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信♡徒♡》果子寶寶

3、Ｖｏｌ．３

　　一年后……

　　苍白的阳光，踏过冗长的冬天，驻留在屋顶那金色的，十字架。
　　教堂。我踮起脚，透过那扇黑色的窗，无意识地，向内张望。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老朋友。
　　莫怪我不念旧情，我是真的，很努力地在忘却，我不想再提起的旧爱新伤。

　　幻觉么？三百天日夜煎熬的思念，这一秒，竟背对着我，坐在空旷的大堂中央，对着面前那一尊圣洁的神像，默默仰望。
　　黄仲维，你这个，不可理喻的恶灵，为何又重返，最初，爱恨开始交织的地方，还怕这穿过四季交替的念念不忘，不够令我，心碎神伤？
　　你定然，是十二分地肯定，我绝不会，错过哪怕是再一次轮回的悲剧。
　　只要，你不是幻境不是梦，我要抱住你，要你用全部的温度，偿还我为你虚度的，每个日落月出。

　　十步，九步，八步……那一道道熟悉的发线，愈加清楚。
　　七步，六步，五步……那一根根突兀的骨骼，愈加诱惑。
　　四步，三步，二步……有人，捂住我的嘴，以极快的速度将我抱离地面。
　　唔……我已，快要窒息……

　　当我悬空的双脚终于踏落坚实的土地，虚弱的心脏，早已跳乱了节奏。
　　喂！你是谁……为……什么……把我……我指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喘着气，将腰愈弯愈下。
　　你……不要紧吧？我已是全蹲在地上，环抱着双膝，双目紧闭。
　　呼……心中强压着的那一处，终于落地，杂乱的心跳，渐渐平息。
　　没事了……我缓缓地起身，目光，流向眼前的男人。

　　竖起的短发，与校园中年轻的男生们相差无几的眼耳口鼻，耳垂，有银色的圆环，成排地挂立。
　　黑色的风衣，仿佛有风，兀自地鼓起，修上的身段，任凭这衣物再厚重，也依旧，显露无疑。嗯，这一条灰色的休闲裤，与干净的白色球鞋，也颇合，我的心意。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我似乎并不认识你！你是认错人了吧？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仲维……我差一点，就触到……奇迹……若不是他……
　　对不起，我想，暂时还不可以。他耸肩，我也知道这样太过无礼冒昧，但……我的朋友，正在里面祷告，我希望，他可以不受任何的打扰。你也看到了，他的样子，实在……你不会忍心，与他争夺那一点点，时间的吧？对于我的唐突，我很抱歉，但愿没有伤害到你。顺便，你可以叫我华少，当然，如果你认为“喂”比较有味道的话，我亦无所谓。
　　朋友？他的名字，是不是，黄、仲、维？什么冒昧，什么无礼，我都可以，为了这一句忽略不计。
　　什么？黄仲维？不不，他的名字，叫江彦霆。十几年的兄弟，总不会，记错他的姓名。华少自以为幽默地微笑，不顾及，我跌到谷底的剧痛。

　　江彦霆。华少说，他叫江彦霆。
　　黄仲维，已经死了，死了……
　　死在一年前，死在那日所有的报纸上醒目的标题和大幅的照片，死在那夜绽放过的烟火落下的无数丑陋的碎片。
　　可是……那绝类的弧线，美丽的侧脸……

　　他不是黄仲维，他是江彦霆……近乎痴呆的表情下，我对华少，念完这足够将他逼到疯狂的第二十遍，最后一滴冰凉，渗透指尖。
　　喂！我说，你到底怎么了？黄仲维是谁？……华少跳着脚。
　　我抬头，对他，凄然地笑。
　　算你狠！你们两个！你和江彦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种气我再也受不起了！我带你去见他，然后你们可以面对面地，想念多久就念多久……华少烦躁地扯乱竖直的头发，回身向几十米之外的教堂跨出大大的一步。
　　然后他又折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别误会，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泡你！只是为了方便把你介绍给他而已！快说！
　　纪！梵！希！我很不客气地吼回去。
　　疯女人！
　　……无言。
　　想见帅哥就自己跟着过来，不想见，我就接他回去了，你请自便。
　　这态度，实在是……
　　虽然……很被动。
　　虽然……很丢脸。
　　我还是……跟在了他的后面。

