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子·胤禛》fuchen

6、第五章

　　一
　　几日来，从艾真的举止、谈吐观察，云悠断定，她决非一般贩夫走卒，出身必定豪富，但又绝不是像敏川容那样的纨绔子弟。他的眼中没有猥亵与轻浮，虽然有时的语气有些专断，但慑人的气势不得不叫人心服。而这种特质不可能是商贾大户子弟所能具备。云悠很想知道关于他更多的事情，可是又怕过犹不及。从那个人的口中可是不容易套出东西的。
　　“小姐，想什么呢？”心莲用折下的枝条在云悠眼前晃动。
　　云悠一挥手，“讨厌！小丫头。”
　　心莲挤眉弄眼的说道：“小姐，该—换—药—了。”心莲故意拉长了声。
　　云悠站起要打，“死丫头，站住！再阴阳怪气，看我绕得了你。”
　　“我什么时候阴阳怪气了？只是我看着春天快到了，高兴罢了。”心莲仍然是笑嘻嘻的。
　　云悠没反应过来，“春天？还早呢！”
　　心莲低头看着云悠：“是吗？我怎么看满面春色掩不住啊！哎呦！”心莲叫了一声：“小姐，麻了，麻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说了。”
　　原来云悠捏了心莲的胳膊的麻穴一下，“这只是个小惩，看你在胡说八道。”
　　心莲慢慢的揉着胳膊，噘着小嘴。云悠收起了昨晚看的书，走进了药室的外间。她向里面看了一眼，问道：“早上的药喝了？”
　　“嗯，我看着喝的。”心莲还在揉着胳膊，“小姐，她都知道了，还给他喝啊？”
　　“我也不是只为了让他昏睡的，那对他养伤也有好处。”
　　心莲又恢复了她那特有的俏皮状，顿在了云悠身边，问道：“小姐，大公子今天早上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云悠将要拿到屋外煎制。
　　心莲跟了出来，“不对，我明明听到大公子说那位甘公子什么什么的。”
　　云悠手颤了一下，烫了手：“你别把听到的断章取义。”
　　心莲拿了把扇子，走了过来，“我虽没听清，但猜也猜得到。那位甘公子本就对小姐……老爷当初不还要……哎呦！”
　　云悠用手拍了心莲的头一下，“小丫头，你胳膊没事了？”
　　心莲笑着躲了出去，“本来嘛，那天连我都看出来了。”
　　“鬼丫头，眼还挺毒。”云悠慢慢的嗅着药香，自言自语到：“可以了。”言毕，就端着药进屋去到出药汁，挥手说道：“你是不是巴望我嫁出去，好履行我的诺言，给你也找个好婆家？”
　　“你……”心莲真的红霞满面，竟没说出来就跑了出去。
　　云悠自己将药端了进去。胤禛睡的很香，嘴角还带着微笑，倒不是做什么好梦，只是朦胧中听的云悠两人斗嘴，到也十分有趣，兀自清醒了许多。看到云悠走了进来，想要开口却又止住，怕又惊了她。没想到，云悠发现他醒了，只是很自然的问了一句：“你醒了？”胤禛不免感到很亲近，就像寻常家人之间的对话一样。他又笑了，算作回答。云悠走过去，扶他坐起。从上次开始，云悠已经不再可以躲避他，那样反而更加暧昧。所以，云悠就这样看着他将药喝下，倒把胤禛看的有些不自在。
　　胤禛喝完了药，将药碗递给云悠，“你有话要问我？”
　　云悠点了点头，将药碗接了过来。却碰到刚刚烫到的地方，倒吸了一口冷气。胤禛立即抓住了云悠的手，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你……你放手。”
　　胤禛原本因紧张而敛去的笑容，此刻又复重现。还是那副料定你不敢怎样的姿态，说道：“我不是有意轻薄，只是你要问我问题，也必须回答我几个问题。”
　　云悠想把手抽出来，却又怕向上次那样伤到他，力道自然大打折扣。只好红着脸说：“我又不会跑。”
　　胤禛笑着说：“那可不一定。你已经跑过两次了，以我现在的状况，可追不到你。所以……”
　　云悠想起前两次的状况，不免更加羞赧，明知他胡搅蛮缠，却也没有办法。只好正色道：“我问你，你是在替人办差？”
　　胤禛想了想，的确是在替皇阿玛办差，就点了点头，“嗯。”
　　“你是从京城来的？”
　　“是。”
　　“你能将敏德海绳之以法吗？”
　　“嗯……”胤禛沉吟了一下，“有了那本账册，应该可以。”
　　明媚的阳光从窗□□进来，如同光柱一样投射在云悠身上，使得她的轮廓越发的清晰，面容也因羞涩更为细致娇美，胤禛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耐看的女人。
　　云悠象是想了很久，才问道：“会不会连累到我爹？”
　　胤禛在看着她，没有马上回答，却让云悠一惊，“到底会不会牵连到我爹？”
　　“啊，不会。”胤禛很认真，他的表情让云悠很放心。不只为什么，她很信任这个男人。只要是她说的，她就没有怀疑。
　　“那么，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胤禛仍然是好整以遐，“那本账册是敏德海交给你爹的？”
　　“是，不是，不是交给。如果不是你找到，我们根本不知道它在寿礼的下面。”
　　“叶敏两家从无瓜葛？”
　　“是，不是。我爹是提塘官，上通下达，自然会有些场面上的来往，不然也不会有那份寿礼了。”
　　“你许配人家了？”
　　“是，不是！”云悠竟然被他问的有些言语无措，三个问题下来，到不知是谁问谁了。尤其是这婚姻问题，说“是”是由于惯性，说“不是”是由于本能，可对着一个男子解释这种事情，云悠怎么也做不到。趁着胤禛得意时手一松，云悠抽出手，果然如胤禛所料，跑了出去。胤禛已得到了让他满意的答案，那只手慢慢的纂了起来，就像攥住了什么东西。
