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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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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段时间以来,云悠每天生活的小心翼翼。她谨慎的感知着自己身体的任何微小变化,丝毫不敢马虎。她不知道究竟寒症对孩子有多大的影响,只是到目前为止,按例探视的御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胤禛没有随行围场行猎,日子过得比较平静,云悠感觉的出来,胤禛故意在回避话题,云悠也不想提起。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惊人的消息。
胤禛来到云悠的房间,如往常一样,双手环着云悠,一只手放在云悠的小腹上。
云悠笑着躲开,“还当自己是御医呢!你懂什么?”
“哈,我不懂。你倒是医,可惜能医不自医啊。”胤禛的话里带着嘲讽。
“你……”云悠回手作势要打,反而被胤禛捉住了双手,说道:“哎,可不能动了胎气。”
正在此时,何吉一脚跨了进来,“爷。”何吉看了看云悠,又冲着胤禛说道:“这……”
胤禛面色一整,“说吧。”
“隆大人的信。”
“什么?”胤禛马上接了过来,“刚送过来?”
“是,加急。来人撂下信就走了,我不认识。”何吉的话低声而简短。
“出去吧。”
“嗻。”
“我回里屋了。”云悠知道事情必定不小,隆科多随行侍猎,中途发信回来,肯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而朝中的事情,云悠向来回避。
“啊!”云悠听得胤禛轻呼了一声,随即脸色都变了。
“胤禛!”云悠走近才发现,胤禛手里的信件字迹潦草,只有寥寥数行,但云悠却清楚的看到了这样几个字:
“太子欲废。”这把云悠吓呆了。
胤禛也是看到这几个字才吃了一惊。尽管皇阿玛与二哥之间的嫌隙并非一天两天,其它兄弟多有动作,自己也并不是不知情,即便自己也……但胤禛还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胤禛坐了下来,在这寥寥数行文字当中,胤禛发现这废储之举的导火索竟是因为十八阿哥的去世。而皇上会在布尔哈苏台行宫向从猎的所有诸王大臣、文武官员宣布废太子的谕令,这就意味着胤仍在当了三十三年的皇储后被废,而且是欲为长安布衣而不可得。这对大清来说,是个不小的震动,皇阿玛肯定也必定是经过了很久才下了决定。但究竟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即便皇阿玛疼惜十八弟,也决不至因此而迁怒二哥,信中隆科多没有讲清楚,很明显是在匆忙之中写下,只是为让自己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胤禛一抬头,看到了呆在那里的云悠,就抓过了云悠的手,发现像冰一样冷,“你别怕,有些事情总是要来的。”
云悠坐到了胤禛身旁,紧张的问:“这件事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有,当然会有,只不过……”
“什么?你别吓我。”
“只不过是好是坏就不知道了。”
此时的胤禛不禁想到,康熙在亲征噶尔丹之前特令科道官员“实心尽职”,并特别提到“自皇太子、诸王及内外大臣官员有所贪虐不法并交相比附,侵轧党援,理应纠举之事,务必大破情面,据实指参,毋得畏惧权要,瞻徇容忍”,这显然是在给二哥敲响警钟。而前不久,皇太子的叔姥爷索额图被再次革职,而后被判处“幽禁”……当时胤禛就有一种预感,恐怕这“幽禁”实际就是废太子的一个先兆。但也不过是想想而已。却没料到成了现实。
而现在胤禛能做的,就是等待,如同什么也不知道,然后再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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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隆科多的信息的确是真实的,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初四清晨,整个皇宫得知,康熙在布尔哈苏台行宫向从猎的诸王大臣、文武官员宣布了废太子的谕令。
这个消息在宫中自然引起不小的震动,胤禛分明感到整个皇庭都在抖动,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想法。该站队的站队,没有队伍的找队伍,该为自己谋划的也都在马不停蹄。这个时候,胤禛才慢慢的了解,原来十八弟年少喜闹,尽管之前身体不适却硬要前往,结果连日的辛劳以及水土不服使得十八阿哥在围场突然病倒,而且几天后去世。
胤禛明白,皇阿玛不是没有经历过丧子的打击,但毕竟那时皇阿玛还年轻,而这一次,皇阿玛已经是五十五岁,晚年丧子的确是个沉重的打击。
而胤礽此时不仅未能体会到父皇的伤感,上前劝慰,反而有些躲过灾星的窃喜。这让康熙忍无可忍。
胤禛却了解胤礽的想法,今年元旦祭祀“堂子”时,皇阿玛曾说过心中有种不祥之兆,当时大家都没有作声。四月份当潜逃在外的朱三太子被抓获后,二哥满脸的兴奋,说:“这就是皇阿玛所说的不祥之兆。”,可皇阿玛却依然忧心忡忡,认为并没有消除心中的忧虑。而这次十八弟去世后,二哥居然又同“不祥之兆”联系起来,还说:能以十八弟年幼的生命换取天下太平,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这能不让皇阿玛更加伤心?既然这个太子对手足尚且如此,一旦君临天下,还能指望他能爱民如子,视民如伤吗?
而真正让康熙下定决心的是太子在围场期间曾“窥视”自己的“起居动作”,这让胤禛也觉得不可理解,听说,二哥有一晚独自在夜色中漫步,在看到皇阿玛帐篷中露出的一丝亮光时,他就一步步靠近发出亮光的裂缝,而看到的却是父皇直视过来的冷酷目光……看来,在老年丧子的刺激下,酝酿在皇阿玛心中的不满、失望等急剧发酵,可能再加上东庙的事情,也许皇阿玛已然查出了什么,只是没有说,于是,所有的愤怒情绪终于冲破理智的防线,使他下定决心,不顾一切废了太子。
现在,人马正在回宫途中,胤禛感到一切变化的有些突然,而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云悠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的办法,现在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他有些应接不暇。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如何自处?胤禛再一次选择静观,虽然他不能超然于外,但此时,静显然比动要更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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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康熙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更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朝纲动摇,人心浮动,立了三十多年的太子突然被废,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有新的储君人选,意味着新的争斗,于是,在废太子之初,康熙就又下了一道旨意:“诸阿哥中有钻营谋为皇太子者,即国之贼,法断不容。”但他知道这道圣旨也只能是治标,根本治不了本。可是,除此之外,他能怎么办呢?对这个老二的传言一直不绝于耳,前些时候他汲汲于免除那个“不祥之兆”,竟然连亲兄弟的死都无动于衷,还欣喜异常。东庙那边的确有一些不明来历的人士,更确切的说还有可能是喇嘛,因为据人回报,这些人平时虽扮作寺里的和尚,但到一定的特殊日子,会封闭起来,举行活动。探访之人曾经看到浣衣房中的喇嘛袍。如果老四不久前的那番话所言不虚,那这样残暴嗜血的人如何当的了我大清的家?
但废了他,立谁呢?康熙分明看到老大和老八眼中的光芒,就像荒野上的狼嗅到了血的气味。那种光芒让康熙觉得心里发寒。坐在銮座上向下俯视,每个臣公似乎都在寻找自己新的位置,有的后悔自己过早的站在了太子那边,有的庆幸自己保持中立,现在还有的选择。而康熙自己现在该选择谁呢?
康熙闭上了眼睛,或许谁也不要立比较好,尽管只是暂时的。