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冥界遗落的那棵树》澄北

5、火葬服务

　　卖药郎走了，寻不到踪迹。

　　村子的时间回归正轨，名为艾米的寡妇彻底消失在村落里。
　　那个名为阿莫的男人，在某个夜晚消失了。

　　偶尔有孩子在深林迷路，会被鹤类大鸟送到回村的路上。

　　这件事情之后，密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离开巨树周围。

　　他经常仰躺在树脚下，身边罗列着数十本书，抱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或者遵照便宜‘父亲’的要求，不能落下修行。

　　老家伙说的没错，文字这种东西，能安稳人心。
　　接触的东西越多，密罗的形体就愈发全面。

　　要说之前还有点雌雄莫辨的少年像，现在就真的是雌雄莫辨了。

　　既有少年的英气，也有少女的俊秀。
　　面容少了刚硬违和，多了些人类会有的柔和，又因为是精灵而显得钟灵毓秀，简称——还是不像一个真正的人。

　　正午阳光正烈，树影婆娑。明暗投在密罗白皙的脸上，随风滑动。

　　他缓缓睁开眼睛，因梦中的一切而感到懊恼。
　　狠狠看了一眼巨树，起身就离开了。

　　走到结界边缘，守阵精灵招呼：“又要走了？”
　　密罗点头。
　　小精灵张张嘴想问些什么，最后只是程式化的说了一句：“一路小心。”

　　密罗没有回头。
　　走出三层结界，他抬腿踢断一棵小树。

　　他倒是要去看看，那些人到底经历过什么。省得每次睡觉，脑海里都是从没见过的人，连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熬人的紧。

　　遗留在巨树之中的悲戚，至今都不能消散。
　　甚至，透过源头，一直在影响自己。

　　“密罗。”女音夹杂浅浅的鹤鸣声，温柔依旧。
　　“是你，”密罗脸色一贯如此，随口一问：“还不走吗？”

　　鹤落在他面前，收敛羽翼的时候小心不滑到密罗。丹顶殷红，一双鹤眼莹润光泽，比她做人的时候水亮多了。

　　“我不是孩子，也不需要人照顾。”说完，密罗不等鹤的回应，直接往北跑去。矫健的身影穿梭在苍翠的绿林中，本就不是人类，奔跑起来居然有点兽类的影子。

　　他上树之后在树枝之间奔走跳跃，几下就将慢吞吞的鹤甩在后边。

　　鹤无奈飞向上空追赶他。

　　直到海边，密罗才停下脚步。

　　他想出去。
　　巨树带来的影响从未停止过，梦境中那些面孔几乎要印在密罗的脑海里。
　　抬脚，又一块礁石被密罗一脚踢碎。

　　最终，他决定离开。

　　回身望了一眼巨树的方向。被术士们觊觎的宝贝就在巨树当中，那些混蛋要是再来怕是铩羽而归。巨树之下镇压的东西，就是自己对上也会觉得棘手。术士们要是有胆子胡来，就胡来吧。

　　打定主意，密罗决定向与自己有着相同气息的地方前进。

　　他一路往北，乘船，飞艇，三个日夜之后才到达那个地方。

　　大体知道，他的诞生地，叫做NGL。
　　他走了一路，鹤也追了一路。

　　直到他走进一座废弃的大楼，鹤才从天空中降落到地面。安静站在他身后，与他一同面对寂静的废弃楼。

　　废弃大楼里面，有四座简单的坟墓。

　　小树干绑成十字架，分别扎在坟包前面。十字架上挂着干枯的花环。坟包时间不短了，因为向阳，坟包上面长了不少郁郁葱葱的杂草。

　　就是这里。
　　答案就在这里。

　　“密罗。”鹤扑簌羽翼，落在密罗身边。

　　密罗定住心神。
　　不知为何，总有种心悸的感觉。
　　四个坟包，居然有两个都散发出相同的气息。

　　犹豫也不过是二三秒，凭借直觉，他走到靠近右边的两座坟包。
　　驱使植物，坟包中的两具女性尸体被带出土壤，重见天日。

　　其中一具格外惹眼，她整个身体被冰晶包裹起来。

　　密罗走到近前，透过冰晶和里面的浅白的小花，能清晰看到对方的体态特征——银发，娇小，即使闭着双眼，也能从微翘的嘴角看出一些娇憨。

　　能被冰晶保护起来，她应该是很受重视的吧——密罗如此猜测。

　　可惜，并不是这位被冰封的少女。

　　密罗注意到另一具——与自己有着相同气息的人，就是她。尸身不腐，即使相隔整个大陆，也会因为相同的气息而吸引自己。

　　那是与自己一样漆黑发色的女性，已经成年。也许是死的时候病入膏肓，她的脸色青白，嘴唇无色。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一点异样都没有的尸体，从某方面来说，也不是正常人。