　　云悠奔了出来，差点与心莲撞上，“你慌什么？”
　　“小姐不是比我还慌？”
　　云悠白了她一眼，“什么事？”
　　“哦，夫人问小姐准备好没有，今天上香。”
　　云悠恍然大悟，自己竟然忘了这个日子。“现在就去。心莲，你留下。”
　　心莲说：“什么？我……”但马上就已明白，她是多么千灵百巧的人哪，当然一点就透，“明白了，小姐放心。”
　　云悠笑了，有这样知心的人在身边，怎么会不放心呢。
　　二
　　隆经寺是平阳城内最大的寺院，因城小人贵，这寺里倒也是香火不断，颇具规模，比之声名在外的名寺古刹也毫不逊色。
　　云悠虽每次与母亲同来，但又每每独游其间。只因身体殊恙，自感命薄，与人世无甚了缘，倒觉与佛道之乡亲切许多。因此常与寺内高僧多有来往。今日心莲不在身边，母亲先自回府，就留了两个家丁。正要回府，却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围观。云悠本不喜热闹，却听有人喊救人。云悠自然十分敏感，急急走了过去。
　　果然人群中有一夫人倒地，身旁还有一名妇人，显然相识，目中带泪，不知所措。云悠连忙俯身，一下摸住了夫人的脉搏。
　　身旁妇人一看其动作之娴熟就知道是为懂医术的姑娘，忙擦干了泪水，“姑娘，我家夫人……”
　　云悠已接口道：“并无大碍，外寒内火，急虑攻心。”
　　那名妇人一惊，“姑娘，你说的没错。”
　　云悠取出随身带的一个精致小瓶，给昏倒的夫人喂了一点。
　　少时，夫人醒转。身边妇人竟喜极而泣，“娘……夫人，你好点了吗？”
　　云悠只是奇怪，这妇人怎么会喊她娘又叫夫人？但疑虑一闪而过。见夫人没事，云悠起身离开。
　　昏倒的夫人显然已经知道被谁所救，忙唤道：“姑娘，请留步！”
　　云悠回头，“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多谢姑娘相救。姑娘贵姓？”
　　“小女子姓叶。夫人万安。”
　　云悠看到一定小轿匆匆而来，显然是刚才妇人差人去叫，“夫人请上轿吧，小女子只是一时救醒夫人，夫人体恙仍需调养，小女子告辞。”
　　夫人笑笑，上了轿。轿帘落下之时，有青衣男子一行人从侧面而过，若非如此，双方碰面，故事也就有了变化。此一行人与云悠也是擦肩而过。但后两者却都走向吊桥。
　　这吊桥并不长，是藤缆所造，只是通向内堂，因此人并不多，承重也不太大。云悠要去内堂必经此路，她刚要上桥，却被家丁拦住：“小姐，桥……”
　　云悠这才发现，桥缆有些腐朽，虽经过修固，但现在眼见不堪重负，即要断开，桥上人虽不多，但一旦断开也难免伤害。云悠几乎想都没想，一边抓住了桥栏，一边喊：“快到岸上去。”
　　两个家丁也来帮忙。桥上人的慌忙使桥豁然下坠，家丁被拽倒地，云悠却因抓得太紧被带了下去，心想：坏了！却听的耳边一声轻喝：“放手！”这才想起要放手，身子也被一人拦腰提起，直到两脚落地，看到桥已经塌了下去，还好人都没事。云悠的心放了下来，可腿却有点软。抬头看到就了自己的人，是名青衣男子。连忙低头施礼，“多谢公子，甫一出手，积福不少。”
　　青衣男子却说：“公子，故人可好？”
　　云悠一怔，仔细一看，“啊……原来是……”此男子正是那日被小石头偷了钱袋的人。“昔日公子宽人为怀，今日又仗义施援，小女子……”
　　“不必了。”男子一抬手，云悠发现他的手刚才被绳索擦伤，衣者本能，拿出一方素绢想要为其包扎，但碍于男女有别，就将其递与男子：“公子，这方素帕浸过药水，请自包扎。虽不比灵丹，却可防染尘。”
　　男子怔了一怔，接了过来。
　　云悠再施一礼，“告辞。”转身而去。
　　男子要说什么，却跑过来一人，“爷，您怎么了？”
　　男子没有看他，只问了一句：“事情办好了吗？”
　　“是，”来的人正是福容，他看到他的主子仍在看着前方，“爷，您看什么呢？”
　　“没事，”男子将素绢放在鼻下一嗅，果然一阵药香。“东西真的在敏家?”
　　“原来在，现在不知他给谁了。”
　　“什么？”男子待要询问，却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尾巴？”
　　“没有，奴才很小心。”
　　“嗯，那回去再说！”
　　三
　　他们不知道，楼台之上正有两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而且盯了很久。
　　“少爷，小的这就去查那女子与男子是谁？”
　　“回来！”说话的正是敏川容，“查什么查？你小五子的心思我还不懂？连我都知道那女子是谁了，你会不知道？你不认识她身边的小福子吗？”
　　“嘿嘿，”小五子嬉笑着，“少爷英明，小的别人不认识，就认识小福子。”
　　敏川容微微一笑：“千寻万找我就没想到她是叶老头的女儿。”
　　“少爷要是想教训她一下，小的就叫几个人……”
　　敏川容怕的给了小五子脑袋一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转而一笑，“她不是这平阳城内的第一才女吗，哼……”这种小让小五子一看就知道他主人又有了主意，也跟着赔笑。
　　却不知，敏川容的这一决定改变了云悠的命运，打乱了胤禛的计划，也生出日后诸多事端，却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