　　兄弟，这个叫纪梵希的疯女人，说她想要认识你。我听见，华少，这么说。
　　我才不是……
　　忿然的眼，撞上那张无可言喻的脸，时间，空间，交叠在我的面前，缭乱一片。
　　要我怎么相信，他不是黄仲维，他是江彦霆？怎么相信，怎么相信……
　　那张脸，分明，就是印在我的记忆中，勾勒万笔，描绘千遍的那一面……
　　维……我还是对他喊出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名字。
　　漠然的眼神，不紧不慢地，挡回我瞬间复燃的，荒唐意念。
　　坐下吧，呆会儿，再见。华少粗鲁地将我推到早已收回对我的匆匆一瞥，愣愣地望向前方对我与华少视而不见的江彦霆的身边，按住我的双肩，向下用力，强行逼迫我，坐在与他仅公分之隔的坐椅上，丢下生硬的一句，扬长而去。

　　江……我习惯性地按住自己的心口，微颤的下唇，已被上齿，咬到麻木。
　　偷偷地偏过头，细看身边的人，每一处，细微的特点。

　　看他额前散落的几缕碎发，随意地，盖住左角那一道，仿佛刚结出新痂的刀疤，在他低头的瞬间，隐现。
　　看他清秀的脸上，精致的五官，存遍，他许是未曾想过隐藏的，露骨的哀伤。
　　看他被灰色的绑带，固定在轮椅上的身体，包裹着一层一层保暖的衣物，却愈加显得空虚单薄，弓下的腰，仿佛乏力的身体，已承受不住，那小小的重力。
　　看他扶住椅柄的双手，偶尔极不自然地握紧或舒张，那合不拢的十指，无力地垂着，惨白的肤色，如同他的表情，单调而脆弱。
　　看他整齐地放在踏板上的双腿，僵直地，仅是无用的摆设，厚绒的毛毯，也掩不住，消瘦的程度。

　　咳咳……他艰难地抬起手，尽力抵住自己大起大落的胸口。

　　他不是黄仲维，他是江彦霆。
　　仲维，没有这样虚弱的病体……
　　仲维，没有这样惨白的肤色……
　　仲维，没有这样彻底的消沉……
　　仲维，没有这样完整，却愈是累赘的双腿……

　　大胆地抚上，他已咳到通红的脸，细密的汗珠，如同它们的主人一般，极阴冷，极衰弱。
　　眼中，有一片潮润，抑止不住地，想要挣脱束缚，自由地下落……
　　还祷告什么？狠心的上帝，要你独自一人，承受这么多……