　　他很想把她们的尸体搬回去，给树中沉睡的老家伙看看。顺便再欣赏一下老家伙震惊的表情。不过，他才不会那样做。

　　老家伙一定会气炸了，密罗并不想气坏老家伙。

　　说起来，密罗端详第二具身体的五官，又去抚摸她的脸颊。
　　那是一张面目柔和的脸，就五官而看，她活着的时候，也是温风拂面的温柔吧。

　　毕竟，和老家伙有那么两三分相似。

　　心中悸动——他终于知道，之前的那些让自己抓狂的情绪，正是巨树之中的那个‘宝贝’产生的影响。目前这胸腔里的东西因为自己接触了她，而跳动不已。

　　老家伙到底在隐瞒自己什么呢？

　　自己是树木成精灵，自然也记得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徒有人形而已。

　　至于面前这个身体，还有老家伙的状态，和自己有本质区别——他们是九窍齐全的‘人’，而自己，只有七窍。

　　“这是人。”鹤在身后说。
　　密罗随口说：“她肯定和老家伙有关系。”

　　鹤自然不知道老家伙是谁，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密罗起身。手中燃起黑色火焰，抬手将火焰扔向地上的女子。

　　火焰与身体之间隔着东西，并不能一下点燃。烧了许久之后，火焰才点燃她。

　　黑色火焰不能指望它发出光芒，即便是太阳底下，这火焰也只是变得通透了一些罢了。也许真是身份特殊，那身体烧了许久，直至成灰，都没有散发出丝毫恶臭——反而，像是在烧一块难烧的木头。

　　鹤问：“为什么烧她？”
　　密罗：“不想让野鬼依附在她身上。”

　　直到烧成灰烬，密罗才亲自动手，将那一撮灰烬放回到坟包中，亲手埋葬。

　　鹤又问：“另一个呢，不管了吗。”
　　密罗摇头：“她被保护的很好。”

　　植物再次将冰晶包裹的女子拖回土中。

　　“冰晶上一股她的气息，”说这话的时候，密罗看的是那一撮灰烬的小坟包。“是她做的，她想保护她。”却忘记了‘保护自己’。

　　做好这些，密罗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走上楼梯，去寻找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在三楼，有他们的气息。
　　已经十分清浅了。

　　密罗的手搭在生着铁锈的扶手上，闭目慢走，脑中回忆着那些零碎的梦境。那梦是悲戚的，也是带着如星光一般的期待的……属于巨树的梦境。

　　“小羽，？莉……团长、旅团……”

　　那是属于别人的回忆。
　　有那么一瞬，密罗厌恶那梦境。

　　“有人。”属于空间的波动一下子让密罗清醒过来。位置，大约是废弃楼的正门口。

　　他从三楼跳到一楼，宛如刚出生的野兽，横冲直撞，不懂得试探二字。
　　也不懂得，什么是‘诈’。

　　他刚一落地，迎面而来就是一棍子。

　　密罗手中没有兵器，兵器带来的气息让他选择躲避。

　　拉开距离后，密罗才有时间打量对方。
　　短发少女，五官精致，有一双棕红色的大眼睛，才十六七岁。
　　此时提着棍子，警惕的看着自己。

　　密罗问：“你是？”
　　对方答：“审神者，优姬。”

　　“为什么？”
　　“我为矫正历史而来——你不该存在这里。”

　　时间一下子停滞下来，自称优姬的女孩忍不住蹙眉。

　　密罗嗤笑一声，像听了什么无聊的笑话似的。火焰在双手中凝聚，他想让火焰以刀兵的形态固定下来，偏偏他第一次尝试，又不能心无旁骛。索性放弃了形态，直接让火焰包裹自身，尤其凝聚在双手。

　　“密罗。”鹤随后赶到，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密罗喝止：“退下。”
　　说完，纵身扑过去，与那女孩纠缠起来。

　　原本游刃有余的女孩被火焰吓了一跳。

　　之后几招几式，两人也打了一个五五开。也许是属性压制和学习能力，密罗渐渐展露优势，优姬手里的棍子被几次阻断去势，竟然连摆设都不如了。

　　密罗从手掌延伸出的火焰险些划过优姬的脖子，这才让优姬意识到，要撤离。

　　优姬退到高处，凝视密罗许久，转身消失。
　　鹤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问：“那是谁？”

　　“一个让人燃不起战意的家伙。”密罗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