣断壁，又是现实。

　　卖药郎面无表情：“虽说你的遭遇是人为导致，但是物怪存于世，在下就必须斩杀。”

　　密罗并不通晓人世道理，却知晓艾米今天的一切，村民遭遇的一切，并不是艾米一个人的过错。艾米就算变成怪，也不该承受一切。

　　“物怪，你要杀便杀。”密罗看着如鹤一般的大鸟。神色清冷的就像庙堂中的佛，他对卖药郎说：“只是不知，卖药的，你杀得死我吗。”

　　根基清白，心性却不稳定。

　　密罗缓缓说：“若杀不死我，我就毁了这村子。”

　　漆黑眼中蔓延着杀意，没有浑浊感，却让人心中一颤。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来吧。”少年的声音带着山野气，像个野兽。
　　“看来，你是要，为她做主了。”卖药郎的语调渐渐变轻：“为什么？”

　　密罗笑说：“我做事，还需得理由吗？”
　　此时密罗还任性的像一张白纸，稍有些善良，也被他的猖狂掩盖过去。

　　由他‘父亲’教导过一段时间，密罗待人方面还算礼貌。至此，他才没有对卖药郎这个‘程咬金’直接动手。

　　卖药郎收起退魔剑。
　　见此，鹤鸣一声，笼罩整个村落的诅咒尽数消失，时间一下回归正轨。

　　晦暗的天空飘落一朵朵白雪，已经是初冬了。

　　卖药郎愣怔在原地，随后问：“如果我斩杀艾米呢？”
　　“这里会一直处在七天里。”密罗回答：“直到他们互相残杀殆尽。”

　　卖药郎问：“你确信你是公平公正吗？”
　　密罗答：“你的存在本身，不就告诉我了吗——”

　　卖药郎：“…………”
　　密罗轻笑：“那东西，并不存在啊。”

　　卖药郎怔住，却也忍不住要问一句：“你不怕罪业加身吗？”
　　“自然有人来收拾我。”密罗无惧：“何须担心。”

---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藏！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