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我》就叫君羊羊

5、赴宴

　　回到白府后，白思诚实在太过伤心，就没有心情继续思虑案情了。
　　说来罗镇午便是白思诚少年时喜欢上的人，以前两家离得很近，白思诚因为长相有些柔弱，身材瘦小，经常被人欺负。罗镇午看到过一次后就帮了他，之后一来二去就芳心暗许了，只是因为自卑心理，一直没敢说出口。之后就是跟着被贬官的父亲离开了京城，彻底没了机会表白心意。
　　这件事也成了白思诚心中的一大憾事，现在看到了他的尸体，就突然的崩溃了，在心中念了很多年的少年就这么离开人世？白思诚有些接受无能，但是事实如此，再怎么不敢相信，白思诚缓了两天也好得差不多了。
　　再全身心投入到疑案中，罗镇午的身份，前大理寺少卿，难怪他会被解决掉。白思诚拿出了关于其他死者的资料，准备进行比对，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重要的有益于案子的线索。之前这个案子好像就是罗镇午负责的，难道他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被灭口，还是因为他和这案子有牵扯？白思诚不敢继续乱想，只能努力将近来发生的事情联系一下，不然这个疑案确实不好解决掉。
　　正在思索案子的线索，甚至拿出了近半年大理寺经手的案子，慢慢进行对比，有点伤脑，伸手一探就摸到了温热的茶水，上好的龙井，这让白思诚没那么难受了。这是齐寒泡的茶吧，思绪就如此被打乱了些许。
　　门外传来不合时宜的敲门声，这样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应该是刘管家吧。
　　门打开，果然是刘管家，不过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是。
　　“老爷，九王爷派了人请您去王府赴宴。”
　　白思诚轻抚额头，而后移到太阳穴的位置，用力揉了揉。
　　“我知道了，宴会是在什么时候？”
　　刘管家抬眼仔细瞧了瞧白思诚的面色，回复倒是挺快，“回老爷，帖子上说是酉时。”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白思诚看着外面的天色，眉头蹙起来，感觉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了。
　　刘管家似乎知道他会提什么样的问题，丝毫没有考虑就回答了，“现在已经是申时了。”
　　白思诚听他这么说，明白自己应该准备了，至于这九王爷突然的邀请，还是要多加小心，已经证实了何不先和此案有关，那么作为他所依附的存在，党派之争的核心人物，九王爷必定有其他的企图。可是从自己这里能够得到什么呢？莫非？还是被发现了吗？这回是不是逃不掉了？
　　心中思量了很久，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不用明说，但是心里还是很不安，这种不安不仅仅来自于这个疑案，还有齐寒，他一直的表现都挺可疑，之前没有做什么，可是能够在京城如鱼得水的人，必定不简单。
　　从书房走出，回到自己的卧室，换了件赴宴的衣服，他原本就长身玉立，穿什么都好看，这回特意换上的蓝色长衫更将他的五官衬得不同一般的清俊。重新束了发，是时下很流行的发型，这番打扮去参加九王爷的宴会应该不会被挑出错来吧。
　　白思诚准备出发之前，特意去了齐寒的屋门，半晌都没人应门，不在府内？
　　问过刘管家才知道，他未时出了府。得知之后，白思诚只微微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乘着马车很快就到达了九王爷所在的瑞王府。
　　当今圣上原是二皇子，但即位之前最有胜算的是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安王爷，夺位之争时安王爷早早的离开了京城，便这样错过了。但是坐上了王位并不意味着毫无威胁了，如今的圣上便面临着时局不稳的问题，朝中有异心的人可不少啊。各个王爷的势力将朝廷变得有些分裂，明里暗里、阴谋阳谋，很多防不胜防，至于当下发生的事情，明显是针对着当今圣上的。
　　新皇即位便有神怒，明摆着的针对，圣上肯定也不是假装不知道，私下里肯定有着其他打算才能如此平静。这个疑案，当真要继续下去吗？不过是政治斗争的手段，真的要掺和进去吗？不过好像，已经在这场政治风暴里了……
　　白思诚心里想着事儿，对号入座后也并无意识到有何不妥。环顾周围，有不少大官啊。不过，今天这场宴会是顶着什么样的名号举行的呢？
　　突然，白思诚意识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黏腻的紧，没有明显的流露出自己的不满，装作淡定缓缓看向那道目光。看到之时，才恍然发觉那双眼睛，极为眼熟。可细看之下，这人，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今日是我给我三哥举行的接风宴，他时常游历山河，近几日才回京城。借着这个时候，我也想着引荐各位大人认识一下安王爷。大家也不必拘束，一切照常就行，希望大家能够尽兴。”九王爷拿出了主人家的派头，简略的说了几句。
