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我》就叫君羊羊

6、揭露

　　宴会结束的第二天发生了一些事情，这让白思诚确定，这么一个疑案可以水落石出，也是时候结束了，这荒唐的“神怒”。
　　从来世事难料，毕竟世人永远不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所以在未所料及中，马失前蹄的人甚多。
　　因着“神怒”的热度，所谓的“神赎”甫一出现就被有心人得知。说来“神怒”是为平息神的怒火而进行的索命，那与之相对的“神赎”便是起死回生？这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不过自然之物的转好却是可以人为做到的。比如刚刚拜完万阎神的百姓会立马遇到一件好事，自称为神的使者的人装束统一，来无影去无踪，且都交与受惠人一块写有“惠众生”的绢丝。
　　这事儿听起来就是人为的，谁不心知肚明呢？但突然遇到这一手，就算是计划在这最近几日谋反搞事的人也是被打得措手不及。想让计划照旧进行，那就需要，顺藤摸瓜去搞定源头，这其实很容易猜出来，能够做到如此的，在这不大不小的京城里，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很容易就能将目标锁定。
　　其实认真说起来，“神怒”之事除了有些影响不好之外，对登基不久的新帝来说还真的不算大事。不过，正是这种未知的又有些神秘的“神怒”，才会影响到老百姓的信仰问题，若他们心里不认同新帝，那么在谋反之时，他们大多不会有所作为，甚至还有人会支持谋反也不一定。毕竟皇帝所要做到的，是人们的安居乐业，并且拥有使百姓有足够安全感的治安，至于信仰问题，从人们大肆信奉万阎神就可见一斑了。现在看来并无影响，但常年修□□王之道的人会明白，这些隐患会带来什么。从“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般简单的道理出发，就不难理解了。而真的能够从“神怒”中得到好处的，还不止有有反心的人，还有一个必要因素，抢夺信仰源，那参与其中的可能还会有……通天寺吗？
　　“神赎”进行得很成功，有谋反之心的人的动作也丝毫不马虎。
　　因为在进行“神赎”的时候故意留下了线索，所以借此机会也成功抓到了几个从犯，齐寒将被抓住的人都放在多年前荒废的“罗府”，在一一审问过之后，得知光禄寺卿、太仆寺卿、詹事府詹事、盐运使司运同皆参与了此事，还有三个州的巡抚都牵涉其中，明显都是九王爷手下的人。至于其他几个看起来倒不是一伙的，都是武官派来的，单看之下似乎也无甚联系，看不出来的东西总有别的办法能知道。此事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再静观其变不甚现实。想来他们的动作如此之快，必定是迫在眉睫，能够影响到他们的事情，无非那几件，推翻新帝，自立为王。
　　等齐寒解决了那些人，回到白府，就看到十四公主的马车停在府外。齐寒的身形顿了一下，随后又加快速度走了进去。
　　直至待客厅才停下脚步。他并没有在此处看到白府的主人——白思诚。
　　齐寒还没开口问话，十四公主就急忙朝他走来。
　　“白少卿他，中毒了，暂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毒，你快去看看……”十四公主一把抓住齐寒的胳膊，焦急的开口。
　　果不其然，齐寒一听这话，也顾不得行礼，将公主抓着他的手拂开，直直的朝着白思诚的房间冲去。
　　怎么也没料到，会有人从白思诚这里入手。这显然是知道些什么，毕竟这种主动找上白思诚的举动，并不该是因“神赎”而进行的，只能是知晓白思诚手中攥着秘密。不知道是什么毒吗……若是，若是……他死了……我该如何？
　　齐寒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房门微闭着，他垂立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手背上青筋爆出，可见极为用力。眼神也是含着复杂的情绪，尽快平复了呼吸，推门而入。
　　躺在床上的人，正是白思诚，面色惨白，嘴唇发紫，脸上是一派痛苦，额际不断冒着冷汗。这些普遍的中毒现象都有，但一旁的郎中却无从判断是什么毒引起的。齐寒冷着一张脸，显然是很不高兴这样的回答，看向刘管家，从腰际拿出一个玉佩，并递给他。
　　“去辅源堂找顾老郎中，赶紧去。”
　　语气措辞上都有些急切了，齐寒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双手紧紧抓住白思诚露在被子外任郎中把脉的手。过于冰凉的手让齐寒的心也凉了半截，这些症状看来属寒。思及此，齐寒握着白思诚的双手更紧了，似乎想要捂热他的手。
　　一直到刘管家请来了顾老郎中，齐寒都没有放开白思诚的手，而这样的一段时间内，也没能让白思诚的手有所暖和。
　　“见过三公子……”
　　顾老郎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寒打断了，“别弄这些虚的，赶紧给我治人。”
　　说着还给老郎中让出位子，站在一旁双手环胸，盯着白思诚。
　　老郎中还是老一套的望闻问切，但心中的计较和老道的经验是不同的。
　　“借一步说话。”
　　跟着老郎中走出房门，齐寒的脸色越发不好起来。
　　“这位白大人中的毒来自苗疆，应该是以剧毒的蛊虫作为原料，辅以各类寒性毒物制成的。短时间内解决不了，治疗的时候还有可能会引发寒症。”
　　齐寒听完心中便有了计较，苗疆……那位大人还真的是不嫌事大，竟敢如此暴露了他自己。
　　“不论怎样，把他治好。”齐寒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大步径直朝着府外走去，脸上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长哲，你不能完成的，我会帮你完成。至于下毒之人，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
　　离开白府后的齐寒，也确实以雷霆之势在短短五天之内将这些事情全部解决掉了。九王爷的落马、护国将军以及通天寺新任的方丈，都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具体其实很简单，九王爷很早之前就在为自己谋划篡位，而护国将军自然是因为不满现下的地位，毕竟自新帝登基后，自己手里的兵权少了一半。通天寺则是因为新任的方丈，在面对信仰缺失而导致的香火减少而加入了九王爷的同盟。
　　人间名利场，几人能幸免？钱权欲皆惑人心，万人道都陷其中。
　　白思诚自中毒后，浑身的感知似乎都被冰冷占据，渐渐有些麻木的时候，从食道而下的热流暖了一阵，却很快又冷下去。如此反复了很久很久，白思诚也总是因这般折腾而梦而复醒。
　　梦里总是回到少年时，看到那个鲜活的耳后有一瓣梅花、眉角一颗痣的少年，站在前庭后院的桂花树下微笑。也有他护着自己而被钝器所伤，留在尾指的圆形疤痕。离开京城前偷偷亲他脸颊时，他的错愕反应。
　　梦里还有父亲生前的片段，离开京城的雨夜三次回首，父亲夜起站在庭中的孤寂，受冤入狱前的哀叹，牢中自缢前的低语。
　　梦里出现最多的，竟然是齐寒，他的陪伴总是让人格外暖心，极知分寸从不逾矩。雨夜撑伞、夜寒披衣、熬夜劝寝……原以为能够在蓝湖城一直待下去，却不想该来的，还是会来。
　　……
　　梦太深太沉，醒来面对的又是冷热交替和疼痒不止。白思诚竟不知该醒还是该梦，一边是难缠的回忆，另一边是病痛折磨，都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