　　彦霆……第一次，低低地对他喊出，他的姓名。
　　帮……我……他稍稍地抬起低垂的头，满溢的痛楚，紧紧地悬住，我浮动的心口。
　　我该，怎么帮你呢？……我受宠若惊地探身上去。
　　杀了我。
　　杀……我睁大眼，愣愣地望着他。
　　杀了我！彦霆，在重复，亦在强调。
　　不……不不……你开什么玩笑……
　　求求你……
　　我几乎落入，彦霆深褐色暗淡的眼瞳中，妖媚的旋涡。
　　倘若我的手中有刀，恐怕，已在他苦楚的面容下乱了心智，情愿，一刀斩断，那些缠绵的伤……
　　为什么要我杀了你呢？为什么？你不要想不开……没什么，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要怕不要怕……我语无伦次地劝慰着彦霆，明知，这些无用的话语，连自己都无法信服。
　　你知道什么？……一抹深灰，附上他苦笑的神色，又仿若，在嘲讽我的愚昧无知，自不量力。
　　我茫然地摇头。
　　你看到的……不过……是我已百无一用的……躯体，不过……是我……可怜的……虚弱……你……以为，这些……就是……我最大……的悲哀，不是……么？
　　是是是！就是你的苍白，就是你的虚弱，就是你断断续续，夹杂着浓重呼吸的，每一句。我怎能不怜悯，怎能不疼惜，怎能不为了解你而设身处地？可是我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是，我脆弱……我无用……我已……完全被拘囚，连呼吸……都不自由……但……这些，怎比得过……情人的爱，让我活着的每一秒……都折磨……
　　爱？……
　　阿戴……你为什么……要爱我……你怎么可以……爱……
　　绝望的叹息，止在这一秒，未完结的表达，停转成这空旷的教堂中，微弱的回响……
　　柔美的脸，微侧向一边，猝然睡去。僵硬的身体，仍然，如同最初时的模样，朝向前方，那一尊，冷漠的神像。
　　无措的指尖，拂过那尚有游离的呼吸，缓缓喷出的鼻翼，顾不及恐惧，与哭泣。
　　恨你，恨你，恨你！上帝。若你真的忍心，如此对待你虔诚的信徒，你的仁爱与博大，又将在何时给予？彦霆，是一颗甜美的苹果无疑，但你可知，他的□□，已被你啃食得，只剩一张薄之又薄的表皮，与乏力的果核？请放过他吧，别丢弃他吧，如果你真的无暇对他顾及，那就把他赠与我，让我代你，成为他的上帝。我深知，你正有此意，否则，怎会在仲维逝去一年后的今日，安排这个与他极相似的人，在这里被我，不期而遇。
　　彦霆，当我的信徒吧，我可以，把我所拥有的全世界，都给你……

　　阿戴。彦霆，这么唤着身边的女孩。
　　烫染过的米色长发，在末端，幽雅地卷起，长长的睫毛，缀上清亮的眼，愈加神奇，愈加美丽。她没有化妆，唯有那一簇星月状的亮片，嵌上她温柔的脸，细碎的光，百转千回。耳际，那成排的亮环，仿佛，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繁复前卫的短裙，将她的高挑，表露无疑。
　　我与她，究竟，还有什么可比？相形见绌的这一刻，我才清醒，平日里的骄傲，多么盲目。还以为，我已是众星追捧下的明月，如今，我却成了，即刻陨落的，那一颗从未真正闪亮过的，星。

　　叹足自己的漏洞百出，再次小心翼翼地拨开，病房外疏密的幕帘，彦霆离奇的那一句，便有了，最清晰的译文。
　　他说，这些，怎比得过情人的爱，让我活着的每一秒都折磨……
　　当完美，爱上残缺，心甘情愿的付出，如何能与坦然的接受，点对点传输？

　　他在自卑，在无奈。否则，当她好意的手，伸向他双肩的颤抖，为何，他还尴尬地，在闪躲？
　　他在挣扎，在忧郁。否则，当她顽皮的唇，贴上他嘴角的冷漠，为何他却放纵那一丝深藏的沉醉，自由穿梭？
　　他在不忍，在动摇。否则，当她委屈的泪，落下他腿部的痉挛，为何他亦为她，往自己的眼中，堆满自责？
　　折磨，总不该是一生，那么长……
　　他总会，学着习惯与她，一路走下去……

　　触摸到自己背着裂口的心脏上空荡荡的失落，悲怆地转身，却见，一袭黑色风衣，张扬在我的身后，风衣的主人，以同样的悲凉的目光，向病房内，痴痴地望。
　　那目光的尽头，却是与我不同的，另一个人。
　　啊……华少……阿戴，真的很美呀，看起来与你，尤其相配。我慌不择言。
　　纵然，这不过是我第一眼见到她时，最原始的想法，那气质，那身段，那一排，闪耀的耳环……
　　然后我兀地想起，前一秒被我有意无意赞美过的人，曾那么不屑地，喊我疯女人……
　　若不是多年的兄弟情谊，让我对他小子这见鬼的身体于心不忍，阿戴，该是我的女人。
　　参不透，华少脱口而出的这一句，扑朔迷离……