　　至于安王爷，就是白思诚看到的一直盯着他的那人。面冠如玉，举派风雅，剑眉星目，实是冠绝京城的公子哥，不仅有着皇室一贯拥有的英俊相貌，单看他坐着的姿势，也能知道他的身量很高。
　　主位上九王爷一一介绍请来的官员的职务和名字，大多数的官员都心照不宣，九王爷此举的真正目的。白思诚一直观察着周围的人，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新上任的官员还是比较少的，白思诚算是其中之一，但在九王爷刻意的介绍之下，不免听出他的笼络之意。
　　白思诚装作不知，朝着九王爷和安王爷的方向，各敬了一杯酒以示感谢。
　　快要介绍完一轮，白思诚才注意到，那个举荐自己来京城做官的柯州巡抚孙津，也在这宴会当中。原来这位大人，竟是九王爷麾下的吗？他的目的，莫非真的是，我所想的那样吗？
　　饭局上的诡谲波涌实在是太常见的事了，白思诚之前并没有经历过，却也能明白这样的饭局是最难搞的，简直是度秒如年啊。看起来相谈甚欢，实际上唇枪舌剑，能在京城混到一定官职的人，没一个简单的。
　　刚开始还只是谈论京城米价，将军回京，佛寺法事之类，慢慢就转移到白思诚正伤神的疑案上来了。
　　“最近听说前一任的大理寺少卿死了，好像和那桩‘神怒’有关呢。”挑起这个话题的是军器监罗善林。
　　白思诚知道自己无法再置身事外，这个案子在自己手上一直也没个结果。因为齐寒所说的引蛇出洞而进行的“神赎”，确实也已经确定了怀疑的对象，但要真的将这个结果公之于众，岂不是，四处树敌。
　　“这还真是可惜，看来这‘神怒’还真的有点门道。”九王爷笑着看向白思诚，手上的酒杯轻轻晃动着，姿态有些漫不经心。
　　白思诚感受到他的目光，也能感受到他普普通通的言语间流露的威胁。
　　在官场上混的，谁还不是个人精了，这门道嘛，自然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了。
　　“有点意思啊，这个‘神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王爷刚回京城没多久，对于这个案子也没怎么听过。
　　九王爷笑道：“我都忘了三哥你刚回京城，不过现任大理寺少卿的白少卿应该可以告诉你详情。”
　　被当众点名，看来是难逃发言了。
　　“这就是有人借着‘神怒’装神弄鬼，杀了几个人，就搞的人心惶惶。”白思诚说得有些过于简洁了，却也挑不出错来。
　　孙津不怀好意的提出，“都已经两个月了，这案子好像还一直悬而未决吧。”
　　“确实像孙大人所说，一直，悬而未决，毕竟大理寺办案要走章程，而且有很多需要顾虑的地方，我们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乱抓人。不过，很快就可以解决了，孙大人可以放心了，接下来应该不会出现与‘神怒’有关的命案了。”
　　白思诚大概明白了这些人打的主意，反正不可能交好，索性恶一点。
　　“那就好，白少卿可不要因为一些失误，就丢了官职才是。”孙津果然是个不好相与的。
　　“多谢孙大人提醒，我会注意那些失误，与孙大人共勉，尽量不丢掉饭碗。”白思诚本是个清淡性子，不怎么应对别人的刻意挑衅，但是孙津这人，是将自己拉进政治漩涡中的人，怎么也要让他心里膈应一下吧。
　　经他这么一说，气氛瞬间有些凝固，好在有善于周旋的人说了几句，将局势转热，众人也很配合的揭过刚刚带有浓重硝烟味的对话。
　　白思诚越发觉得这场宴会的无趣，不论是目的还是其他，都让他极为不喜。远不如待在书房里埋头看书和思考案情来的舒服。在宴会将要步入尾声的时候请辞离开，也是因为看到有人先行告辞才提出的。
　　只是走到了王府大门的时候，就看见有人在那里等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等谁。白思诚只朝那人的方向瞥了一眼，正是在自己之前请辞的官员。
　　“白少卿，请留步。”
　　突然被喊住，白思诚停下脚步，看过去。
　　“蓝正议。”是时任正议大夫的蓝家三公子蓝谷遇。
　　蓝谷遇走近，声音刻意压低，“他们让你你此番回京城，是为了你手上的那样东西，你行事要小心。”
　　说着话的时候，还偷偷朝着白思诚塞了一封信笺，广云宽袖随意摆动，掩饰了这番动作。
　　白思诚接过他递过来的信笺，明白他的亲近和告诫，当下便道谢。
　　“蓝正议，多谢你的提醒。”
　　“你我之间不必见外。”蓝谷遇这样说着，嘴角还噙着笑，甚是洒脱的摆手离开了。
　　看来自己注定是不能够置身事外的，白思诚暗暗埋怨了一下自家父亲给自己留下的烂摊子。保守秘密是很难的，特别是当世可能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再加上这个秘密关乎江山和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