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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见 ...

  •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时间仿佛有一刹那的凝固。花槿睫毛轻颤,有泪珠晕湿了眼角,她犹豫着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算不上强壮的背影,一袭青衣随着主人的动作飘摇,在这个混乱又荒唐的处境下,这个人却好似随风而来的过客,有着片叶不沾身的淡然和冷漠。

      花槿感受着心脏在用力的跳动着,是他,面前的这个人,为她挡下来砍过来的斧头,花槿知道,今日若不是他,自己早已命丧黄泉,恐怕再也见不到疼爱她的祖父祖母了。

      “小姐!”紫纹紫珠叫得肝胆俱裂,奋不顾身地跑到花槿身边,将她重新围住,虚浮的脚步在提醒她们,方才自家小姐经历了什么。

      花槿茫然地任两个丫鬟把她拦去后面,此时,一道清冷又低沉的声音传来:“姑娘可有受伤?”

      他的声音真好听,花槿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想法来,一时竟忘了说话。

      那人一抬手腕,动作轻易地将斧头挑开,又把面前的流民击退,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仿佛那把带血的斧头是棵大白菜。

      也许是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他疑惑地转过身来,目光穿过两个丫鬟,直直地停在花槿身上。

      迎面的阳光洒在他精致的面容上,花槿近乎呆滞了,在她短短十六岁的人生中,从未见过那么惊艳的人。

      他的嘴唇有种不同于男子的秀美,好在挺翘的鼻梁,略粗的眉毛,带着棱角的轮廓弥补了这一点男生女相的美貌,让人觉得他只是个长得极为出挑的男子。

      “大人,都控制住了!”有穿着官服的人过来,站在那人身后恭敬地禀报道。

      花槿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知何时来了很多官兵,将所有流民都抓了起来,而这些官兵显然都是听从这位大人的指示。

      邢雪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奇怪面前这位被吓坏了的姑娘怎么不回话,只顾着呆呆的看着自己。

      紫纹看出了自家小姐的走神,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花槿这才回过神来,见那位大人正等着她的回话。
      花槿的脸瞬间便红了,她略窘迫地附身行了个礼,道:“多谢大人相救,我们一行人才得意保全。”

      邢雪榆见她没有受伤,便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下属道:“共有流民多少人,可有漏网之鱼?”

      “回大人的话,共有流民三百四十人,应该全在这了,为首之人似乎是个叫李三的,大人现下可要见见?”

      邢雪榆抬起手,示意下属不必,现下不是审问的好时机,“先将所有流民关押,将那个李三和其他人分开。”

      又转身对花槿道:“姑娘若无事了,当尽快离开此地。”说完,便带着下属走到一边去商议事情。

      花槿望着她的背影,竟有些怅然若失,她摇了摇头,想甩掉脑中莫名的感伤,不懂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情绪。

      官兵们将流民一一押走,他们有的不甘被捕,拼死反抗,被官兵打晕了带走,有的表情麻木,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刻。

      李三经过花槿身边时,奋力挣扎,向花槿大声道:“姑娘!您答应替我们申冤的!求姑娘怜悯!我们有冤情啊!”

      他的挣扎注定徒劳,官兵将他带走时,还死死地望着花槿,眼中尽是绝望和哀求。

      “小姐!您可不能心软,他们方才可差点伤了您,这群暴民!”紫珠气愤地跺脚,方才那一幕,真是想起来都后怕。

      花槿看了看不远处的邢雪榆,有些犹豫,她深知这群流民之祸其中定有隐情,若真的不管,万一真造成冤案可如何是好。

      流民暴乱向来不能寻常处置,若这次敷衍过去,下此还不知会如何,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不会发生流民暴乱,若发生了,那必定是被逼无奈,不是天灾,便是人祸。

      最终,花槿鼓足勇气,一点一点地向邢雪榆挪去。

      邢雪榆正向下属交代下一步的事宜,不经意间抬头,便间方才那个险些受伤的姑娘正向她走来。

      花槿肌肤似雪,所以脸上的红晕才尤其明显。邢雪榆眼眼看着她慢慢靠近自己,脸上的红晕一点点加深。

      少女显然有些忐忑,但抬头望向她的目光却异常坚定,“我有一言,还请大人务必一听。”

      邢雪榆示意下属退下,正色道:“姑娘请说。”

      花槿心道:不就是说几句话嘛,为什么我那么紧张……啊!!!