　　江彦霆，他是一个孤儿。
　　十六年前，彦霆成为我们之间的一员。那一年，他四岁，我五岁。
　　八年前，彦霆爱上阿戴。那一年，他十二岁，阿戴十一岁。
　　四年前，彦霆得到了阿戴。
　　二年前，彦霆成为我们的老大。
　　不久，他与阿戴的关系被揭发，受不住家人与师长的责骂，更为不失去固守的爱情，阿戴，离家出走。
　　彦霆却怕单纯的阿戴经受不住我们这般血腥的生活，执意，送她回家。
　　他走后，阿戴站在原地等他至深夜，直到确定他不会再回头。
　　阿戴一个人找到我们居住的地方。是我，接待了他。
　　江彦霆这臭小子，竟然一夜未归。
　　阿戴终于支持不住躺倒在我的怀中昏厥过去的时候，我简直恨透那混小子。
　　安置好阿戴之后，彦霆黑着一张脸回来，一进门，劈头就是一句要离开，我骂过他之后，才发现我将阿戴亦在此的消息告诉它他。时间真的太快，或许，我也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私心。
　　彦霆那小子还真有种，当真一去便不再回来。
　　一年前，我替代了先前彦霆的位置，而阿戴，成了我的女人。即使，我们都明白，只有感动，没有爱。
　　半年前，彦霆在乘夜航飞往日本北海道的途中遭遇空难，全机一百多人，他是唯一的一个生还者。算得是最幸运，亦是最痛苦的一个。他因全身多处脊髓损伤，经全力抢救，也无法挽回他双下肢完全瘫痪的命运。
　　三个月前，我才得知彦霆受伤的消息，还在犹豫，怕阿戴，一旦知晓，便再不愿留在，我的身边。
　　一个多月前，我独自去看了彦霆，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却仍未曾想到，原来他的情况，已差到这种地步。他因颈7完全性损伤，不独下肢完全瘫痪，上肢功能也有一定的障碍，甚至呼吸亦艰难。
　　我带阿戴去看了他。原以为对于我与阿戴之间本就无爱情根基的关系，我已无力回天，不想，阿戴并未表现出任何欲与我分手的迹象。
　　三周前，彦霆的病情突然恶化，出现了四肢痉挛，心血管功能障碍等并发症。动过十多年的真刀真枪，我亦未曾如此痛心过。这一次，是我真的心甘情愿，将阿戴，拱手相让。

　　原来……华少，彦霆……他们是……□□的兄弟……
　　原来……阿戴……与他们有着如此复杂的关系……
　　原来……原来……

　　我还是安慰地拍了拍华少的肩，无论“□□”这两个字，曾因仲维的死去，对我造成怎样的打击。
　　静默在我面前的，受伤的男人脸上，就这么轻易地对我，漾起感激。
　　谢谢。你的境况，似乎并不比我好多少。你对彦霆的感情，无论出自何种原因，我也知，非同一般。我从未相信过命运，如今，却也不得不承认，爱，或许有天意，你我，左右不得。既已行至今日，我们，也只能彼此，试着快乐。
　　华少将双手伸到我的面前，摊开手掌，掌心向上。
　　读懂，他鼓励的眼神，我亦，盖上他长而宽的手掌。
　　那一秒，勇气，仿佛真的满涨。