      她深吸了几口气,尽力掩下少女心思,组织了下语言,才道:“那些流民好似有什么冤情,方才混乱中我听到他们口中骂道狗官,血债血偿之类的话,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冤情,还请大人千万彻查清楚。”

      她的嗓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柔,说出的话语却极其严肃。邢雪榆目光扫过花槿因紧张而不停绞着衣袖的手,忽然觉得面前的少女有些可爱。

      邢雪榆做了二十二年男人了,久到连自己都深信不疑她的男人身份。似花槿这般让人觉得可爱柔软的女子,她从未接触过。

      她身边除了心腹李嬷嬷和明面上的一个妾室,并无其他女子,但李嬷嬷年老,那妾室又不是那种婉约的性子,是以年幼时在祖父口中知道自己身世时,邢雪榆并没有清晰的认知到男子和女子的区别。

      原来,女儿家便是如眼前人这般,邢雪榆想着,反正是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人。

      邢雪榆耐心地听完花槿的话,郑重道:“姑娘放心,本官乃朝廷派来暗查此事的官员,定会将此事彻查清楚,不会敷衍了事。”

      这人说话有种令人信服的魔力,花槿默默将她的嗓音记在心里,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好似记住了便会和她多一点联系一般。

      “那我就放心了……就此告辞,这厢谢过大人救命之恩。”花槿双膝微弯,轻俯上身,腰封将她玲珑的腰肢勾勒得不盈一握。

      邢雪榆上前一步,欲将她扶起,但想到男女大防,又生生止住自己的动作,开口道:“姑娘不必多礼,这是本官的职责。”

      以后不知能否再相见,应是不能了吧,花槿直起身,莞尔一笑,在护卫和丫鬟的簇拥下上了马车,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邢雪榆身上,仿佛给她渡了层金边,花槿放下帘子,收回视线。
      不知祖母现下如何了,她实在放心不下。

      “大人!所以流民已经收押完毕,听候大人审问,今日之事闹得如此大,却还不见驻筠县县令出面,想来与他脱不了关系。”邢雪榆的心腹邢宿禀报道。

      邢雪榆沉思半响,吩咐道:“先不要与县令会面,此行须得小心才是。”
      “是!”

      她这次名为奉皇上的命巡视凤阳府民生,实则来查探驻筠县流民为祸之事,前几日收到密报,此时与当朝首辅汤甫有关。

      汤甫与她同朝为官,不和久矣,如今朝廷局面可谓暗潮汹涌,稍一不注意,便是万劫不复。
      要想彻底斗倒汤甫,邢雪榆必须牢牢掌握住足以令他致命的罪证。

      幸而汤甫并不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他以穷苦之身一步步爬到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按理说权势财富样样都不缺。
      可这位汤首辅,偏偏是个敛财成性的人。纵容族人属下贪污受贿,自然,他就是本朝第一贪官。

      朝中人人皆知,要给汤首辅送礼,外观寓意都不重要,只需挑贵的。朝中不是没人弹劾过他,但如今汤家权力如日中天,又深得皇上信任,岂是光靠几人之力可以撼动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邢雪榆本就不奢望一击致命。汤甫登高位久了,早就忘了谨小慎微四个字这么写,她要做的,便是如温水煮青蛙一般,慢慢将他拉下来。

      “你叫李三?”邢雪榆端正地坐在圈椅上,示意下属将他松绑。

      李三被松了绑,却没有起身,而是急急地磕了几个响头,“大人饶命啊!我们只是想讨回公道,为死去的亲人申冤啊!”

      “你先说说,有何冤情。”
      邢雪榆的声音太过冷淡自持,愣是将李三的哭声给吓了回去,他有些踌躇地道:“草民是驻筠县李家村村民,我们村临近南映河,年年遭受洪水之灾。前年朝廷拨了款,汤县令组织我们村和其他几个村的人一起修筑河堤,年前就修好了,却没想到今年春汛,洪水一来,那河堤竟没撑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塌了。”

      李三说到这里时,眼里有泪水涌出,邢雪榆不打断他的话,只是认真的看着李三,让他觉得自己的话受到了重视。

      “洪水之前,大家觉得今年有了河堤,所以都没有搬离村子,以至于洪水过后,我们村竟死伤了一百多人,周围几个村子境况也如此。大人,我们虽是小老百姓,可也知道那河堤中必有蹊跷,否则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定是那汤县令贪污了修筑河堤的银子!”

      正常的河堤至少可用三四年,长者五六年都有,邢雪榆知道,必时汤县令为了贪污银子,用了劣等材料。
      为了一己私利,竟罔顾百姓身家性命,以致百姓流离失所,流民四起,简直枉为父母官!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水煮花生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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