　　药……药呢……？
　　翻遍所有的衣袋，也不见那一瓶救命的药剂。愈是紧张，愈是慌忙，呼吸，就愈是困难。
　　难道……是落在……不不！我还不想死……不想不想不想……

　　姐……终于找到你了！姐……你怎么了……姐……把它吞下去，快……
　　阿哲……我的天使，我的上帝，我最亲爱的弟弟，若不是你，我恐怕要，命绝于此。
　　狠狠地咽下递到嘴边的那一剂强心，我又可，自由地呼吸。
　　姐……好点了吗？还来不及表达，我的感激，阿哲已先一步问起。
　　嗯，没事了，阿哲，谢……
　　没事了？这么简单的一句，就足够了吗？若不是我发现你将药落在家中，便立即出来寻你，若不是你正巧，在此时被我遇见，你该，怎么办呢？你为什么从来听不进我的话？你不心疼自己的身体，我心疼！你不害怕突然死去，我害怕！姐……怎么我总觉你，越来越顽皮，越来越幼稚，你究竟是怎么了，姐！
　　我怔怔地看着阿哲的表情以极快的速度由焦虑不安转为凶神恶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阿哲……不要这么凶……好可怕……我是真的不熟识，这样的弟弟。
　　姐……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呃……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你，姐，很对不起……
　　阿哲，你怎么……无意地低头，才发现，阿哲左腿的裤管，被打成结，高高地悬空，两支拐杖，被他交叠着用左臂支撑住，艰难地站立，那一瓶匆忙中忘了上盖的强心剂，还紧握在，他右手的手心。
　　姐……我已整整一周没有用过假肢了，你却，到现在才问起……姐……你究竟，有没有在乎过我，有没有，将我当成你的亲弟弟？姐……既然从未关注过我的存在，此刻，也就不必，再知道些什么了吧……阿哲苦笑。
　　阿哲……我也知，常常忽略你……对不起……告诉我……好么……姐拜托你……除了软磨硬缠，我还可用什么招术，来征服我倔强的弟弟？
　　没什么的姐，不过是前几日夜里起来找食物时，不小心摔伤……很快就会好了，姐不要担心……
　　阿哲……都是姐不好……平日只知往外跑，从未好好照顾过你，即使你受了伤，我也……没有发现。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纪梵希，你怎么配当人家的姐姐？你差点死去的时候，是你的弟弟，拄着拐杖，一路坚辛地走下，来救你，你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多看他一眼，完全忘却了，他亦有残缺，他亦需要你的关心，你的照顾，你的扶持。可是，他是怎么对你的？即使你对他绝情到极点的这一刻，他还不忘掩饰着自己的伤，怕你过于担心。你真的该，好好反省……
　　阿哲……回家吧……姐姐好久都没有帮你揉腿……我以红肿的眼，试探地望着阿哲。
　　姐……别哭……都是我不好，是我脾气太差，我太急躁了姐……你不可以难过的……

　　姐……有个女孩，说她喜欢我……阿哲止住我前行的脚步，淡淡地问着。
　　真的么？就是你说过的，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太棒了！阿哲！好样的！……我刮刮他的鼻尖，送他一脸，欣慰的笑容。
　　姐……你真的很开心吗？……真的吗？你怎么可以……阿哲却阴下脸，不甘心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嗯嗯！当然是真的！我重重地点头。
　　为什么呢？姐……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我吗？
　　阿哲，你在说什么？姐就是因为在乎你，才会为你开心的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是不是因为过去对你的关心太不够，所以……放心吧，这一次，我一定帮你搞定她，算是为自己赎罪，好么？
　　可是……阿哲的口，张张合合，却终究未发出一丝声音。
　　咧嘴，皱眉，撞击胸口，然后，架着拐杖奔向十米内那个环状的巨型喷水池，再丢掉手中的拐杖，跃入池中……
　　我木然地看着阿哲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还未彻底明白，究竟，发生过什么。
　　阿哲……你干什么！现在是冬天耶！快上来！你的腿上还有伤，小心冻坏！……后知后觉的我扑向水池，却对着池中失了心般疯狂扑打着喷溅的池水，跌倒又站起的阿哲，无能为力。
　　姐……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阿哲的狂呼，一声高过一声。
　　当我终于强行将阿哲从水中拽起，他却弯下右膝，跪倒在池边潮湿的大理石地面上，哀哀地哭泣。
　　和我在一起吧姐！让我照顾你，我已经很努力，学着不依赖你，学着不把自己当成你的弟弟……
　　可是……我是你的姐姐……我亦曲身，半跪在他的面前，看着彼此，在渐渐蒸发的水影中，愈加憔悴的面容。
　　姐……不过是短短的三分钟而已，我们完全可以，不计较这点小小的距离……阿哲轻轻地捧起，我冰冷的脸，细细地抚顺，我额上潮湿而零乱的长发。
　　不……我伸手拦下阿哲缓缓贴近的双唇，决然地，摇头。
　　不可以，阿哲，你是我的弟弟，听见吗？仅仅，是弟弟而已。不要想太多了，我们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然后我看到他眼中绝望的日落，那抹惊心的血红，蔓延成整片天空，唯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